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沈家書信
顧衣給田一準備的拜師禮不可謂不豐盛……
一對鎏金纏絲牡丹花瓶，龍鳳呈祥金鐲，一盒子的夜明珠等等，這些東西雖然算不上什麼價值連城，但是卻無一例外的都十分耀眼，盡顯富貴之氣，足以讓見錢眼開的田一看到直接一不開眼了……
愛不釋手的將顧衣送來的寶貝摸了半天，當下覺得之前被顧衣的算計都不計較了，樂呵呵的將東西收起來，敲了敲桌子。
缺了個角掉漆桌子上，放著一個缺了口的茶壺，也不知是多少年的了，油垢都積了一層，顧衣當下明白了，這是讓她敬茶行拜師禮……
這樣的拜師禮行的不算慎重，以前年幼的時候在家中請個先生來教書，也要備好好酒好菜才行拜師禮的。
不過顧衣知道田一此人性格古怪，不太拘泥於那些俗禮，當下也不扭捏，倒了杯茶恭敬的半跪在地上道：「師傅，請喝茶。」
田一看著半跪在那的顧衣，越看越覺得這個徒弟收的十分順眼，長的好看，人又機靈。最重要的是有錢！
樂呵呵的接過了顧衣手中的茶，道：「好了。敬了茶給我就是我田一的弟子了，以後若是誰敢欺負你就跟師傅說，有師傅給你撐腰！」
尋常拜師，不都是說些師門規矩和告勉弟子之類的，倒是這田一與常人不同，此話一說，連遠書和墜兒都忍不住笑了。
田一沒理會兩個丫頭，從身上摸了個半天，摸出了個玉佩給顧衣道：「為師身上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這個留給你玩吧。」
顧衣接過，卻見田一口中所說的不值錢的東西，卻是一塊玉質上好的海玉，雕刻成芙蓉的形狀，這塊芙蓉，跟當初李御醫給她的有幾分相似……
雖然不知道這塊玉佩的用途，但是從田一手中給出來的必定不差的。
「丫頭，你拜老頭子為師，是想學救人之術還是學害人之術。」顧衣還在把玩著田一給她的那塊玉佩的，冷不防的田一忽然問了她這麼句話。
視線從玉佩上移開，顧衣想都沒想直接說道：「害人之術。」
田一聽了顧衣的回答，倒是有幾分稀奇道：「世人學醫，多數是為了濟世救人，為何你拜我為師，卻想著去害人？」
顧衣將玉佩收到了衣袖，淡淡道：「若是一個人身處在險境之中，虛得步步為營，若連自己都保不住，又何來的濟世救人之說！」
見顧衣說的這般乾脆，田一先是微微一愣，后不由得擊掌一笑了道：「你這丫頭聰明又看的透，難怪能解了那老傢伙的心結。若是能將醫術傳給你，我也不虧！」
田一所說的，自然是那日在感業寺中的大頭和尚。
那大頭和尚委實奇怪，顧衣也不由得試探問田一一句道：「師傅，那位了緣大師究竟是什麼人，為何會問我這般奇怪的問題，這與他可是有什麼關聯？」
見顧衣發問，田一長長一嘆，神色不明道：「他不過是天下第一的可憐人罷了……」
見著顧衣還想問下去，卻被田一道：「你這丫頭鬼機靈的，只是做師傅的要告訴你一句，女子慧極必傷，很多事情知道的越多，對自己越不好。」
見田一這般說，顧衣只得不問了……
倒是田一奇道：「說起來那日老頭子要收你為徒，你倒是一臉心不甘情不願的模樣，怎麼如今想開了？」
顧衣淡淡道：「那日去衛王府赴宴，被姨娘與外人聯手陷害了，便知道若是沒有自保的本事就算是再高的身份也只能處處舉步維艱，受制於人，所以才誠心拜師傅為師，學些自保的本事！」
顧衣一番話，一是解釋了自己的態度為何會在前後發生這麼大的轉變，二是在說明了自己所想要的，跟在田一身邊不是學些不痛不癢的東西，而是想學些真本事。
聽了顧衣的話，田一的臉上微微的有些奇怪，不知在琢磨什麼道：「衛王妃……」
「衛王妃？」李離眉頭微挑，淡淡道。
「是的，那日在王府，衛王妃設計讓人要毀了四小姐的清白，卻未曾想到被四小姐跑掉了。主子，衛王妃此舉，有一半是因為……」素來話少的衛風，少有的多話道，後頭的話，卻被李離制止住了。
李離站在那，臉上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的痕迹，就連衛風跟了李離這麼些年也看不明白李離究竟是在想什麼。比如說……李離那般的在意那個四小姐，是只單純的利用她轉移那些人的視線；還是因為四小姐的容貌……
「可還有探查到別的什麼東西……」李離淡淡開口問道。
衛風道：「衛王妃的陰謀沒有得逞，那天就沒起什麼風波了。倒是……」
似乎是想到什麼一般，衛風道：「四小姐丟了支玉簪子在衛王府，不過衛王妃命人找了一圈沒有找到，便讓人送了一支宮中賞的蝴蝶琉璃簪到顧家去了……」
玉簪子……李離不由得想到了那日在李明淵手中看到的一閃而逝的東西，似乎就是個簪子！
李離的薄唇抿了抿，眼中閃過了一絲不悅的神色！
顧衣見田一臉色有異，不由得問道：「衛王妃怎麼了？師傅莫非認識她？」
顧衣是嘗試性的問，前世的時候田一與李明淵之間關係十分奇怪，若是田一與李明淵相熟認識衛王妃也就不足以為奇了！
「嘿嘿，當年不過是有數面之緣而已。」田一打個哈哈說道。
見著田一一臉心虛的模樣，顧衣相信他才有鬼呢。卻見田一顯然是不想顧衣繼續問下去了，打了個哈哈立即的轉移話題道：「算了，不提這個了，都是多少年的事了，既然你拜我為師，我田一的徒弟自然不能讓人欺負了去……」
說著溜溜達達到了柜子的後面去了，拿出了個三尺長、高的匣子出來，也不知放了多久了，上面堆積了好些灰塵。
田一將上面的灰塵拍開，對顧衣道：「這箱子裡面可是我收藏了多年的寶貝，你拿回去……」
裡面大大小小裝著許多的瓶瓶罐罐，五顏六色的十分好看。
「裡面有救人的丹藥也有害人的毒藥，你拿回去跟這本毒經好好的看著，等背會毒經學會裡面的葯都怎麼用，再來找老頭子吧……」田一笑眯眯的下逐客令道。
顧衣看著田一滿滿的一箱子的毒藥和手中拿著皺巴巴的毒經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從未見過這般敷衍人的師父……
回到顧家，林嬤嬤早就在門口等著了。見著顧衣一早就帶著遠書兩個人抱著一堆東西出去，回來三人滿身大汗的又抱著個大木箱回來，上前去給顧衣倒了杯茶，一面絮絮叨叨道：「小姐，你這身子還沒好呢不在家中好好的將養著呢，老奴一個不留神你就又跑了，還有遠書和墜兒，你們不好好的勸著小姐，怎麼就每日沒事由著小姐瘋呢……」
顧衣不想將煙雨樓的事告訴林嬤嬤，就是怕極了她嘮叨。見她嘮叨起來顧衣怕沒完沒了，便十分聰明的轉移了話題道：「嬤嬤你方才在門口等著我們，可是有什麼要緊的事嗎？」
見著顧衣問道，林嬤嬤連忙道：「被小姐給氣糊塗了忘記正事，方才漠北那邊寄來了家書來給小姐呢……」
漠北……顧衣臉上的表情凝了凝，又驚又喜問林嬤嬤道：「是舅舅他們來信了？」
沈如死之後，顧衣心中只知道怨恨著臨氏怨恨著顧至遠，對沈家人也不冷不淡的。
沈家大將軍那邊一直記掛著小姐，每年都會寄些東西和家書給小姐，可是小姐將東西收下書信略微的看了看，也沒想著回些什麼。
是以，顧衣對沈家的感情極淡。卻沒想到，今日小姐聽到沈家的消息會這般的激動，林嬤嬤一時間有些詫異。
林嬤嬤又怎麼會想到其中的因果。
前世顧衣在顧家因為沈如的死，覺得所有人都欠了她一樣，整日除了與臨氏作對之外，其他的東西都不在意。
彼時沈家老將軍因為觸怒了龍顏，沈家一家被貶謫到了關外，無旨意不得回長安，是以顧衣從出生后並沒有見過自己的外祖父與舅舅。就連沈如難產而死，因為無詔，沈家都都沒有能回長安。
而後，沈老將軍在漠北病逝，舅舅沈意受封為大將軍，替代沈老將軍鎮守漠北。
對於唯一的妹妹留下的外甥女，沈意十分關心的。逢年過節都會寫家書給顧衣，生怕在顧家過的不好，每年都會寄些漠北的皮草等等一些小玩意給顧衣。
顧衣對素未謀面的外祖父與舅舅，並沒有什麼感情在。
前世是她不識好歹，對親人們在信中的殷切關懷置之不理，鮮少回信給舅舅。
直到在侍女歸夢的挑撥之下，氣憤臨氏的所作所為，才想到漠北的舅舅一家人前去投靠，卻未曾想到中了臨氏的圈套，被賣到了江南青樓中……
三年後，顧衣再次回到長安，沈意也因為在漠北履歷軍功而被元樂帝下旨詔回長安城。
彼時的顧衣，已經在仇恨的磨礪下變了心性，再在朝堂上與舅舅相逢，卻早已經是站在對立兩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