第302章 謝蘊起疑
「前些時日內子用了神醫的葯之後病情倒是好些了，只是昨日晚間又不知怎地咳血……」蕭桓玉簡單的將凌雪風和謝蘊二人介紹過之後，便跟凌雪風說起了花蕊夫人的病情。
他神情憔悴，這些年為了花蕊夫人的病情四處尋醫，一次次的希冀又帶來一次次的失望，丰神俊朗的男子如今也是心力交瘁。
聽了花蕊夫人的癥狀之後，凌雪風的眉頭皺了皺，花蕊夫人身體底子本就虧空，再加上心中鬱結難平，若心結難解就算他醫術再高明也無力回天。對於凌雪風來說，花蕊夫人純粹是自己心死如灰，按照尋常時候這樣的人他絕對是不會出手相救的。
若非是被李離出賣算計，為了章家的事情，他才不做這樣砸自己招牌的事情。可是如今這燙手的山芋都已經接了下來，算是丟都丟不掉了！
是以，便道：「侯爺先不必憂心……」
一面說著，一面同景候向舍園的方向而去。而謝蘊本就是前來探望花蕊夫人的，自然是跟著一起，顧衣一時不察，倒是被二人落在了後面，同謝蘊並肩走在一起。
顧衣不願到山莊來，本就是怕見到謝蘊二人又什麼糾葛，卻也不知般巧合偏巧遇見謝蘊，當真是孽緣。
練武之人對於目光打量的敏感超乎尋常人，謝蘊更是如此。顧衣的目光灼灼，自以為掩飾的很好，但是謝蘊還是能感覺到。
跟在凌雪風身後，戴著面紗的姑娘，雖然看不清楚容貌，但是那一雙露在外面的鳳眼，卻給人一種莫名的熟悉感……謝蘊再細看，卻見那目光移開，落在了別處。那一種油然而生莫名的熟悉感，似乎是錯覺一般……
「姑娘也是藥王谷的人？」謝蘊見顧衣是與凌雪風一同來的，便這般問道。
這些年藥王谷鮮少在江湖上露面，凌雪風身為藥王谷的少主卻蹤跡不定，除去那一種驚鴻一瞥的熟悉感，謝蘊對顧衣的身份有些好奇。
謝蘊的聲音不低，走在前面的二人自然聽的清楚。蕭桓玉有些意外，謝蘊素來是溫謹守禮的，難得的主動跟一個姑娘問話，雖然不解，但是還是替顧衣回答道：「阿衣姑娘正是凌神醫的師妹。」
阿衣……謝蘊聞言，眼中閃過了一絲異樣的神色看向顧衣，顧衣下意識的避開謝蘊打量的目光。
青石子鋪成的小道兩邊種植的合歡花開的正好，粉色的合歡花若紅霞絢爛，有風吹過，粉色的花朵墜落在那白色的面紗上，鳳眸低垂的模樣，雖然看不清楚面紗下的容貌，但是不知為何卻偏偏與記憶中的面孔重疊在一起。
是他……魔怔了不成……
謝蘊那打量的目光看的顧衣心中不由得一驚，景候並非是江湖中人自然不清楚，但是謝蘊不可能不知道，藥王谷凌雪風乃是嫡系一脈，只收一個弟子的，不可能會有什麼師妹之說。
顧衣知道，謝蘊是個十分謹慎的人。他與蕭桓玉交好，若是對她身份起疑，當她與凌雪風接近蕭桓玉居心叵測，引起他的疑心可就不好了……
謝蘊，可沒蕭桓玉那般好糊弄。
這般想著，便就已經到了舍園。
花蕊夫人身體不舒服的時候更是不願意人多進去打擾，是以景候便只與凌雪風進去為花蕊夫人診脈，這樣一來，顧衣便與謝蘊一同留在了偏廳等候。
二人咫尺之隔，雖然如今置於此等情形之下，顧衣心中難以平復，但是面上還是端著一副淡然的模樣，雙手攏於袖中，只待著凌雪風早點診脈結束回去。至於查找花蕊夫人的心結之源，倒是不急在這一時。
謝蘊本就心存疑心，如今見只餘二人，自然是試探的好機會。
「阿衣姑娘是與凌神醫同門嗎？」謝蘊含著笑意，淡淡問道，眉眼溫和，倒是讓人聽不出任何的唐突之意。
顧衣下意識的鬆了口氣，也幸好，謝蘊只是對她出身藥王谷的身份起疑。
「家父與老谷主有幾分交情，曾在谷中學過些藥理，是以才與少主師兄妹相稱，論起來，小女子不過是藥王谷的半個弟子，算不得上同門。」顧衣將聲音壓低，也笑著解釋道，回答滴水不漏。
這也是間接的說明了方才身份上的存疑之處，打消謝蘊的疑慮。
顧衣聲音平和，倒是也聽不出是真還是假，此時侍女上了茶來，顧衣接過侍女手中的茶水，謝蘊的目光依舊落在顧衣身上，道：「不知令尊是老谷主哪位故友，可與謝家有交情？」
謝蘊一再追問，有幾分咄咄逼人之意。可是顧衣身上給謝蘊那一種莫名的熟悉的奇異感覺，讓他總覺得眼前人並沒有看起來那般簡單……
凌雪風出生藥王谷，醫術高明，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性子更比藥王谷的老谷主古怪。
從少年時開始四處遊歷，行蹤不定，江湖上在藥王谷求醫的人每年都不在少數，可是很難尋到凌雪風蹤跡。
便是這樣一個行蹤神秘脾氣古怪的人，為何好端端的會替景侯的寵妾看病？謝蘊聽蕭桓玉說了此事的來龍去脈之後，便就覺得有些奇怪。
雖說是宋辭年引薦，交換的條件卻是幫助章家那件微不足道之事，更是令人生疑。
這些年，凌雪風行蹤不定，但是百曉樓中探查到的消息，據說是凌雪風似乎是與離王李離關係匪淺。
蕭桓玉性子洒脫，雖然無心朝中的事情，但是身居高位難免會有人算計。花蕊夫人是蕭桓玉的軟肋，與蕭桓玉交好這些年，他是見到這些年他看似是遊歷山河，實際卻是在四處為花蕊夫人尋找靈丹妙藥的。若是凌雪風當真是為花蕊夫人治病還好，若是有什麼異心，謝蘊怕蕭桓玉遭人算計，只是有些東西不過是他猜測也不好明說。
是以今日，在山莊中遇見凌雪風與顧衣二人倒也算不上是什麼巧合，是謝蘊有意而為之。
只是凌雪風混跡江湖已久不好試探，凌雪風身邊這個戴著面紗的少女，奇怪的舉止，莫名的熟悉感，不由得讓謝蘊不生疑。
君子溫潤如玉，可是鋒芒卻隱藏在眉宇之間，雖然眼神不會如李離那般壓抑的讓人喘不過氣來心生畏懼，但是在謝蘊那樣的眼神下說謊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當時讓凌雪風以救治花蕊夫人為條件，讓蕭桓玉答應幫章家那個忙，其掩飾的借口便就是宋辭年與章蘭因關係匪淺，所以要幫助章家。這件事情，表面上李離是摘的乾乾淨淨的。
蕭桓玉無心朝中那些紛爭，所在意的只是能不能治好花蕊夫人，所以這一場交易，雖然有疑點但是蕭桓玉沒有多問什麼，也沒有刻意的去追查什麼。
但是謝蘊卻不一樣。
謝蘊是個極其重兄弟義氣的人，他與蕭桓玉交好，自然是不希望蕭桓玉涉險。一旦察覺到凌雪風、宋辭年、李離三人之間的聯繫匪淺，認為此事是李離的陰謀，接著追查下去，難保章家的事情也會被他挖出來。
謝蘊，可是江湖第一情報組織，百曉樓樓主……
無論是十七年前沉船一案，還是藏在章家那塊玉璧的秘密，還是章夫人還活著的秘密，謝蘊絕對不能知道。
並非是顧衣向著李離，而是因為顧衣比任何人都明白，這件事情完全就是個泥沼，若是一旦陷進去就出不來了。長安於謝蘊而言，就是個是非之地。她記得，前世的時候因為覬覦百曉樓在江湖中的勢力，李明淵數次有招攬謝蘊之心。
顧衣再次抬眸看向謝蘊的時候，一雙鳳眸中多了幾分譏諷之意道：「謝公子旁敲側擊的盤問小女子這般多，是擔心我們會對花蕊夫人不利嗎？」
顧衣似笑非笑的看著謝蘊，說話的語氣有些古怪。謝蘊起初還沒明白來，待明白來的時候縱然如他白皙的臉色也不由得漲得發紅！
他是擔憂凌雪風與李離關係匪淺，借著這個機會對花蕊夫人不利從而對付蕭桓玉，卻未曾想到會被眼前的少女顧衣曲解！
對上那一雙帶著幾分譏諷笑意的鳳眼，哪裡還有那一種莫名的熟悉之感。天底下相似鳳眼的人何其之多，是他一時眼花所以才恍了沈。
「姑娘若是不願說，又何必胡言亂語毀人清譽！」謝蘊冷哼一聲，看著顧衣臉色不見得有多麼好看，道：「我與蕭兄情同手足，他與嫂夫人伉儷情深，自然是希望嫂夫人能夠病癒。蕭兄不知江湖中事，但是我卻知妙雪迴風凌雪風性子如何，對一個素未謀面之人這般上心，所取報酬又是這般低，難道就不該令人起疑嗎？」
顧衣這一番話說出來是故意激怒謝蘊，這樣一來，她倒是能夠反客為主，掌握二人談話的局勢了，以至於讓謝蘊沒有再一直追問她的身份。
顧衣見謝蘊眼中帶有隱隱怒意，拿著杯子撇了撇茶沫，淡淡的笑了道：「是小女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還請謝公子不要怪罪。」
顯然，顧衣的道謝並沒有什麼誠意在的。
謝蘊還欲說什麼卻見顧衣將茶杯放下，看著謝蘊，神情無比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