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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7、是我持刀傷人,抓我吧

  路漫漫在慌亂之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衝到浴室,尋找可以自衛的武器,她翻出了司徒修遠的直柄剃刀和一瓶美髮噴霧。可惜她的包在樓下,裡面有電擊槍和胡椒噴霧。


  門咣咣響,李建明舉起一把椅子砸門,終於,卧室的門被砸開,柜子倒下。李建明衝進來:「狐狸精,跟你姐姐一樣是禍害!我要殺了你!」


  路漫漫從未跟任何人真正搏鬥過,除了跟林佑威練兩招,但林佑威從未拿刀攻擊過她。此刻她舉著一把剃刀,拿噴霧一陣亂噴,李建明別過頭,還是撲過來,舉起刀一陣亂刺,路漫漫感到手臂一下火辣辣的刺痛,血濺出來。她在劇痛之下,不知哪裡來的蠻力,用頭猛撞李建明的下巴,他痛呼一聲,牙齒撞在一起,把舌頭咬出了血。


  李建明瞪著路漫漫,彷彿不敢置信她一個弱女子竟然如此頑強地抵抗。他滿嘴是血,看起來可怕極了,一腳踢中路漫漫的心口,她仰面倒在地毯上,李建明抱著她的頭往地上用力撞,她慘呼,眼前一片黑,看見雪亮的刀落下來,心想完了……


  突然有人全力從背後抱住李建明往後拖,是李兆駿趕來。


  「爸,你瘋了!快住手!」


  路漫漫努力想要集中注意力,但後腦勺的劇痛令她昏昏沉沉,手臂上的血染紅了地毯。她在恍惚中聽見李兆駿和父親纏鬥的聲音,李建明完全瘋狂了,一直朝路漫漫身上撲,要拿刀捅她。李兆駿不願弄傷父親,只能全力阻擋他傷及路漫漫。


  突然,路漫漫聽見李兆駿慘叫一聲,瞬間,世界靜止,她努力撐起來,一看——李兆駿側身倒在地上,雙手按住腹部,眼睛驚愕地盯著父親,臉上痛苦不堪。


  路漫漫尖叫,李兆駿的白襯衫上一大片血漬暈開,好多好多血,溪流一般從他指縫裡噴涌而出。李建明傻了,他手裡還握著那把刀,上面的血滴下來,混亂之中,他捅傷了李兆駿!


  路漫漫忙衝到浴室,將一條毛巾揉成一團,用力壓在李兆駿的傷口上,他慘叫一聲,蜷起身體,喘著氣說:「漫漫,你做得很對,用力壓緊,千萬別鬆開,用力……」


  咣當一聲,刀子掉在地上,李建明這才回過神來,撲到李兆駿身上:「兒子,我不是故意的!」


  這時,司徒修遠趕來了,他和馬三看見這慘烈而混亂的場面,驚呆。馬三立刻拿起電話叫救護車,司徒修遠跪在地上抱住李兆駿的頭:「兆駿,聽得見嗎?堅持住,保持清醒!跟我說話!」


  李兆駿臉色蒼白,眼皮沉重得好似抬不起來,喘氣如牛。他的手上都是血,抓住路漫漫的胳膊,微弱地說:「別報警,他是我父親……」


  說完這句話,他就失去了知覺,再也喚不醒。


  路漫漫嚎啕大哭:「不要死,兆駿!兆駿!」


  救護車終於來了,救護人員接手,路漫漫這才小心翼翼地鬆開,醫生馬上按壓住傷口,說:「可能刺破了脾臟,大量失血,我們要馬上給他輸血。」


  司徒修遠立刻說:「我跟傷者血型相同,抽我的血。」


  司徒修遠和路漫漫隨車而去,李建明也要跳上車,馬三拽住他的胳膊,壓低聲音說:「李先生,您不宜現身,跟我來。」


  馬三的顧慮是對的,當李兆駿送進手術室搶救,路漫漫則由急診室醫生給她縫合傷口。


  她的胳膊正在縫針的時候,警察出現了,林佑威帶頭。他蹲在路漫漫面前,說:「我一聽說傷者是李兆駿和路漫漫,就趕過來了,你情況如何?」


  「皮外傷,不礙事。」


  司徒修遠獻了400毫升的血,休息了一會兒,此時走過來,語氣輕鬆地對林佑威說:「一點小事,居然驚動林警官?」


  「小事?在警察看來,刀傷都不是小事。」


  林佑威不理司徒修遠,盯著路漫漫問:「誰割傷你?又是誰刺傷李兆駿?」


  路漫漫心裡天人交戰,在這關鍵時刻,司徒修遠的心也提到嗓子眼。路漫漫咬咬牙,冷靜地說:「是我和李兆駿爭執,我不小心刺傷他,我胳膊的划傷是他正當防衛造成。」


  「是你刺傷李兆駿?」林佑威不願相信,反問。


  司徒修遠張開嘴,想說什麼,路漫漫立刻給他一個眼神,叫他守口如瓶。


  「是,我們有點感情糾紛,一時衝動,打起來。」


  林佑威盯著路漫漫的臉,想看她有沒有說謊。路漫漫這她一生中從未撒過如此彌天大謊,手心裡都是汗,可是她的臉上波瀾不驚,誠懇的模樣令人不得不相信。


  林佑威不死心,他總覺得事情哪兒不對。


  「漫漫,我認識你,我不相信你會暴力攻擊別人。刀呢?我要驗指紋。」


  司徒修遠背上冷汗直冒,路漫漫卻有條不紊地回答:「我用的是我廚房的一把廚刀,如果你真的想看,儘管拿去驗,上面只有我的指紋。」


  她心裡有數,李建明是存心要殺她,為了避免留下指紋,一直戴著手套。


  林佑威沉吟片刻:「漫漫,你知不知道事情的嚴重程度?如果李兆駿搶救無效死亡,你就是過失殺人罪,要坐牢的。」


  路漫漫卻出奇冷靜:「如果兆駿死了,那就是我害死他的,你親自來抓我吧,我不會逃。」


  司徒修遠聞言,腿一軟,差點站不住。


  這時,醫生推門而入,說:「傷者已經沒有生命危險,我們給他止了血,修補了破損的脾臟,留院治療一段時間就可以出院靜養。」


  所有人都鬆一口氣,懸在嗓子眼的心歸位。司徒修遠瞥林佑威一眼,走到病房外打了個電話。沒一會兒,林佑威就接到上頭的指示,叫他不要再管這個案子,因為「私人情感糾紛,無需立案調查」,林佑威無可奈何。


  他握住路漫漫的手,壓低聲音說:「我絕不相信你會拿刀捅人,我擔心你的安危,你沒對我說實話。你留在盛京幹嘛呢?把自己搞得遍體鱗傷,步步驚心,你別惦記你姐的案子了,還是遠走高飛吧。答應我,如果你有危險,一定要告訴我。」


  路漫漫眼眶含淚,哽咽說:「對不起,我讓你失望了。我們還是朋友嗎?」


  「只要你不是罪犯,我們就還是朋友。」


  林佑威帶著同事離開,在門口遇見司徒修遠,他冷冷地對這位大少爺說:「金錢權勢居然可以凌駕於法律之上,你們這些豪門公子太囂張了。漫漫是無辜的,請你別害死她。」


  司徒修遠舉起雙手,表示他的無辜:「林警官,相信我,我是最不願意傷害漫漫的人。」


  路漫漫的刀傷並不嚴重,縫了15針,沒有傷到神經。司徒修遠看她雪白胳臂上憑空添這麼一道傷口,心如刀絞。


  醫生說:「傷口不礙事,按時換藥,注意清潔衛生,這是可吸收的縫合線,不需要拆,會自行消失。」


  司徒修遠在路漫漫耳邊說:「之後我會讓家庭醫生來照看你,別擔心。」


  路漫漫到病房去看李兆駿,他因為藥物的作用昏睡,手上插著輸液管。她伏在床邊,握住他的手飲泣。司徒修遠摩挲她的肩膀:「兆駿沒事的,別擔心。」


  「他是為我挨這一刀,我好害怕……」


  司徒修遠的目光關切地鎖定路漫漫,將她緊緊擁抱在懷中。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帶你回家。」


  「我無處可去,風雲大廈,我是再也不想回了。」


  「跟著我,怎麼會無處可去?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待著,跟我走。」


  「不,我不去你家……」


  司徒修遠充耳不聞,半拖半抱,將路漫漫帶出病房,走到停車場,塞進車裡。車子迅速駛往濱海區,已是人間四月天,陽光燦爛的日子,而她的心是一片冰天雪地。


  他將路漫漫抱在懷裡,喃喃地說:「真是嚇壞我,以為會失去你,漫漫,如果你死了,那我一個人也活不下去。」


  「也許我該死……」


  「噓……」司徒修遠將手指按在她唇上,制止她說出自輕自賤的話。


  驚嚇加上受傷流血,路漫漫累極,倒在司徒修遠昏睡過去。第二天,路漫漫醒來,恍恍惚惚,不知身在何處,左右環顧,才發現身在司徒家,這是她原本的卧室。她嘆息一聲,悲欣交集,兜兜轉轉,都栓在這個命運的死結之上。


  過了幾天,路漫漫才覺得飛散的魂魄歸了位,卓雅和司徒雪霏聽說發生的事,都不敢相信。李建明是個忠厚可靠的人,三十幾年來,他好像司徒家的忠僕,為集團,為這家人,嘔心瀝血,鞠躬盡瘁。


  而在外面,擁有一家著名事務所的李建明,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認識許多名流權貴,都敬他三分。萬萬想不到,他會做出持刀殺人的事,而且,居然刺傷自己的親生兒子,差點送命。


  這天,路漫漫獨自開車去醫院看望李兆駿,帶著滋補老火雞湯。


  李兆駿臉色好了些,靠在床頭看文件,路漫漫敲門進來,他放下一疊資料,笑臉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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