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再遇渣男
馬車中的人手中拿著雙魚玉佩，看著二樓上臉色不斷變幻的少女，不知在想什麼，忽而他的嘴角微微的勾起了一抹難以言喻的笑容。
還不待眾人被那笑容蠱惑，卻見他伸手一拋，手中的雙魚玉佩在兔起鶻落之間穿過擁擠的人群，準確無誤的落在了顧衣的手中！
那一塊玉佩似是帶著李離掌心的餘溫，滾燙的讓顧衣恨不得直接扔了下去。
可是此時所有人目光都落在了顧衣的臉上，顧衣窘迫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了進去！
估計所有人都以為那把摺扇是她顧衣拋下樓的，為的就是引起離王的注意！
時下民風開放，就算是貴族女子都十分大膽，若是在街上看上了哪位風姿出眾的男子，扔個荷包、丟個玉佩什麼的引起對方的注意力。這般舉動並非出格，若是恰好二人看上了眼家世相當還會成為一時美談。而那些世家子弟，也以在街上接到女子所擲之物多為榮。
可是……這並不是一般的世家子弟啊，而是天子的親弟弟、聲名威赫的離王殿下。冷清無情，當年徐州南夷一戰，坑殺俘虜數萬，因威懾於李離的雷霆手段，南夷八年未敢再犯！
究竟是哪家女子攀龍附鳳的想瘋了，連離王都敢招惹！
握著玉佩，顧衣臉色變了又變。
李離究竟是想做什麼？按照李離那般清冷的性格，這一番鬧劇他不應該放在心上，怎會親手接住玉佩？可知在這樣眾目睽睽之下，分明是將她推向流言的風尖浪口之上！李離是故意的給她難堪？若是前世的李離，顧衣肯定是毫不猶豫的這般猜測的，可是如今她與李離本就素不相識，他為何要這般做？
不過是在片刻之間，顧衣的腦海中轉過了種種的猜測，最終得出了個結論，那就是——她與李離八字不合，分明是想離他遠遠的，可是卻還是不得不糾纏在一起！
所有人直勾勾的盯著那馬車，恨不得再睹一眼離王風華，直到馬蹄聲漸遠，儀仗隊漸去……
此時的二樓，顧南晴的一門心思都落在了李明淵身上，根本就沒有注意樓下發生的鬧劇。見李明淵心不在焉的，心中有些不悅。
李明淵為衛王世子，身份高貴容顏俊美，言行舉止溫雅，是長安城中大半懷春少女的夢中情人。
她，自然也不例外。
李明淵與顧家交好，她比常人更多了一分接近李明淵的機會，但是除了她之外，顧南月對著李明淵也懷有別樣的心思。
如今李明淵已經過了及冠之年在選世子妃了，衛王府與顧家家世相當，母親的意思是說衛王世子選妃八成是在顧家選，而顧家最為出色的是被稱為顧家雙姝的她與顧南月。
顧家雙姝中，李明淵顯然更加欣賞才華斐然的顧南月！
她唯一勝的過顧南月的地方就是身份上，但是如今顧南月被抬為了嫡女身份上足以與她平起平坐，讓顧南晴心中生出了危機感！
是以，她才要費盡心思想要多接近李明淵。如今好容易得了和這個機會，李明淵卻被別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顧南晴心有不悅但是面上沒有顯露出來，順著李明淵的目光看過去，便看見了李明淵的目光是落在對面戲樓握著玉佩的少女身上！
「她怎麼在那裡？」顧南晴的聲音故意提高了幾分，成功的拉回了李明淵的注意力。
李明淵見顧南晴這般，便好奇問道：「顧小姐認識那位姑娘？」
見著李明淵一與她說話就是問顧衣，顧南晴心中更是不快，但面上卻是莞爾一笑道：「那就是我那位不爭氣的四妹妹。」
不得不承認顧衣那皮囊看上去是不錯，只是在長安城中她已經惡名遠揚，她故意點名顧衣的身份，就是為了讓李明淵嫌棄她！
聽聞了那閣樓上女子的身份后，李明淵的眼神閃了閃，顧家的女兒……餘光看見了顧南晴眼底的不悅，他是何等精明的一個人，很快便沒有再看外面，只與顧南晴談論起風月了。
看著儀仗隊的漸行漸遠，顧衣的眼神也變得深沉。
顧衣比任何人都清楚李離的回歸，會給朝堂帶來什麼樣的變化，又有多少人目光在盯著李離的一舉一動，這個失蹤八年的男子，他的回歸又會給朝堂上帶來什麼樣的風浪！
前世，在李離回長安的時候她已經中了臨氏的奸計被賣到了江南的青樓，與李離無任何交集。沒想到這一世的重生，選擇留在了顧家很多事情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般想著，卻見身後一熱，方才躲下去的章蘭因看著越來越遠的儀仗隊感慨道：「不愧是離王殿下，這等風華，怕是連衛王世子都比不上……」
顧衣眉頭一抽，不知是聽到了那人渣的名字還是為著章蘭因半是感慨的語氣！
李離已離開，無論他是無心還是故意，今日所有人都看見了以為是她扔下的摺扇，雖然她鮮少在長安城中露面幾乎無人認識她、但是她可沒忘記，對面的酒樓還有顧南晴和顧雪！
今日這一場鬧劇，不知在長安城在顧家會掀起什麼樣的風浪！偏偏罪魁禍首，還是一臉無知的模樣。
或許是顧衣的目光不善，章蘭因後知後覺的察覺到了背後的殺氣，拔腿就想跑。
顧衣冷哼一聲，抱手站在那裡涼颼颼的道：「章蘭因，你再走一步信不信我將院子里埋的桃花釀都喂狗去！」
章蘭因喜歡喝酒，她擅長釀酒，昔日性格不相同的兩個人能結為好友倒一大部分是因為酒結緣的。
聽到酒兩個字，章蘭因就走不動路了。沒辦法，誰叫她嗜酒如命，而偏偏顧衣釀的酒是她這些年喝過最好喝的……
認命的頓住了腳步，苦著臉道：「衣衣，我不是故意的，她們都認識我但是不認識你啊！若是我娘知道我這般胡鬧連離王的主意都敢打的話非打死我不可。」
顧衣眉頭一跳，就知道她不是失手將摺扇落下去的，而是見色起意不顧離王身份就想扔摺扇下去調戲，臨了禍闖了出來又不該承擔便將她推了出去！
看著顧衣越來越難看的臉色，章蘭因笑的十分心虛。讓好友背鍋了她自然是心中愧疚的，但是若是讓別人看成是她故意將摺扇丟在離王的車上，回來娘親非得扒了皮她的不可！
看著章蘭因心虛的模樣，顧衣想到這貨前科太多！
今年大舉，新科狀元江南考生樓子衿據說貌比潘安，她便動了心思！在人遊街的時候守在酒樓上砸了個荷包給那樓子衿，人姑娘在荷包里裝的是香草、指環、玉佩什麼的，或者是別出心裁的寫上一段情詩。她倒好，十分實在的裝了一大荷包的銀子，真金白銀的直接砸了下去好懸沒將那新科狀元砸下了馬，讓一件大喜事變成了喪事。
而章蘭因也成了長安城的一個笑話，章夫人嫌丟臉，便將她關在家裡關了整整三個月。
不過是砸了個新科狀元便就被關了三個月，若是讓章夫人知道章蘭因砸了離王的馬車豈不是要半年都不准她出門！
顧衣怒火豈是那般容易平息，章蘭因抱頭，都準備顧衣會揍她一頓了，誰知道顧衣忽而不怒反笑道：「原諒你也不是不可以……」
顧衣這般笑，章蘭因更加心知不好！
她寧願顧衣上前揍她一頓。
傍晚，顧衣挑了長安城中最大的酒樓點了一桌子菜狠狠的訛了章蘭因一頓，美其名曰補償精神損失，章蘭因對別人是小霸王可是對顧衣這隻狐狸是半點辦法都沒有，含淚的不僅付了銀子且在之後顧衣說要消食走走的一路上，顧衣看上什麼就買什麼。
沒辦法，誰讓她坑了人家呢。
看著章蘭因一臉吃癟的模樣，顧衣鬱悶的心情方才有幾分緩解。
到了華燈初上的時候，顧衣才滿足的離開，拍著章蘭因的肩膀道：「若是你查不出什麼線索或者是被他人察覺到了什麼，就不要怪我新賬舊賬一起算了。」
章蘭因只得含淚點頭答應！曼陀羅？聽都沒聽過的東西，讓她這個只知道吃喝玩樂的，去哪裡查啊……
晚間的時候雪下的有些大了，章家的馬車先是來接章蘭因的，顧衣則是在那等著墜兒喚來馬車，遠書在顧衣身後撐著傘。
縱然夜色已深，雪色霏霏，但是朱雀街上卻依舊是寶馬雕鞍香滿路，酒樓、茶館、戲樓燈火如晝，來往嬉笑聲淹沒了這冷清的冬夜。來這朱雀街的都是富貴人家的子弟，小小嚴寒阻止不了他們吃喝玩樂的心思，雪夜尋歡，更是平添幾分風雅。
遠處的歌樓中歌舞昇平，絲竹聲聲。
「笙簫吹斷水雲開，重按霓裳歌遍徹。」
顧衣站在避風的地方，隱隱的聽到了遠處有歌女唱著這一曲子，若是她記得沒錯，她唱的正是是當今元樂帝新填的曲子。
當今元樂帝好風雅喜音律，貪圖享樂，僅養在宮中梨園弟子便有三千，民間都爭相效仿宮廷作風。而元樂帝的詩詞一經流傳出來，更是引的民間爭相傳頌。
雪夜中的靡靡之音，好一派盛世之景。
顧衣心中不由得暗道難怪世人都道，東陸繁華屬大祁，大祁繁華屬長安，這朱雀街當是長安繁華之最了。多少有身份、有名望之人都在這裡，夜夜笙歌，似乎八年前的那一場以血肉搏來的戰役，皇室幾近覆滅的災難與屈辱都已經被這靡靡之音洗刷盡了。
顧衣和遠書在那等著，一輛華麗精美的馬車停在了顧衣的面前，不是顧家的馬車，顧衣微微有些錯愕。
一雙手撩起馬車的簾蓋，藍衣錦袍的公子在雪夜的燈火中俊逸出塵，含笑道：「可要在下送姑娘一程……」
那俊美的面容，曾是多少個日夜心心念念魂牽夢縈。
可是此刻她只覺得渾身血液在此刻凍結，前世的記憶鋪天蓋地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