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果不然片刻鐘后,齊宛如跟尚書華就攜伴去了花園涼亭,距離開始比賽還有一兩刻的功夫,只要能拖過這段時間就得。
如環跟方慧的丫頭在一處閑聊著,說了一兩句那丫頭眼睛一亮,轉頭就告訴了方慧,於是方慧便也出去了。
一切應該沒什麼變故,謝如清稍稍放鬆些,只等著比賽抓鬮。
齊晏之此時正在大殿中,跟一班皇親國戚還有大臣們寒暄,說著說著就提及到了國事。
尚尚書道:「番邦野心昭然若揭,近日頻繁騷擾我朝邊境,還不知這個年能否安穩呢。」
「尚書所言極是,西北戰事吃緊,京城恐怕要增兵支援,可現如今咱們兵源物資緊張,正是無兵可派,若來年擴招,恐怕民心不穩。」
宮中的宴會向來不是單純的吃喝玩樂,大家閑聊之中就能窺測各方的立場甚至聖意,那尚書向來是皇上跟前的寵臣,是以大家皆圍著他交談。
番邦狼子野心,那他們進貢來的那些珠寶首飾便是禍患,眾臣皆盤算著自家夫人姑娘們會不會把這燙手山芋接了來,有慶幸的有後悔的,只恨沒早些探聽到消。
「若是派兵,將軍府余家可謂首選,他家當家自不必說,那余駿青年才俊,當是前途無量之輩……」
眾人七嘴八舌地議論著如何對付番邦,把將軍府推到了風口浪尖,眾所周知,余家是太子一黨,若將軍府的人領兵去西北,等於兵權在握,若是打了勝仗,那軍威民望皆會高漲,到時候姚貴妃一黨就等於輸了一大局。
那尚尚書明裡是心如旁騖的皇黨,實則暗中支持姚貴妃以及三皇子,他之所以故意將將軍府推出來,無非是想讓皇上忌憚太子之野心,明裡暗裡的給太子使絆子。
而將軍府也不甘示弱,道:「大家抬愛,只是老夫年事已高,哪裡還能帶兵,小兒年幼尚無經驗,豈能帶兵耽誤國事,朝中武將眾多,定然能有合適的人選,一切由皇上定奪才是。」
尚尚書瞥了眼默不作聲的齊晏之,笑著道:「慶陽侯幼年也是京城數一數二的神童,當日你父親還曾開玩笑,道是大家族裡的公子容易養成紈絝,長大了必要讓他上戰場歷練一番,可惜天意弄人,不然如今慶陽侯定然也是國之棟樑。」
齊晏之笑著點點頭,「尚大人所言甚是,晏之如今成了國之米蟲,實在慚愧。」
尚尚書之所以拿齊晏之挑起話頭,無非是想試探祁陽王的立場,祁陽王一向是支持皇帝的,不參與任何黨爭,可許多人並不信,因為他與將軍府聯姻,誰知道明裡暗裡是個什麼心思,於是總想多加試探。如果他是太子黨,也好早下手戒備甚至打壓,如果他真是皇帝一黨,便可以拉攏到三皇子這一黨。
可惜祁陽王看似與世無爭,實則狡猾的很,從不表露自己的立場,叫人無從分辨,但在眾人心裡,齊晏之是個胸無城府的廢物,肯定容易套話,於是但凡有這樣的場合,大家都喜歡拿他開問。
誰知尚尚書卻碰了個軟釘子,也不知道這齊大少爺是真傻還是裝傻,自嘲一番說了跟沒說一樣,還反襯得尚尚書說話傷人心。
「慶陽侯這就是妄自菲薄了,不能行武還不能行文嗎,我聽聞你平日飽讀詩書典籍,做個文臣綽綽有餘嘛,皇上如此欣賞於你,將來說不定也能成為國之棟樑。」尚尚書找補面子道。
齊晏之正要開口,九皇子忽然插嘴道,「若是整日讀畫本子雜書也能成國之棟樑,那豈非人人有望入朝為官?」
毓寧明著好似是挖苦齊晏之,其實齊晏之知道他在為自己開脫,心裡也是意外的很,他與九皇子並無交集,嚴格來說還是「情敵」,實在想不到他會出口幫忙。
尚尚書意味不明地看看九皇子又看看齊晏之,笑起來,「齊大公子可真是性情中人。」
九皇子不足為懼,哪怕齊晏之與之交好,一個廢物能有什麼用,倒是高看了這個齊晏之,尚尚書打消了心中疑慮,便也不再圍著齊晏之說話。
「多謝九皇子。」齊晏之朝毓寧點點頭。
毓寧只要瞧見齊晏之就不可避免地想起謝如清,要說心裡完全沒有芥蒂是不可能的,他也不是多麼大方的人,只是既然謝如清已經成了慶陽王夫人,他就做不到仇視或者落井下石,方才出口幫忙完全是看在謝如清的份上——當然,或者也有他欣賞齊晏之地成分在,只是他自己不願意承認。
有了這個小插曲,毓寧心情有些鬱悶,便從大殿退出來,去往花園子里溜達。
此時陽光正暖,嬪妃小姐們都移到了花廳,正在抓鬮分粥。
比賽很簡單,便是參與比賽的人抓鬮,抓到誰便將自己的粥給誰喝,對方喝過了投票。每個人準備了五份粥,得分最高的會獲得獎賞,若有名次相同的則要根據粥的賣相以及宮中的御廚品嘗后定奪。
謝如清抓鬮的時候姚貴妃特意問道:「如清是南方人,不知你們當地的臘八粥與京城可有不同?」
她心裡咯噔了一下,這問題劉嬤嬤跟她說過,說南方的臘八粥跟京城稍有不同,自從來了京城,她的做法就隨了京城,再者這樣的比賽,若是因為口味不合導致別人不喜歡,那倒是得不償失。
故而劉嬤嬤給她的粥普是迎合京城人口味的,若是因此被人扣上一個不是自己熬的罪過,後面可容易說不清。
倒是如環機靈,她回道:「回貴妃娘娘,倒也並無不同,只是略甜些罷了,再有用的材料稍有區別,京城尋不到南方的一些材料,便做了個結合版本,不好吃的話還希望姑娘們諒解。」
姚貴妃點點頭,「也罷,說得我倒是想嘗嘗你家姑娘的手藝了。」她吩咐侍女,「待會兒給我一小碗慶陽侯夫人做的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