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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梅閣設宴

  白玉砌成的九曲長橋通往湖中心的倚梅閣中,顧衣一面想著心事一面走著,冷不防後背被誰拍了一下嚇了一跳,回頭一看,那古靈精怪的不是章蘭因又是誰。


  昔日故友相見,顧衣心中是感慨萬千,卻見章蘭因見了顧衣,仗著身高比顧衣高一面戳著顧衣的腦袋一面恨鐵不成鋼道:「我說你腦袋是不是被摔壞了,往常看著挺厲害的一個人怎麼就這麼窩囊。你甘心顧南月那個小賤人和你平起平坐嗎!」


  顧衣聽著她爽利的罵聲有些發矇,或許已經是很多年都沒有見到如此有活力的章蘭因了,想到前世她青燈古佛了此殘生的下場。


  最終她看見她的畫面是從此山門緊閉,萬丈紅塵隔絕於身外,灰濛濛的道袍與空洞的眼神,成了顧衣此時最大的遺憾!


  雖然章蘭因戳的她額頭生疼,但是心中卻是感慨萬分。


  見顧衣沒說話,眼圈還紅了。柔柔弱弱的哪裡還有昔日半分小霸王的模樣,章蘭因的聲音也小了下來,她自己也有些懵道:「不會真的是傻了吧。」


  將眼中的思緒掩了下來,顧衣揉了揉自己被戳的發紅的額頭瞪她一眼道:「你傻了我都不會傻!」


  被顧衣一罵章蘭因卻笑了,搭著顧衣的肩膀道:「這才是我認識的顧衣么,剛才你那一副活脫脫被欺負了的良家婦女的模樣我還以為我認錯人了呢。」


  顧衣嘴角抽了抽,她究竟當初是怎麼跟她成為朋友的?

  二人邊說著話,已經進了倚梅閣中,章蘭因方才放縱的模樣也收斂了幾分,環著顧衣的手努嘴讓顧衣看向已經恢復元氣跟一眾官家小姐善舞長袖的顧南月道:「那難道還真的怕了那一對母女,準備將你這個嫡女的位置都拱手讓她人了?」


  顧衣笑,卻沒有回答章蘭因的話,而是故作神秘道:「今日便請你看一出好戲!」


  見著顧衣嘴角帶著淺淺的笑容,她與顧衣認識這麼久,自然知道這人看起來性格清冷,但是真的玩鬧起來,鬼點子完全不輸給她呢!忽然有點期待今日這無聊的酒席了。


  自從母親死之後,顧衣便鮮少來這倚梅閣中,此時故地重遊,不禁生出一種物是人非之感慨。


  雕花窗檯,隨風而舞的青色簾幔,擺設整齊的紅木桌椅,那都是當年母親親手布置上的。每個小桌子上都放了白色瓷瓶,上面各插了一枝清晨摘的紅梅,上面猶自帶著雪水,一室暗香盈盈,若非重生之後性情沉穩了許多,顧衣早在看見屋子裡的一切布置的時候與臨氏不顧場合的翻臉了。


  這原本都是屬於母親的,臨氏坐著的那個位置也是母親的,可是在母親死之後,她與顧南月堂而皇之的取代了原本屬於她們的一切!

  讓她如何不恨!


  萬幸上天垂憐,讓她重活一世,她必定要將該屬於她和母親的東西一一拿回來!

  此番一想,到是冷靜了不少,認真思索起臨氏的目的起來……臨氏此番作為,做的太過意圖倒是過於明顯了。


  請她來參加此次宴席,將宴席的地點擺設在了倚梅閣中,私自摘了倚梅閣的梅花,分明是故意的激怒於她。若是按照前世她的性格,此時若進了倚梅閣必定摔了臉色給臨氏,毫不猶豫的拂袖而去。


  此次請到顧家的都是長安城中頗有名望的貴族婦人,若是今天她再無理取鬧給臨氏難堪,一旦傳言出去她驕縱頑劣的名聲可就定上了!顧至遠再大怒之下,無論她去不去漠北,這顧家人們承認的也就只有顧南月這位嫡小姐了。


  果然是……好算計啊!

  臨氏雖然是在與那些夫人們寒暄呢,但是餘光卻看向了顧衣,卻見她看見這屋內的擺設果然是一臉怒容,但是緊接其後怒容卻換上了淺淺笑意,跟那章家的小兔崽子在說話呢。心中暗自稱奇,這顧衣衝動的性格合適變得這般平和了,莫非真的有人在背後指點不成?

  臨氏的心中隱隱有些擔憂。若真是那樣的話,今日她的計劃能不能成功?會不會再生波折?


  很快,那一抹隱隱的擔憂便被臨氏按了下去。如今箭在弦上,已經不得不發!


  很快侍菜的侍女們便就魚貫的端來了今日的菜,菜色算不上多麼精緻,但是勝在精巧,是臨氏一貫的作風。


  等菜色上齊了之後,顧南月從方才被顧衣打擊中走了出來,恢復了平日巧笑倩兮的模樣道:「今日這菜色雖然平常,但是近日我新得了幾樣別緻的酒,請各位夫人小姐們嘗嘗鮮。」


  話音落下,卻見進來的並非是侍酒的侍女,而是三個力氣大的,婆子,一人手中抱著一個酒罈,酒罈上的封泥都未曾拆開。


  顧衣不由得稀奇的看向了臨氏那邊,心中暗自思索,她又在搞什麼鬼?


  「咦?這是什麼?」宴席上有人不由得發出了疑問聲,卻見顧南月笑而不答,只示意三個婆子將封泥拆開,一剎間整個宴席上酒香四溢,除了酒香之外,隱隱還有梅香和竹香,眾人不由得稱奇。


  見眾人臉上都帶著好奇的神色看著她,顧南月才得意的解釋這三壇酒的來歷:「這三壇酒一壇是十年的竹葉青,一壇是十年的松果酒,一壇是十年的梅花釀,三壇酒中包含了竹、松、梅三種名稱,又有一種雅稱做歲寒三友,今日賞梅,共飲這歲寒三友,自當是雅事一件。」


  顧南月溫婉的臉上帶著淺淺笑容,隨著她的說話聲,壓在鴉鬢邊上的步搖一晃一晃,襯的她的眉眼多了幾分明艷。


  果然她的話音落下,便就迎來了不少讚賞聲,紛紛稱讚道:「三小姐不愧是長安城中的大才女,這酒也就只有三小姐這樣別出心裁的人才想的出來。」


  因為著這歲寒三友之事,眾人記起了顧南月在長安城中頗負的才名,忘記了方才在蓮院中對顧南月的頗有微詞。


  面對這左一句右一句的稱讚,顧衣和章蘭因聽的有些牙酸。縱然前世的時候顧衣中了頭名狀元在朝中為官,對吃穿用度也極其講究,講究歸講究,可是最厭煩的便就是這樣繁文縟節的事情。


  對於那些吃個豆腐能吟一首詩,喝個酒非要拼個歲寒三友的那些人顧衣到如今依舊不能理解。


  顧衣討厭這些,章蘭因是出了名的不學無術更是聽不懂別人究竟為什麼又在誇顧南月大才女了,眼饞著盯著婆子手中的酒,口水噠噠小聲對顧衣說道:「雖然你這三姐人不怎麼的,但是這酒看起來還不錯啊,能不廢話么快點把酒上上來啊。」


  顧衣不由得想扶額,忘記了章蘭因其實是個小酒鬼了。


  「這麼一大壇酒,我們該怎麼喝呀。」終於有人替章蘭因問出了心底話。


  顧南月莞爾一笑,道:「這酒聞的醇香,但是卻不酒性卻不烈,與一般果酒無二,將罈子端到這裡也是讓各位小姐夫人看個新鮮,早就已經備好了小酒壺大家同飲了。」


  讓眾人開了眼界自己又賣弄了下學識之後,那些婆子才得了顧南月的吩咐將酒罈子端了下去。


  一盞茶的時間,便就有侍女魚貫的將酒壺端了上來。


  卻見那酒壺做工也十分精巧,白瓷的酒壺十分精緻不過半個巴掌大小,裡面裝了小半壺酒,是以每個侍女將方才的酒發到每個人的桌子上都是各有一小壺。


  「三小姐和四小姐最喜歡的是梅花釀,你們可別放錯了。」一直未曾出聲的臨氏又開始扮演一個慈母的模樣,殷切叮囑道。


  見臨氏這般說,果然那個侍女將繪著梅花模樣的酒壺先是放在了顧衣面前,緊接著又放在了顧南月面前。


  顧衣看了那侍女一眼,嘴角含笑,什麼都沒說。


  眾人覺得這酒稀奇,無論酒量如何都嘗了嘗,唯獨顧衣面前的酒動都沒動。


  顧南月先喝了一口梅花釀,緊接著她的目光落在了顧衣身上,奇道:「咦,四妹妹平日里不是最愛喝梅花釀的么,怎麼今日半杯都未曾飲呢?」


  顧南月的話成功的將眾人的目光引到了顧衣的桌子上,顧南月又道:「四妹妹這桌子上的菜動都沒動,姐姐知道平日里四妹妹為人謹慎,但是此處並非蓮院,四妹妹太過於小心了吧。」


  顧南月的話中含沙射影,指出顧衣與她們關係的不和。來的人都是大戶人家的夫人,宅子里的齷齪事自然沒少見,嫡庶之間相互防備是正常的。


  但是——這酒大家都喝了,擺設在顧衣面前的是梅花釀,可是顧南月同樣喝的也是梅花釀。唯獨顧衣沒喝……這小心謹慎過頭,可就成了目中無人不識禮數了!

  顧衣看了臉上帶笑的顧南月一眼,眉心一跳……或許這早就是她們母女計劃好的!

  看著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若是她想在長安城中這些名門貴女圈子中立足的話,這一杯酒,不能不飲!

  可是,臨氏母女的此番作為,那杯酒中分明是有問題。實在沒想到臨氏到底棋高一著,用處這種方法逼迫她。


  進退兩難,她到底該如何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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