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儒慕之心
「微臣，參見太后、娘娘！」李明淵闊步進來后，一一的向其行禮，目光最終落在了一臉愕然的顧衣身上。
嘴角微微的勾起了一抹笑容，眼中閃過一絲勢在必得的神情！
這下子，太后終於是開口說話了，面色沉了沉，有些不悅的問道：「明淵，你私自闖到嘉壽宮是為了何事？」
私自闖宮？顧衣心中冷笑一聲，若是無太后旨意，誰又能私自出入此處呢。
「太后，微臣與四小姐情投意合，已經央求父王到顧家下聘，可是誰知……顧國公遲疑未曾做決定，誰知道晚間皇上便就下了聖旨到了顧家……」李明淵將臉上笑容收起，做出一幅十分悲痛的樣子。
似是說，顧至遠攀附富貴，巴結上了李離才拒絕了衛王府提親。
前世的時候見過李明淵的方方面面，可是顧衣卻未曾見過，他竟然有這般睜著眼睛說瞎話，絲毫不臉紅的樣子！
「這……果有此事？」薛貴妃睜大了眼睛，似乎是被李明淵的話震驚到了，有些口不擇言道：「那……離王豈不是仗勢欺人么……」
顧衣此時定然是坐不下去，若是被李明淵和薛貴妃一唱一和，那可就坐實了二人私情。屆時有太后做主，讓元樂帝收回聖旨太后再一道聖旨將她與李明淵二人賜婚，豈不是之前一番功夫白費了。
立即也跪了來一臉惶恐無措的模樣道：「太后明鑒，臣女與世子並無私情，更與家父無關！」
急急的撇清二人的關係，壓下對李明淵的厭惡與反感，顧衣辯解道。
「衣衣，我知你是怕連累顧家，可是如今有太后在定然能為我們做主的。」李明淵低聲溫柔安慰她道，顧衣卻生生的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但是李明淵目光分明無比冰冷，並無半分溫柔，而坐在主位上的太后，目光終於落在了她的身上，神情動了動，問跪在地上的顧衣道：「雖然離王是哀家的兒子，但若是明淵說的是實話，放心，哀家會為你們做主的！」
顧衣沒想到他們竟然會來這一招！
明知道，皇上下了聖旨不可更改，李離性情冷硬無從下手，所以從她身上突破！
宣她進宮，言語中暗自威脅。若是她不承認，此處是嘉壽宮太后的地方，小命都被他們捏在手心。
顧衣頂著李明淵如蛇一般的目光，還有太后凜然的神色，定了定心神一字一句道：「回稟太后，衛王到府上提親，臣女一無所知；世子說與臣女兩情相悅，更是無稽之談！」
少女的聲音清脆果敢。
太后顯然沒想到顧衣這般不識趣。
雖然她為顧家嫡女，但是衛王世子這個身份地位足以能配的上她了。可是沒想到，眼前的小姑娘還是這般貪心的想要離王妃這個位置！
「荒唐！」太后將手中捻著的佛珠狠狠的拍在桌子上，太后動怒，就算是元樂帝也退讓三分。
「你是在說，是世子故意編造謠言來誣陷於你了？」太后看著顧衣質問道，眼中有警告之意。
顧衣卻倔強的跪在那裡，沒有半分的退卻之意，這般的模樣，倒是像極了那個逆子！怪不得，怪不得寧可違背她的意願娶顧家的女兒。
這般想來，太后看顧衣更是不順眼，心中更是不喜了。
顧衣卻毫不猶豫道：「是。」
緊接著，目光看向了李明淵，鳳眼冰冷沒有一絲溫度，眼底深處藏了幾分厭惡之意：「臣女還想問世子明明與五妹妹有婚約在先，還要出言誣陷臣女！」
「衛王世子霽月清風，是長安城中出了名的守禮君子，又怎麼會平白無故的誣陷你呢。莫非是你貪心，與世子有私情在先，又貪上了離王府的富貴所以才矢口否認？」薛貴妃依舊笑得溫和，可是問的話卻無比刁鑽。
這些話，是在太后的嘉壽宮中說出來的，一旦有隻言片語傳出去，顧衣的名聲可就全被敗壞，在長安城中連頭都無法抬了。
是以一想到此處，顧衣神色凝了凝，一臉肅然道：「貴妃娘娘，雖然顧家比不得薛家尊貴，但也是開國功臣簪瓔世家，父親世襲爵位，也是長安城中出名的才子。莫不是娘娘認為，這樣的家風會養出這種不知廉恥的女兒！」
這幾年來薛家已經漸漸沒落，而顧家那顧至遠在朝中沒有作為，但是元樂帝還是挺欣賞於他，再加上顧家開國功臣的地位，無人能及，薛家怎能與顧家比擬？
她有些苦惱自己一時間忍不住多言了，顧衣背後可是顧家呢。
太后也沒想到，顧衣看似乖巧的一個小姑娘，竟然能將薛貴妃說的啞口無言。而那薛貴妃也是，平日里見她長袖善舞八面玲瓏，可是連個小姑娘都比不過……眼中閃過了一絲不悅的神色。
見太后不高興，薛貴妃將眼中的遲疑按捺下去，笑看著顧衣道：「倒是奇了，說起來這衛王世子是長安城中出名的青年才俊，連聖上都對其讚不絕口呢。且對你痴心一片，而離王雖然長相俊美，但是性情……」
對於這個權傾朝野的離王，薛貴妃心有忌憚，雖然知他不在這裡但是卻也不敢評價太多便道：「離王年長你許多。而你又說與離王無私情在先，那又為何顧家會拒絕衛王府的親事，而答應了皇上的賜婚呢。」
明明是第一次見到薛貴妃，顧衣不知道她為何會處處爭對自己。
她若是表態將自己和李明淵撇的乾乾淨淨，那可就是間接承認了與李離有私情在先所以才看不上李明淵。若是那般，太后便可以她不守婦德的幌子讓皇上退了這門婚事；若是態度有所遲疑，那太后可打著成全李明淵痴心一片的幌子，重提賜婚之事。
進退維谷之間，顧衣還未曾想好萬全之策，卻見一直沉默不言的皇后忽然開口道：「此事不過是世子一面之詞，薛貴妃此言太咄咄逼人了。」
沒想到皇后竟然會為她說話。
這是今天，她第二次出手幫助她了。
「薛貴妃一片好意，皇後為何指責？」太后淡淡的開口阻攔道，警告的看了皇后一眼！「明淵這個孩子是哀家看著長大的，哀家倒也是想知道，你就這般看不上明淵嗎？」
太后的話音落下，整個嘉壽宮中一片寂靜。
暮春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到跪在地上的顧衣身上，顧衣卻感覺不到絲毫的暖意。
顧衣想起前世在朝中聽說的太後手段。
昔年元樂帝登基不久，她垂簾聽政，朝中不少臣子持反對的態度。可是那些反對太后的人，從宮中赴宴回來后無故暴斃在家中。雖然知道極有可能是太後下手，但是卻沒有任何人能查到證據。
今日太后命她入宮，再與李明淵演出這一齣戲來，莫不是先禮後兵。若是她應了下來，那麼太后可以成全有情人為緣由重下懿旨。
若是她不識趣，那麼很有可能她回家之後會如前朝那些大臣一樣莫名身染重疾暴斃在家中。
只要是出宮之後她不是在宮中出事，無人會懷疑，一向心慈的太後會對其親生兒子未來的兒媳下如此的毒手的！
顧衣重活一世，自然是不想死的這般冤枉。
「世子丰神俊朗，有天人之姿，閨中女兒皆有愛慕之心。」顧衣定了定神，看著太后緩緩道。
太后見顧衣這般說，原本冷著的臉色微微的緩和了幾分，心道——倒是個識趣的。
「但是……」顧衣忽然開口道。
看著太后的臉色，不急不緩，又以一種十分堅定的神情道：「顧衣雖為閨中女兒，但是卻心知所擇良人將相守一生，並非只看皮囊。」
前世的時候若非是因為李明淵生了一張迷惑人心的皮囊，顧衣也不會將自己淪陷的那般深。到底是眼皮子太淺！這一世早就看穿了那張皮囊下藏著的險惡的心，顧衣才不會重蹈前世覆轍！
「離王雖然年長顧衣許多。但是昔年徐州一役，離王力挽狂瀾匡扶社稷，以一人抵擋敵軍兵馬千萬，這般英雄氣概，顧衣早就對其有孺慕之情。所以……還請太后成全！」
依稀記得那是多年前，徐州淪陷遠在千里之外的長安倒是沒有受到戰事的影響。
那時母親身體有些起色，便帶她到出府走走，恰好遇上離王率軍出征。
那時她不過才七八歲吧，扒在窗戶上踮腳遠遠的看著，馬背上的少年雄姿英發，看不清模樣，只覺得那銀白色的盔甲在陽光下恍的人睜不開眼睛。
母親體貼的為她遮擋住了刺眼的陽光……
母親的手細膩溫暖，等她將母親的手移開的時候，那穿著白色盔甲的少年將軍已經出城了……
一席話說出來，大殿內鴉雀無聲……
周后臉上有些愕然，顯然沒想到顧衣一個小姑娘會說出這番大膽的話來；而太后和李明淵臉色鐵青的難看！
太后沒想到顧衣會這般不識趣，三番兩次拒絕她；而李明淵是惱羞成怒，顧衣分明是在說他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對於一個男人而言，這一番話簡直是奇恥大辱！
就在這沉默的當口，門口傳來一聲輕笑道：「本王倒是不知，本王未來的王妃，如此愛慕本王……」
如果有地洞，顧衣想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