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回王府

  慕容子縞這時卻頭疼欲裂起來,攥著蘇婥的衣角,心有餘悸的臉上,感覺像在陰間地府一樣,他解釋說,「之前,有一個神秘人救了我,不過,是葯三分毒!」


  蘇婥猛然瞪大眼睛,反應過來:「這麼說,青丸並不是無葯可解!既然如此,那麼慕容大哥此行的目的,難道是為青丸而來?」


  慕容子縞笑笑,不急不慢地解釋道:「那倒不是,我剛從荼靡溝回來,就看見你了,月前我慕容世家被西陵王所救,皇上親封我為北冥監察令,所以打算長住北冥城,」看向她,又問,「你來北冥城,莫非已經嫁進了尉遲家?尉遲將軍夠保密的,這件事,我竟然一點風聲沒聽到,尉遲南卿讓你一個人出來,會不會太不負責任了!」在他印象中,趙卿嫣是一個膽小懦弱怕事的人,從不敢出門見人,和他剛剛看到的趙卿嫣有著天壤之別。


  蘇婥解釋道:「慕容大哥誤會了,我現在是皇上親封的嫣侍御,並沒有嫁給尉遲將軍,尉遲將軍已經叛變南魏,再不是我北滁的將軍了!」


  如果知道她是蘇婥,還是沈扈的寵妾,慕容子縞一定會氣得攻打北滁皇宮,尉遲南卿因為趙卿嫣和沈扈的事,投靠了南魏,也不知道將來慕容子縞會如何。


  「看來卿嫣妹妹心裡還是記掛著皇上,趙家和尉遲家世代的姻親,恐怕要毀在我們這輩了,蘇婥死後,我發誓一輩子不娶……」說著,凝重地看著蘇婥眼睛,「卿嫣妹妹能找到幸福,我真替你高興!」


  這麼多年,慕容子縞竟然還惦記著她,蘇婥猛地起身,兩腿不由自主往後退,咬著嘴唇向慕容子縞點頭,「慕容大哥,節哀順變!」


  「是啊,」慕容子縞長長地吐了一口氣,說道,「人死不能復生,蘇婥要是還在,興許我也不用落得如此狼狽!」


  他那雙眉瞬間如刀鋒一般彎屈,幽邃般的眼眸里,布滿的儘是憂傷,她和慕容子縞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她一直把他當哥哥對待。


  蘇婥想了想,故意說道,「慕容大哥,蘇姐姐的事,你不想調查嗎?不能讓蘇姐姐死得不明不白……」


  「幾年了,還是沒有一點眉目,真恨不得早點替她報仇!」他說著,晦暗的鼻翼頓時酸澀不已,蘇婥寬慰她,「沒關係,總會有那麼一天的。」


  慕容子縞點頭,好奇地打量她,「卿嫣妹妹,你變了,以前你還是個膽小怕事的女娃娃,轉眼,真是女大十八變啊。」


  只是細看那神情卻依舊如漩渦一般幽深莫測,彷彿天生便是來說教的佛門弟子,和他穩重溫雅的性格但是蠻適應的,攸地睹著慕容子縞冷淡的神情,蘇婥算是長舒了一口氣。


  「眼下,找到你爹最重要!到時自有辦法打探到蘇家的消息。」慕容子縞冥思片刻,侃侃而道:「我知道蘇家是因為青鸞玉滅族的,既然青鸞玉能夠引起北滁所有世家的忌憚,那你爹當年的失蹤就絕對沒有那麼簡單。」


  「那慕容大人認為我應該怎麼做,才能查清楚當年的事情?」蘇婥頓時惑怠,皺著眉頭看向慕容子縞。


  「狼心鬼面背後,隱藏的其實才是更大的陰謀, 包藏禍心的往往都是埋伏在身邊的一顆定時炸彈。」慕容子縞定了定,嘴角已然拉長了弧度,「卿嫣妹妹,你也要小心才是……」


  蘇忖思良久,對慕容子縞的疑慮愈重,他深不可測的話語,反倒讓蘇婥心有不安,抿嘴沉斂后,她轉移話題道:「慕容大哥,我還要回去熬藥,你說的話,我記住了,我也出來久了,皇上該擔心了,你我就此別過。」


  慕容子縞話音一頓,面色突然就沉寂了,「萬事……小心……」斷斷續續的字語讓蘇婥越發緊促不安,口中漸吐出幾個擾亂心緒的字眼:「你也是,子縞哥哥!」


  「你叫我什麼?」慕容子縞頓時愕住,這個稱呼,只有蘇婥才會叫,看著眼前趙卿嫣的臉,他有種說不出的難受,看了蘇婥一眼,飛身離開。


  「告辭!」蘇婥提著藥包,與慕容子縞分開,她走下石橋,長街轉角,正跨步出去時卻被突然衝出來的一匹烈馬攔住去路,馬上的一個蒙著面龐的紈絝男人搶手奪去兩包中藥。


  「站住!」蘇婥當即惱怒,後背抽出利劍,狂奔追向紈絝男人。


  紈絝男人左右的隨從卻突然停下,攔住蘇婥的去路。


  「把東西交出來!」蘇婥訝然止步,抵著劍身橫在兩匹烈馬之前。


  狠戾狂縱的怒喝,引來城中婦孺百姓的懼憚,只見百姓紛紛露出恐怖的神色,似是被什麼嚇破了膽。


  許久,蘇婥才從路人的驚慌表情里反應過來,她的身後,兩隊宮廷侍衛正緩步走來。


  身後緊排著六名宮婢,接著,一頂威嚴高聳、豪華巨大的金黃色十八抬大轎從侍衛中躋身出來。


  不偏不倚,落在了離蘇婥十尺的地方,轎身的珠簾投影,正落在蘇婥的肩膀上。


  「是西陵王!」人群中,蘇婥聽到有畏懼的婦人嘀咕了一句。


  霎時,遍地跪滿了叩頭的百姓,大呼:「西陵王。」


  西陵王?什麼時候出城的?不是和沈扈談完事情在王宮嗎,動作還是挺快的。


  蘇婥當即往身側的篷攔後退,為避免禍事,轉身的一瞬,卻被一個硬梆梆的手掌拽住了肩膀,蘇婥回頭一看,身後傳出一道細膩零碎卻好聽的男人的聲音,一個穿著銀色縕袍走了過來,細碎的散發,氣宇不凡中,看起來卻顯得幾分玩世不恭的模樣。


  蘇婥一眼便認出他是方才的那個紈絝男人,西陵王沈焯,以前見面就一副弔兒郎當的樣,剛剛竟然故意戲弄她,很可惡。


  還沒等蘇婥斜眼逼迫紈絝男人交出補藥,百姓們噗通一聲,跪在了紈絝男人面前,「參見西陵王!」


  沈焯闊擺一下,故作姿態地戳戳手心的餘溫,沖蘇婥笑道,「這不是皇嫂嗎?」接著又故作鎮靜地把剛剛搶走的葯扔回給蘇婥,向百姓們說道,「起來吧。」


  「謝西陵王!」跪地的百姓起身。


  蘇婥睨向西陵王,躬身道,「參見西陵王!」一邊又使勁把葯拽到手心,假面君子的嘴臉用來形容他,再合適不過了,和沈扈簡直沒差到哪兒去。


  「不敢不敢,你是皇兄親封的嫣侍御,本王的皇嫂,於情於理,本王都應向嫣侍御請安才對,」說著,西陵王整個人都躬身彎腰,險些就要跪下去,向蘇婥行禮道,「參見皇嫂,方才多有得罪。」


  小小的侍御而已,品階還沒慕容子縞大,他這是折她的壽來的吧,蘇婥也迎合著說道,「要請也是我請安,趙卿嫣見過西陵王。」


  西陵王趕緊湊上前,打趣起來,「這是怎麼了,都這麼客套,本王都不好說什麼了,自家人都說起外人話來了!」


  「怎麼會?」蘇婥冷不丁地回了他一句,「禮數自然是不能少的。」


  西陵王當即咧嘴笑笑,打著手背往腰上攏,故意問蘇婥:「皇嫂一個人跑出來,皇兄可知道這事?」


  蘇婥咬住牙,冷冷僵在原地,瞪向他,「西陵王怕是多慮了,我買葯給皇上,現在正要回去呢,不如一塊兒?」


  「趙卿嫣,這名字真好聽,人如其名,像奼紫嫣紅,嫣然一笑更美!」西陵王自顧自地口裡念著趙卿嫣的名字,嗓子眼瞬時提起了幾分興趣,「好,本王就親自送你回王府去,免得讓皇兄思念成疾,你說對吧!」


  簡直沒辦法入耳,和沈家兄弟說話,都快炸毛了,蘇婥向來對王侯將相裝腔作勢的鄙夷姿態深惡痛絕,乾脆退到了木柱子後面,免得視線與西陵王對上,徒添心煩。


  「你躲什麼?」西陵王立馬隨蘇婥的動作轉移腳步,沖她發笑:「倒是長得有幾分姿色,可與本王的王妃媲美。」


  西陵王沈焯雖是北滁諸侯王里,被沈扈最最不看中的草包一個,但也因此,北滁對北冥城向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毫無激戰的興趣,量沈焯這樣的廢材也挑不起什麼事端來。


  但他和沈扈的兄弟關係如膠似漆,打從一開始,就讓蘇婥感到厭惡憤恨。


  蘇婥瞬只好攆著清淡的口吻,躬身向西陵王說道, 「西陵王說笑了,聽聞王妃婀娜多姿、賢良淑德,定是北冥城絕色佳人,趙卿嫣豈敢僭越!」


  「也對,皇兄看上你,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西陵王倒是不客氣地回了兩句,聽到這輕浮的話,蘇婥一下子就攥緊了拳頭,「請你說話注意點,信不信我回頭告訴皇上,治你的罪!」


  西陵王笑了笑,不說話,緊接著隨侍衛宮婢陣仗,步上金轎,撇開轎中帷簾時,卻眯縫起眼睛,賊溜溜地看向蘇婥,「上轎吧,皇嫂!」


  這眼神,的確讓人有點受不了,可沒辦法,以後還得天天對著,沈家兄弟,簡直讓她頭疼要命。


  「恭送西陵王,西陵王千秋萬世,厚德無量!!」城中婦孺百姓見西陵王入了轎子,便全部跪伏在地,俯首叩頭,『噔噔』的響聲,幾乎快要將人的耳膜震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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