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6章 都城(3)
冷梅君見著就喜歡了,拿起那個花燈來。
殷飛白已經吃完了,拿著手帕正擦手呢,「你喜歡這個呀?」
冷梅君點了點頭,「看起來很漂亮。」
他一邊說,一邊已經看著那花燈上的題。
「咦,也是個對聯呢。」
冷梅君道,看著那花燈上寫的,「上聯:閑人免進賢人進。 」
冷梅君呢喃著,「閑人,賢人,兩字同音,而且都是用來形容人的。」
冷梅君說著有些皺眉起來。
殷飛白聽著道:「這個對聯有點難度,你才開始學,以前又沒有學過這個,我們可以換個簡單的。」
冷梅君搖頭,「不用,我定能想的出來。」
冷梅君很堅定的說著。
其實,他並不喜歡這個花燈,而是他覺得這個花燈很漂亮,他想送給殷飛白。
殷飛白就站在他旁邊,看著他拿著花燈,正皺著眉冥思苦想。
冷梅君接受的教育和自己是不一樣的,他自幼學的就是毒術,和毒術相關的,至於這些吟詩作對的風雅之事,他是從來沒有學過的。
今晚自己才教他,他就能學會猜謎語,殷飛白覺得,冷梅君不愧是能在冷千雪手裡活下來的人,簡直是太聰明了。
而且冷梅君今年年紀也不大,一想到這個,殷飛白突然想起一個事來,她還不知道冷梅君年紀呢。
「梅君。」殷飛白道。
冷梅君偏過頭,瞧著她,只見沉思的臉上漸漸有了笑意。
夜色已深了,周圍只有花燈的光亮,殷飛白就在這花燈之中,她是如此的美麗,如此的脫俗清塵。
她彷彿連一絲塵埃也沒有碰上,她多麼的美麗,多麼的像極了天上的雲,不染一絲紅塵。
「怎了?」冷梅君問。
殷飛白道:「我都沒有問過你年紀,你多少歲了?」
冷梅君想了想,「這個……其實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我是被那老東西撿回去的,而且那時候他到處撿孩子買孩子,哪裡會記得那個孩子的年歲。」
殷飛白『哦』了聲,「那你知道自己大概的年歲么?」
冷梅君想了想,「應該不會超過二十歲。」
殷飛白點頭,「原來你也不是很大啊。」
還以為你跟淳于叔叔那樣,是個老妖怪呢。
冷梅君當然是不知道她的想法的,只是又看著燈籠,想著對出下句。
殷飛白道:「你會對對子么?」
冷梅君道:「我在中原見過別人對,大概也知道怎麼對。」
殷飛白道:「你想要?我對出來送你。」
冷梅君笑了,「我不用你送我什麼。」
我只想,把最好的都給你。
正想著,耳邊響起聲音。
「原來在這兒。我昨晚上來就看到了,可是對不出下聯。,」
一個女孩子的聲樂傳來,殷飛白轉過頭,只見一個十四五的少女,正走了過來。
她的身後,還跟著兩個年輕男子,看起來也不大。
那女子走來,看著正好看見燈籠被人拿著,剛要開口,卻看到拿著燈籠的人。
那女子一驚,看著冷梅君有些出神。
冷梅君覺得有道視線在自己身上,便抬起頭,看著那女子。
那女子一愣,這才反應過來,「公子。」
女子行了一禮,殷飛白瞧著,本國的風俗倒也沒那麼苛刻,女孩子如果有人陪同,出來走走倒也沒什麼的。
冷梅君瞧著她,不咸不淡的道:「有事?」
女子不知道怎麼開口,倒是女子身邊那白衣公子開口,「這位公子,這個燈籠,是我妹妹看中的,還請歸還。」
冷梅君皺了皺眉,呵笑了,「這裡的燈籠是你的?」
那白衣公子一愣,搖頭,「不是。」
「既然不是,何來歸還只說?」
冷梅君還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樣子。
女子身邊另一個青衣公子開口,「這個燈籠我妹妹昨日就看中了,只是昨日她想不出下聯,所以今日我們前來看看,而現在,我們已經能對出了下聯。」
冷梅君有些不悅的看著來人,不想跟他們說話,乾脆就低頭,繼續看著對聯。
那青衣公子見他不理人,有些不悅道:「這個燈籠我們要了。」
冷梅君抬頭,還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樣子,「你要了,我就要給你?」
身邊的白衣公子開口,「這位公子,還是不要惹麻煩為好。」
冷梅君見他這樣說話,笑著道:「我若就是不給,你奈我何?」
那白衣公子面色沉靜,道:「這燈籠是我妹妹看中的,我今天一定要。」
殷飛白在一邊看著,「凡事總有個先來後到吧!燈籠還在他手裡呢,就這樣給你們?這說不過去吧!惹不惹麻煩兩說,但你們也別覺得誰都能讓你們欺負。」
殷飛白絲毫不慫,她怎麼說也是黑白通殺的人!
青衣公子看向殷飛白,只覺得眼前兩人氣質不凡,搞不好真的是什麼背景之人,語氣便放緩了三分,「既然如此,那這樣,誰把下聯對出來,這個燈籠就歸誰,我們也不是不講道理之人,公子覺得如何?」
冷梅君聽著這話,點頭,「好啊。」
對方道:「那請公子先。」
冷梅君本來就不擅長對對子,而今也是被逼,再說了,他天資聰明過人,現在這麼一逼,倒真的是逼出來了。
只見冷梅君淡淡道:「我的下聯是,盜者莫來道者來。如何。」
冷梅君被他們這麼一逼,倒是比自己想要快,看來,有的時候也是需要壓力前進的。
對方一愣,顯然沒想到冷梅君一開口居然真的就對出來了。
殷飛白也有些意外,看著冷梅君,「你對出來了?」
冷梅君笑著點頭,「是呢,我對的怎麼樣?」
殷飛白點頭。
那青衣公子看著面前兩人,怎麼覺得兩人言語說話,太過親密了?
「哼,你對出來了又怎麼樣?我們還沒對么?」
殷飛白瞧著他,「我們先對出來,那這個燈籠就是我們的,你們後面對出來,就是對十個,也沒用!」
那青衣公子一聽,頓時就怒了,正要發火,那女子急忙拉住,「二哥,算了,也是別人先對出來,我們再看看別的吧!這兒漂亮燈籠不少么。」
女孩子跟男孩子不一樣,女孩子比較不喜歡惹是生非,所以那女子開口,頓時就拉著兩人走了。
只是那女子一步三回頭,看著冷梅君,總是有些心心念念。
其實情竇初開的女孩子都是這樣,很容易被漂亮的異性給吸引了。
殷飛白看著那女子眼睛跟長了鉤似得,便沖著冷梅君道:「你瞧,那女孩兒好像是看上你了。」
冷梅君手裡拿著燈籠,看也不看的道:「看上我的多了去。」
說著,冷梅君湊到了殷飛白身邊,「可是我只要你看上我就可以了。」
殷飛白被他一說,笑了,「走了,燈籠也拿到了。」
殷飛白拉著人走,到了攤主那兒,卻見那兩個男的和那個女孩子也一起到了。
那青衣公子頗是不服,拉著掌柜的道:「掌柜的,那個燈籠的對聯被我對出來了,可是那兩人卻搶走了我的燈籠,硬說是他們對出來的,可就連對子,也是偷得我的。」
青衣公子話音一落,周圍的人都異樣的眼光看著殷飛白兩人。
那女子聞言,立即有些急了,「二哥?」
青衣公子拍了拍自己妹妹的手,「放心,沒事。」
殷飛白以走出來就聽到這樣的話,簡直是給氣笑了。
「這位公子,做人要點臉好么?」
殷飛白道。
那青衣公子怒聲冷笑,「你偷走我的對子,你還有臉說要臉兩個字?」
殷飛白搖了搖頭,果真是樹不要皮,必死無疑,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冷梅君聽到那青衣公子的話,哼笑道:「你很真的是,膽子很大啊。」
那青衣公子站出來,指著冷梅君手裡的燈籠,「這個燈籠上面的對聯,明明就是我對出來的,可逆為了搶我的燈籠,卻硬是說是你對出來的。」
周圍都是些出來玩的人,聽到這話,自然都是來看熱鬧。
指指點點的,但……
「不會吧!那兩個紅衣紅公子看起來好英俊,絕對不會做偷人家下聯的事。」
「我也覺得是,那兩個紅衣紅字風度翩翩,絕對做不出這種事來。」
「我覺得是那個穿青衣服的冤枉別人,那兩個紅衣公子,多俊朗啊,怎麼可能幹得出偷盜這種事。」
「…………」
殷飛白嘴角抽了抽,果真啊,臉即正義,臉即真理。
就因為冷梅君長得太過於好看,所有人都相信他!
這些人,真的是……一言難盡。
冷梅君看著那青衣公子,淡淡笑道:「我今日心情非常好,給你最後一個機會,立即離開,我既往不咎。」
那青衣公子也不是省油的,往前站了一步,「怎麼?天子腳下,你還想做什麼不成?」
冷梅君瞧著他,正要邁步,殷飛白卻攔住了他,「跟我出來玩,就好好的玩,不要弄得血腥死人的。」
冷梅君看著面前的殷飛白,頓時就笑了,「好,什麼都聽你的。」
殷飛白鬆了口氣,開玩笑,要是冷梅君在這裡動手,這裡所有的人都能被嚇暈過去。
殷飛白邁步往前走了一步,看著那青衣公子,「你說對子是你對出來的,你有什麼證據?」
青衣公子道:「證據?既然你要證據,那好辦,那咱兩就在這兒對對子,看誰的能耐高?那這海棠燈籠,也就歸誰,怎麼樣?」
殷飛白摸了摸腦袋,偏回頭看著冷梅君,「你說呢?」
冷梅君笑了,「我聽你的。」
殷飛白回過頭,看著那青衣公子,「好!不過,既然要重新來,那咱兩就再加點賭注,不管誰輸了,不但這海棠花燈要送給對家,而且,還要買下這裡全部的燈籠,送給在這裡看熱鬧的人,免得害的人家在這兒白看半天,怎麼樣?」
殷飛白話音剛落,那情義公子和白衣公子兩人頓時就笑了。
那少女有些不安,看著殷飛白道:「我二哥人稱對子神童,你們跟我二哥比對對子,是必輸無疑。」
殷飛白『哦』了聲,頗是疑狐,「是么?既然如此,那今日,就歇下你這神童的稱號吧!反正德不配位,還是不要的好。」
「你說什麼!」青衣公子憤怒往前,作勢就要過來打殷飛白。
殷飛白抬手,「你可千萬別打我哦,天子腳下,你還敢惹事不成。」
後面的白衣公子聽了站上前來,拉住青衣公子,輕聲在耳邊道:「二弟,這小子看起來頗是氣質尊貴,可別又是哪家的公子,得罪不起,咱們今天還是只動嘴,別動手的好。」
青衣公子聽了,也覺得自己大哥說的有道理,而白衣公子在耳邊繼續道:「再說了,以你的對子功夫,你還怕他們能贏不成。」
青衣公子一聽就笑了,滿意點頭,「大哥說得對,哼,這海棠花燈籠的確是漂亮,我絕對不會讓出來。」
白衣公子道:「今晚為了這個燈籠,我們可以偷偷瞞著爹娘出來的,可別白走一趟。」
這樣一來,那青衣公子臉上的怒氣表消失了,「好吧!那咱們就來對對子,誰輸了,不但要將這海棠花燈籠送給對方,還要買下這裡所有的燈籠,送給今日在場的所有人。」
殷飛白點頭,「就是這樣,敢來么?」
青衣公子抱起手來,揚起下巴,「我們這邊有三個人,你們只有兩個人,讓你們先。」
殷飛白點頭,「好說,那我就先出對子了,咱們各出三個對子,打個比方,我先出三個上聯,你來對,三個對子之後,換做你出三個上聯,我來對,三個對子一換東家,如何?」
青衣公子抬起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殷飛白做了個揖,開口道:「暑鼠涼梁,提筆描貓驚暑鼠。」
那青衣公子略一沉思,道:「飢雞盜稻,呼童拾石打飢雞。」
殷飛白一聽,才思敏捷,對的工整,看來這小子對子神童的外號,也不是浪得虛名,估計,還是有幾分真本領在裡頭。
殷飛白道:「好說,第二個,天當棋盤星作子,誰人敢下? 」
殷飛白說完沖著青衣公子做了個請的手勢。
青衣公子沉思,立即道:「 地作琵琶路作弦,哪個能彈? 」
青衣公子對完后沖著殷飛白挑釁一笑,「如何?」
殷飛白道:「不急,還有一個。」
說著,殷飛白道:「月照紗窗,個個孔明諸閣亮。」
青衣公子一聽,這對子是一個比一個難,這次不用的想了想,才道:「雪飛梅嶺,處處香山白樂天。」
青衣公子也是費了一番心思才想出來的。
殷飛白理了理額頭的髮絲,白樂天,白居易,字樂天,號香山居士,這樣對,也說得過去。
殷飛白也不急,看著那青衣公子,道:「換東家了,現在,該你庄了。」
青衣公子冷哼一聲,道:「咱們先來個簡單點的吧!就……此山多木。」
殷飛白聽著眉頭微微一皺,這個對子字少,才四個字,乍一看的確是簡單。
但,其實一點也不簡單,而且是非常刁鑽的,此和木是柴字,而山上多木。
看來這個青衣公子,還真的是個心狠手辣的。
殷飛白正想著這個,一邊的冷梅君道:「這個我倒是對出來了。」
青衣公子看著冷梅君,「你?」
冷梅君點頭,「煙因火起。」
殷飛白一愣,看著冷梅君道:「你怎麼對出來的?」
冷梅君笑了,「那日,我正游在外,看到一村落升起裊裊炊煙,旁邊有幾個小孩子歸來,一個孩子說,起火了起火了,另一個孩子說,不是起火了,是起煙了。」
殷飛白點頭,原來冷梅君是這麼想出來的,「看來,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這句話是對的啊。」
冷梅君低著頭微微笑起來,原來,對對子也不是很難嘛,只要找到其中的訣竅,就如殷飛白所說,關鍵是熟能生巧。
那青衣公子沒想到對方真的就對出來了,便沖著冷梅君道:「第二個,也簡單,煙鎖柳池塘。」
這次,連冷梅君也皺眉了。
這個上聯只有五個字,但每個字都帶著一個偏旁,五個字的五個偏旁合在一起,正好是五行,而且這五個字還連成了一句話,看似簡單,實則刁鑽。
剛說出來,殷飛白就笑了,「這個我知道,炮鎮海城樓。」
那青衣公子面色一愣,怎會?對方,居然這麼輕而易舉的就對出來了?
冷梅君湊到殷飛白耳邊,「你怎的這麼看就對出來了?」
殷飛白壓低聲音道:「我經常偷聽皇叔他們商量軍國大事,常說什麼要戍守邊關,駐兵海城樓什麼的,剛剛就想起來了啊。」
冷梅君抿著唇笑,「原來,不要看書,要偷聽才有用。」
殷飛白也有些笑了起來,而那邊的青衣公子面色已經很不好了,白衣公子站了出來,道:「好說,第三個對子,就由我來吧!」
白衣公子說著,就說出來之前看到老師們做的對子,卻並沒有人對出來的。
「琴瑟琵琶,八大王王王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