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失職
可從小到大,她見過的好人,實在太少了,與其說少,還不如說根本沒有,蘇誕是什麼人,四大世家又是什麼身份,想要得到真心,在那個動蕩的年代,到處是戰爭,到處是殺戮,她還能相信誰,即使是蘇誕,她也不曾全部相信過,就憑她從小就知道,她是趙嵩文過繼給蘇誕的女兒,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可蘇家滅族后,她才知道,對蘇家和趙家的感情有多深。
「小姐,原來過去的事,你還記著呢,怪不得總是用那種態度對皇上,其實寄奴也挺怕皇上的,可知道他對小姐用情這麼深,突然間心裡的恐懼就小了很多,反而覺得這是一件值得驕傲和自豪的事,小姐,可以試著和皇上好好相處,真的,寄奴自從沒了丈夫后,就琢磨出一個道理,能相守在一起,真的不容易,說不定哪天,這種時光就會煙消雲散,再也找不回來了。」
是啊,何嘗不是這樣,她是死後重生在趙卿嫣身上的,難道趙卿嫣真的死了嗎?如果有一天,趙卿嫣回到了一個身體,興許他們兩個就能團團圓圓,永遠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既然有這樣的緣分,為什麼當初不好好珍惜,趙卿嫣,服毒自盡,你真的很沒用,為什麼要死。
可趙卿嫣不死,蘇婥怎麼會覺得這一切來得如此真實,就像冥冥中註定了的緣分,化作風一樣,飄然在眼前。
「寄奴,」蘇婥好奇地盯著她,「不覺得自己話太多了嗎?平常什麼都不肯說,現在一口氣全說了出來,心裡有沒有放鬆很多!」從來不曾見劉寄奴這樣話多感慨又傷感,怨婦果真都是這樣的嗎?
劉寄奴點點頭,「的確有,也就在小姐面前,什麼都敢說,要是換了別人,也許連聽的興趣或耐心都沒有。」
「就知道你愛恭維,愛說好話。」劉寄奴一直陪伴她,對她的個性多少也是了解的,像她這樣倔犟性子暴躁的人,很多人都覺得害怕,又怎麼可能會有人真正跟她說什麼。
劉寄奴也謙虛起來,「是小姐人緣好,大家都愛親近你吧!」
「你剛剛說沈扈的支援來過,他們有沒有說過什麼?」
劉寄奴搖頭,「沒有,他們好像接到什麼命令,趕去幾個路口支援了。」
「洛央公單方面派了許多暗軍橫堵住各個通道,也是夠拼的,在王府沒有動手,現在這麼大動干戈,估計無風不起浪,沈扈的圜軍如果不主動進攻的話,洛央公想必連防守都不會派這麼多人手。」
身後,隱約響起嘀嗒嘀嗒的馬蹄,就在她說話的空隙,就像一種熟悉的聲音,好像身後的林子里,一個男人騎著馬慢吞吞地有了過來。
蘇婥的第一感覺是,如果他是沈扈就好了。
所以,她任由劉寄奴木然的神情看著身後的人,她也怔怔地站在原地,等到馬上的男人,漸漸靠近,她再回頭看,他究竟是不是沈扈。
只是那剎那,從劉寄奴平靜的臉色里,再也看不出任何東西,她失望地回過頭,心裡果然跟著失望,甚至是失落。
「鄭將軍,你什麼時候離開的,」剛剛還在小屋裡的人,卻突然從樹林里騎馬走了出來,如果不是他的身手敏捷,蘇婥還真不相信,會同時碰到兩個一模一樣的人。
「剛剛聽到動靜,跳後窗騎馬出去了,饒了一個大圈,還好什麼都沒發現,這四周,很安全。」
鄭雲凡說著,從馬上跳了下來,輕輕鬆鬆落在地上,雍容的表情,滿是一陣又一陣的淡然。
「支援到了嗎?」難道,要一直等下去?
「來了。」
果然,他說完后,身後跟著的兩排精壯發達肌肉的士兵從密密麻麻的樹梢跳了下來,乍一看,動作身手都十分了得,雖然不見得會比鄭雲梵谷到哪兒去,但一看到他們,頓時覺得有了希望。
兩排圜軍通通跪地,排列十分整齊,跪在地上的他們,恭敬地看著蘇婥,小心翼翼地喊道:「參見嫣侍御。」
「免禮。」
「謝嫣侍御!」冷麵圜軍這時走向屋內,屋內傳出聲來,「西陵王,王妃,可以啟程動身了。」
「好。」只聽到屋內,西陵王拍響了桌子,十分激動地捂著鄭娌的手掌,「王妃,我們走吧!」
蘇婥將馬牽了過去,西陵王便和鄭娌坐在了馬上。
「走吧!」鄭雲凡謹慎地掃視兩邊,除了樹其它的什麼都沒有,道路清靜地沒有一絲雜音,這都是沈扈的功勞。
眾人離開山林,必須跨過橫攔在兩側的城牆,而城樓下,早就被洛央公的大軍包圍著,沒有了任何的空隙,想要逃出去也不是什麼容易的事。
「掩護西陵王和嫣侍御!」
說時遲那時快,圜軍將西陵王等人掩護在後面,由慕容子縞帶頭,衝進包圍圈裡進行殺敵。
「圜軍與暗軍的交戰,永遠都是那麼讓人大跌眼鏡,你們猜猜,會是哪兒方會贏呢?」西陵王湊起熱鬧來。
一旁的鄭娌無奈地搖頭,「王爺,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心裡卻因為緊張,死死攥著西陵王的手,西陵王像得了便宜的孩子,十分愜意地抱著勝利果實。
這情景,這畫面,偏偏讓站在兩人身後的蘇婥看了徒生傷感,一股子的念頭匯聚在腦海里。
「西陵王,不如我跟你賭圜軍會輸!」蘇婥興緻一下子湧上心頭,拿著不知哪兒冒出來的自信,走上前,看著眼前慘淡的戰局。
西陵王偏偏十分不服氣,「我還以為你說皇上的暗軍贏,沒想到,你會想讓圜軍輸掉,要是讓王兄知道,一定被你氣死。」
「如果他們根本不是在打戰,或者說,是做給別人看的呢?你努力了這麼久,突然好的運氣,用來賭這麼無聊的事,我更應該擔心的是,北滁的重擔,能交到你的手裡嗎?」
「王嫂,這個你就不必擔心了,有王妃在,本王肯定管理得比王兄還好,到時候,看你還敢說本王什麼不好的!」自信而傲氣的一點一點,在西陵王身上體現著,就像看不到一絲雜色的絕世好玉,突然覺得,有了他這句話,替沈扈高興。
有他這樣的好兄弟,在皇宮這麼久以來,沈扈都和他一樣,為了各自的目的,心裡都是孤單的,不肯輕易地去相信。
「借你吉言!」
蘇婥笑了笑,不久后,幾個離開戰局的圜軍走了過來,「西陵王,前方道路已經通暢,可以前行。」
圜軍將那些大意的圜軍引開,一邊替幾人離開鋪設了道路,一邊沈扈贏了,怕回報過去,洛央公大怒,會怪罪他們,暗軍一個個死氣沉沉在原地,甘願被圜軍包圍。
「我們走吧!這一小波的暗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擺平,現在不趕緊離開,還真是對不起王兄的一番苦心,你說說,有王兄在,我們簡直就是螞蟻,只有胡亂到處爬,行了行了,走吧!」
既無奈又得瑟的神情,西陵王向來這樣,只要一高興,便預示著好消息,他的喜怒哀樂都是掛在臉上的,鄭娌也被他的樂觀與稚氣給逗樂。
「鄭將軍,這邊來,慕容有幾句話想跟鄭將軍說……」慕容子縞突然臉色嚴肅,等西陵王等人走遠后,將鄭雲凡拉到了一邊。
鄭雲凡目視前方走著的人安全后,便擰眉問慕容子縞:「什麼事,說吧!」
「皇上故意來這麼一出,本可以輕而易舉將洛央公大軍拿下,不可能只是為了把北冥城讓給洛央公管轄吧,依慕容看來,皇上似乎還在芥蒂當年四大世家的事,我們慕容家還健在,尉遲家族叛變南魏,蘇家滅族,嫣侍御又是女流之輩,莫不是皇上想從尉遲南卿和洛央公身上得到什麼……」慕容子縞仔細琢磨著,如老叟一樣的深重面容,在鄭雲凡面前,反而顯得有些稚嫩的多疑。
鄭雲凡也沒有當場戳破慕容子縞的想法,他知道慕容子縞一定在擔心沈扈會懷疑慕容家族的清白,失蹤了那麼長時間,而且,他還跟洛央公的女兒洛央辛有過婚姻,怕沈扈把他歸類於洛央一黨,背叛北滁的人,沈扈一般不會輕易放過。
所以,慕容子縞便覺得沈扈做的這些,在殺雞儆猴,明裡暗裡都有試探慕容子縞的意思。
「慕容大人多慮了,皇上不久后微服出巡,便會把皇位交由西陵王,這樣的話,慕容大人還會覺得皇上的目的是什麼?」這樣點醒他,目的就是轉移慕容子縞的注意力。
「皇上微服出巡?」大感吃驚,鄭雲凡是沈扈的心腹,西陵王是眾所周知的紈絝王爺,沒什麼能力,就連北冥城,都要靠沈扈一個人背後徒手撐起,隨便將皇位交給一個沒有能力的人,沈扈打的什麼主意。
莫非,慕容子縞眼睛一亮,立馬追問:「皇上想放棄這北滁的天下不管了嗎?現在戰事吃緊,南魏隨時可能再犯,怎麼能這樣草率地做決定……」
「原來慕容大人不知道這件事,看來西陵王真是失職啊,慕容大人以後都是北滁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西陵王怎麼能不把這事跟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