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叛變

  「尉遲南卿的暗軍還沒解決嗎?」蘇婥好奇地問,沈扈只是擰眉不回答她,她冷聲迎上去,「我跟你一起,別想著什麼保護我之類的話了,我沒這麼弱,對付暗軍,我沒問題!」至於沈扈的圜軍,那是精明強幹的高手,對付圜軍,蘇婥可就應付不來了。


  「你緊張了?這是在擔心本王?」一股酸溜溜的溫馨的味道,突然蔓延到蘇婥的臉上,她往後退幾步,沈扈突然就露出了一個好看的笑容,把蘇婥驚出了一身冷汗。


  換了以前,她早被沈扈給折騰死了,哪裡會這麼輕易放過她,今天也不知怎麼回事,一個勁叫她嫣兒,說喜歡她,那感情以前這麼玩弄折騰她,把她當猴子了?


  蘇婥冷了一句:「不行嗎!」一旁,沈扈便停下了腳步,眼神使向幾個圜軍,似乎真有什麼要事,幾個人突然就飛檐走壁,消失不見了。


  他看著蘇婥,喊了一聲,「嫣兒……」臉色平靜地像一碗清湯水,的確是變了許多,以前凶神惡煞,恨不得吃了她那種邪魅暴戾的感覺,一點兒都找不著了,這是演的哪兒出,變得太快了吧?


  兩人冷僵持的局面,被嗖地一聲響動打破。


  鄭雲凡騎著馬,一身蒙面裝扮繞開圍頂在城東門的沈扈方面暗軍,從城牆西門疾奔回來,紅頭繩女孩也跟在一塊兒。


  「啊!」


  一支箭飛射過來,紅頭繩女孩嚇得喊了一聲,驚動了百米外的蒙面暗軍,數十人飛身下房檐,齊齊放箭,圍攻上去,鄭雲凡一個調頭,替紅頭繩女孩擋了一箭,肩膀被擦傷,流了很多血。


  鄭雲凡一眼望過去,十餘人皆是從神侯府後院方向飛身出來的,正要出城去支援被圍攻的沈扈方面暗軍,鄭雲凡見狀,故意城外方向駕馬,倒在地上裝死,才躲過牆檐眾多暗軍的耳目,他們看了下牆的鄭雲凡一眼,便極快地飛走。


  「大哥哥,血……血,大哥哥,雪兒怕……」血滴滲了兩三點在紅頭繩女孩的臉頰上,女孩大哭,伏著鄭雲凡的手臂,止都止不住。


  「你叫雪兒?」鄭雲凡呲一下,將箭折斷,笑著摸了女孩的臉頰道:「沒事,雪兒不怕!」


  鄭雲凡的手被紅頭繩女孩一拉,彎屈的一個曲線落在了一匹鬃馬上,他把紅頭繩女孩從披風裡拉出來,調頭駕著鬃馬穿梭過長街,在金屋綠瓦林立的兩排街角停了下來,嘟嘟噠噠的馬蹄聲停下時,熟悉的聲音浸入耳邊。


  定神一看,鬃馬已經到了醫館。


  右臂還殘留著被折斷的半支箭,鄭雲凡面色不久灰下來,才意識到箭有毒,馬跑到醫館門前停下,鄭雲凡抱著紅頭繩女孩從鬃馬跳下來,這時的毒傷發作刺激到全身疼痛,沒有平穩落地,單膝跪地倒在了門口台階下。


  「雲凡!」沈扈從房內走出,紅頭繩女孩蹲在地上,拽著鄭雲凡衣角哭。


  「城外包圍圈起了作用,暗軍暫時不會有大動作!」鄭雲凡吃力地吞咽了一口氣,將方才所疑慮的都跟沈扈說道:「回來時,看見神侯府後院燃起彩煙,想必沈扈知道了些什麼,向同伴報信,皇上覺得,眼下如何是好?」


  沈扈頓了頓,裡面聲音就響起了。


  「鄭將軍?」


  身後,蘇婥推開門,繞過沈扈視線看時,鄭雲凡已經臉色蒼白,右臂因流血過多,地面鋪了一灘血水,她離開沈扈府時,曾偷了一些解毒化瘀的丹藥。


  「鄭將軍,你進來,我幫你!」


  「嫣侍御,小傷……」鄭雲凡客套地頷首,刺痛卻越來越清晰,蘇婥打斷他道,「別說了,暗軍用的毒箭一個時辰就毒發,我知道,我爹以前中……總是讓我多了解點獨門暗器什麼的,所以,這毒,我爹教過我解,放心!」


  其實,她剛剛想說,蘇誕生前曾在荼靡溝中過暗軍的毒箭,還是趙嵩文幫他解毒的,這件事一直都是秘密,蘇婥剛剛險些把當時那件事說了出來,索性,趙嵩文懂醫術,才沒有那麼尷尬。


  「末將僭越了!」醫館的大夫已經很確定,就是被沈扈的暗軍給殺害了,眼下只有蘇婥能救他。


  鄭雲凡想到這一層,便跟著蘇婥進了屋子,蘇婥小心翼翼取出毒箭箭頭,待敷過藥粉后,才用紗布纏繞傷口,進行包紮。


  但鄭雲凡依舊血流不止,渾身抽搐著,紅頭繩女孩越發擔心鄭雲凡安危,干著急,卻還是大哭,「大哥哥,你別死,大哥哥要幫雪兒報仇,給娘報仇!」


  一個女孩,竟說出這樣意慨憤恨的話語,倒是出乎了蘇婥的意料。


  「雪兒?」


  沈扈正處在皺眉的間隙,紅頭繩女孩撲過去,抱住了沈扈,窗外稀疏的動靜便響了起來。


  沈扈將桌檀拄著的黑色桃木拐杖撿起,將茅草隔窗抵開,道了聲:進來吧!

  兩個圜軍從暗處下了馬,解下面紗的兩個人揣揣不安,走了進去。


  一張縷縷破爛、邋遢的帛皮書卷正握在一個圜軍手裡,那人跪在地上道:「回皇上,東西已經到手!」


  跪地的兩人忐忑不安,應該瞞了什麼事,尉遲南卿引他們去神侯府後院枯井,石棺上的秘密很重要,但沈扈似乎並不關心這些事,沈扈不問,就一定是有事。


  「是不是黛妃出事了?」莞眉黛按理,應該被關在枯井下,帛卷被埋藏在枯井內的石棺里,這幾個圜軍這樣忐忑不安,她便故意說道,「尉遲南卿一定被引出了青鸞城,否則,這東西,你們怎麼拿得到,黛妃料想著一定被關在下面,除非黛妃出事,不然,你們會空手而歸?」


  枯井下是神侯府的囚室,趙卿嫣以前就是被嬈夫人關在裡面的,當然,嬈夫人等被沈扈下旨殺了,沒有趙嵩文的同意,尉遲南卿哪來這權利入駐神侯府。


  「回……回皇上,黛妃娘娘死……死了!」圜軍無奈地答道。


  沈扈異常冷靜,說,「本王知道了。」


  聽到莞眉黛死,蘇婥倒是不怎麼相信,尉遲南卿劫持莞眉黛就是為了對付沈扈,剛剛昏迷那段時間發生了什麼,她壓根不知道,醒來后,暗軍全部被引出城外,尉遲南卿也不是那種利用不上莞眉黛就殺人滅口的男人,倒像是圜軍在撒謊。


  「那你說說,黛妃怎麼死的?別告訴我是自殺!」莞眉黛還懷著尉遲南卿的孩子,怎麼可能自殺,排除這兩種情況,蘇婥果然從沈扈眉目中看出了端倪,「你真的殺了她!」


  沈扈不理會她,接著又問圜軍,「荼靡溝戰況如何?」


  「回皇上,昨夜派遣趕去荼靡溝支援的人,也都遭了尉遲南卿暗軍的暗算!」


  蘇婥詫愕之下,隱隱看到沈扈右胸膛的微聳,是暗箭所傷,沈扈竟然暗箭傷人。


  「這麼說……」沈扈突然喉嚨滑了兩下,蘇婥看在眼裡,意識到不對勁。


  鄭雲凡接過沈扈的話,闡述利弊,「西陵王與皇上關係甚密,尉遲南卿暗軍本不應該對北滁的軍士下手,但卻在跨進山坳時,被突襲的蒙面人圍得水泄不通,結果只能有一個,那就是尉遲南卿真的叛變了!」


  上次荼靡溝密林時,尉遲南卿的話里行間的確有這層意思,尉遲南卿叛變,眼下能跟北滁抗衡的,也就只有南魏!!


  沈扈的圜軍早就埋伏在荼靡溝等他們入瓮,如果不是他們的人急中生智,危難之際在闌珊光影處,趁亂逃了出來,現在大概已經成了尉遲南卿暗箭下的亡魂。


  當年荼靡溝一戰,趙嵩文搶走了蘇誕遺落在血泊中的半塊帶血的帛書,就一直鎖在石棺里。


  剩下的半塊,因被掛爛,倒插在霸刀斷箭上,被蘇誕奪回,放在地下室,才避免了落入奸人手裡。


  裝裱在書卷兩側的,是北滁皇室御用的翡翠玉石,一眼望過去,沈扈才頓時想起了什麼。


  他看了蘇婥一眼,徐徐地說,「本王這些年,一直在找青鸞玉,沒想到藏在石棺下的帛書,竟然是北滁皇御!」


  蘇婥問,「沈扈,你要這帛書做什麼,可以幫你找到青鸞玉嗎?」


  沈扈將帛卷遞給她,蘇婥打開帛書後,翻開看,是北滁先帝沈臨的遺詔。


  歃血五洲,一統北滁后得到天下的沈臨,一年前,經脈肺腑俱裂,七竅流血而死。


  導致沈扈繼位后,諸侯割據勢力越加猖獗,天下四分五裂。


  沈扈長年征戰沙場,為的就是收復失地,統一北滁。


  這張塵封五年的帛卷遺詔,離奇的出現在荼靡溝,竟然是為了尋找青鸞玉。


  青鸞玉究竟是何物,除了她的父親蘇誕,當今世上,不會再有其他人知道。


  霎時,沈扈、鄭雲凡二人,齊刷刷將好奇的目光轉向蘇婥,蘇婥一下就想起,趙嵩文曾經與先帝征戰商討,打聽過一些消息,八九不離十。


  「嫣侍御,你父親有說過鳳凰肚兜的事嗎?」鄭雲凡抵了抵拐杖,好奇地問道。


  帛卷上沾有血污的地方字跡很模糊,蘇婥摩擦了半天,依舊看不清上面寫著什麼。


  原來蘇婥心裡的懷疑是對的。


  她看到了鄭雲凡潭水波漾的眼睛里,和沈扈一樣的求知慾望,都想著得到青鸞玉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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