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四叔一家
聽了墜兒的話，顧衣想到前幾日在花容樓似是看到了顧至齊，莫非並非是她看錯了那人正是顧至齊？
想到此處顧衣的目光看向了張羅著下人上茶的張氏眼中多了一絲複雜。
這除夕夜都不放過趙氏，看來平日里趙氏在二房中的生活如何可想而知了。可是看著顧至齊依舊有心思奉承這老夫人說笑話，顯然對於妻子善妒容不下妾室這種事情並沒有放在心上。
顧衣心中對趙氏多了幾分同情，卻又不由得想到若是當年母親，能夠有張氏手段一二，如今這顧家大房會不會不是這番光景。
可惜啊，母親不是張氏，臨氏也不是趙氏啊……
顧衣心中正這般想著呢，便聽到外面丫鬟傳話道：「老夫人，國公爺來了。」
丫鬟打開帘子，先是顧至遠走在前面，而跟在顧至遠後面的是施了淡妝的臨氏，和精心打扮過的顧南月！
縱然心裡早就已經有準備除夕夜顧至遠不可能會丟下臨氏母女二人孤零零的過節的，可是顧衣的手還是不自覺的握緊了手中的茶杯！
母親去世后三個除夕，她獨自一人在端居中守歲，顧至遠可遣人問過她一句！
心中片刻有些微涼，只是在臉上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妾身叩見老夫人。」臨氏跟隨著顧至遠身後盈盈叩拜道，臉上帶著溫婉的笑容，似乎並沒有因為禁足奪權之事而受到半分的影響。
顧南月也乖巧的跟隨在臨氏身後給老夫人請安，老夫人笑著命丫鬟將母女二人扶了起來，同樣給了顧南月一樣的紅包。
不管大房亂成什麼樣，大過節的老夫人不想理那些亂糟糟的事情，只想著兒孫在膝下承歡就好。
見著顧至遠來了，顧至齊便將老夫人身邊的位置讓給了顧至遠，老夫人問了宮中皇上的病情，讓他侍疾注意些身體等等，雖然老夫人與顧至遠之間非親生母子，但是感情卻還是不錯的。
往年敬茶，因為臨氏雖然尚未被顧至遠扶正，但是手中權力如同長房當家主母，每年除夕都是臨氏打點的。
是以她雖為妾室，可是因為著身份特殊，都是坐在女眷最高的位置老夫人的手下的。
就連張氏，位置都次於臨氏。
可是今年不同於往年，除夕家宴是張氏準備的，臨氏又被禁了足，身份尷尬了起來。是以張氏便就理直氣壯的坐在了首位，臨氏只能退於其次。
臨氏在張氏手下的位置坐了下來，臉上笑容如舊，絲毫不受影響。倒是張氏見了臨氏這般模樣，冷笑了一聲，忽而淡淡道：「臨姨娘怕是坐錯了地方吧。」
這一番話，讓眾人的目光不由得都落在了張氏的身上，卻見張氏說道，：「這是留給四弟妹坐的，臨姨娘的位置，在那裡呢……」
她手指的是趙姨娘的位置！
臨氏縱然是再深的城府被張氏這麼當眾羞辱臉色在瞬間也變得煞白起來，竟然讓她跟個不受寵的妾室坐在一起，雖然同為妾室，但是意義卻不一樣！
趙姨娘說是二房的妾室，可是身份低微，顧家人誰看不出來不過是供張氏打罵的奴才罷了，她竟然讓她跟那樣一個人坐在一起！
張氏這是藉機在羞辱臨氏！
原先顧至遠正陪著老夫人說話呢，見著臨氏遲遲沒有落座，眼神閃過了一絲疑惑看了過去，卻不知為何。
見顧至遠看過來，張氏笑道：「今天是除夕，排座妾身都是按照身份來的。若臨姨娘不願意，總不能讓四弟妹坐在趙姨娘身邊吧。」
張氏將姨娘兩個字咬的十分重，臨氏的臉色白了又白。
往年是臨氏操辦除夕的事宜，因為大房沒有正室，是以大房的位置空了下來在顧至遠的默許之下臨氏便就替代了沈如坐上了老夫人手下的那個位置。
大房的臨氏坐在前面，二房的張氏在臨氏下首，三房無人，四房的謝氏坐在張氏的下首便沒人覺得不妥。
可是今年是張氏操辦，她坐在了老夫人下下首，若臨氏坐在了張氏下首，讓謝氏和找姨娘坐在一起那就是大不妥了。
畢竟謝氏的性格也不是軟柿子，那也是翻臉不認人的主，若是一個不高興拂袖而去，今年這個除夕還要不要過了。
這般一想，看著臨姨娘一臉委屈的模樣，顧至遠眉頭皺了皺，還是說道：「既是二夫人安排的，便就按照二夫人的意思來吧。」
臨氏心中恨的滴血，手幾乎將那帕子給絞碎了，可是表面上還是柔柔弱弱的應承道：「是。」
垂眸掩飾去了一閃而過的恨意。
顧衣臨氏受這般大的羞辱，臉上卻沒有流露出任何的表情，專心的逗著顧泓，似乎眼前一切鬧劇都與她無關一般。
而老夫人靠在暖榻上，將底下的風波暗涌盡收眼底，可是卻沒有說什麼。
顧至遠見著臨氏柔柔順順的坐在趙氏的身邊，心中閃過了一絲愧疚之意，可是到底是顧家的規矩擺在這裡他又不能為了臨氏壞了顧家的規矩。
只有顧南月，氣白了一張小臉，若非是臨氏來之前囑咐過她不要輕舉妄動她早就跟顧至遠訴說委屈了。
她眼神不善的掃了顧衣一眼！
都是顧衣害的，若非是她讓母親失寵了，張氏又怎麼會有羞辱母親的機會！
感受到顧南月憤恨的眼神，顧衣嘴角微微的勾起了一抹笑容，挑釁一般看了顧南月一眼。
臨氏在大房中手段再高明再能翻雲覆雨又如何？身份擺在那裡，到了族內正室的場合，只能是個妾室而已！
這邊風波方才落下，丫鬟又來回稟道：「四爺來了。」
外面珠簾響動，卻見是四叔顧至寧一家四口來給老夫人請安。
顧至寧走在最前面，因為是武將出身，比起顧家其他兄弟少了幾分文雅，多了幾分不怒而威的氣勢，因為當年顧至寧曾在沈老將軍麾下聽命，是以對顧衣多有幾分照拂，對於這個四叔顧衣心中還是感激的。
目光從顧至寧的身上掃過之後，落在了是顧至寧身邊的謝氏身上。
卻見她穿著如意雲紋衫，身材高挑修長白皙的膚色，柳眉微微向上斜挑，琉璃色的眼眸，緊抿的薄唇，長相頗為英氣。
和顧至寧走在一起十分般配。
江南謝家，也算是江湖上首屈一指的大世家，依理說謝氏出身並不低。可是偏偏顧家又是清貴世家，最看不起的便是江湖中人，連帶著老夫人對這個兒媳婦也十分不滿意。
可是再不滿意又怎麼樣，都十幾年過去了，謝氏又生了顧家的長孫，婆媳兩人只能是眼不見為凈。逢年過節，也就只有除夕的時候能見到謝氏。
顧至寧和謝氏身後，跟著的是顧淵和顧南瑜。卻見今日顧淵穿著墨色的勁裝，腰間掛著一塊玉佩，長身玉立，與顧至遠父子兩長的很像；而顧南瑜穿著粉霞色蘇綉月華錦裳，亭亭玉立，身形高挑也是個難得的大美人。
先是顧至寧和謝氏給老夫人請安，緊接著是顧淵和顧南瑜兄妹二人跪著給老夫人叩頭。
除夕夜，老夫人的心情不錯，連帶這給謝氏也給了笑臉道：「都起來吧。」
等著兄妹二人起身，老夫人命丫鬟將封好的紅包給了顧南瑜兄妹二人，一應待遇與顧南晴和顧衣一樣，並沒有因為對於謝氏的不喜而遷怒到顧南瑜兄妹二人身上。
顧至寧坐在顧至齊的下首，顧淵是家中長子，便坐在了顧至寧身邊。
而謝氏看女眷那邊，張氏老夫人手下，在張氏的身邊留著一個位置給她，往年到了除夕最為春風得意的臨氏則是跟趙姨娘坐在了一起，雖然臉上帶著笑意，可是神情並不怎麼好看呢。
張氏是何等的七竅玲瓏心思，當即心中便就瞭然。早就聽說過大房變了天，她們四房雖然沒有跟顧家分家，但是各自過各自的日子便沒有打聽那些事情。
可是從今年除夕來看，果然如此！
謝氏的目光落在了逗顧泓玩的顧衣身上。
今日有張氏跟臨氏二人爭鋒相對，顧衣不喜歡湊這個熱鬧，便把顧泓抱去了外間放在了軟榻上，拿著早晨顧泓咬不開的核桃用手絹將沾在核桃上的口水擦乾淨了逗他玩。
也不知小糰子怎麼就那般喜歡這個核桃，眼巴巴的看著被顧衣拿走的核桃，可是顧衣使壞不給他，他便跟個小狗饞骨頭似的盯著顧衣的手，可憐兮兮的樣子。
顧衣臉上笑意更濃了。
謝氏有些意外這位孤僻的四小姐自大夫人死之後如何參加了這除夕家宴，又見她逗這顧泓，姐弟感情十分好的樣子更是意外。
不是聽聞四小姐對於這個幼弟十分不喜，出聲后看都沒看過弟弟一眼么，怎麼今日一見反而見她十分歡喜的樣子。果真是傳言有誤嗎……
不過，那小小的孩子是謝氏見過最漂亮的孩子了。穿著大紅色的錦袍，脖子上掛了項圈，肉肉的和糰子一樣，皮膚白白嫩嫩的，眼睛大大的如同鑲嵌了一汪清水一樣清澈。
這般可愛，看的人心都軟了，若非是自持身份謝氏都忍不住去逗逗他了。
不過聽聞這位兩歲多了還不會開口說話，下人們都說顧家小公子怕是個傻子，謝氏的眼中閃過了一絲惋惜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