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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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明動頷首應聲, 低著頭朝轉角處稍微一側, 快速道:「還不快走!」
君蘭忙繞回去快步離開。走出許久了, 好似還能感受到那人的雷霆怒意。
她想, 往後得遠著他些才好。
*
回到棘竹院, 閔清則並未回屋。而是讓人備了酒菜,月下獨酌。
自收到消息起,他粒米未進。如今夜色漸深, 猶只想飲酒,不想用膳。
拿起酒壺慢慢傾倒, 冷酒在杯中漸滿, 映出空中彎月。
酒面起輕波,月影隨之晃動, 微粼的光芒猶如那一晚的河面。
彼時他不過九歲, 坐在轎子上跟閔大人回家。路過河邊的時候,稍作停留,閔大人對他再三叮囑。
到了后,閔大人與家人介紹說這是外室所生之子。
夫人很生氣,大吵一架。閔大人不在家的時候, 家裡誰都要欺負他。還不准他告訴老爺。
他知道自己住在閔家,最為難最不易的人就是閔大人。所以為了不影響閔大人和家人的關係, 他硬生生咽下這些氣,從不在閔大人跟前抱怨。甚至於還遮掩著身上大大小小的傷,不讓閔大人發現。
除了很疼他的閔大人外, 家中唯有兩個人對他好。
一個是荷花巷的大老爺,也就是如今的大老太爺。
大老爺脾氣和善,知道他在梨花巷過得不容易,時常叫他過去荷花巷吃飯。而且大老爺還喜歡讓他陪著下棋,一消磨就是一下午,他可以在那裡吃到許多很好吃的點心。
另一個便是寄居在閔府梨花巷的表姑太太。
他初到閔府的時候,那位表姑太太已經在閔家住了些時候。
她婆家遭難全家都死了,唯有她,當時去了友人家中做客才逃過一劫。
夫君與疼愛她的婆家人都亡故,表姑太太本欲求死,卻意外發現懷有身孕,這才有了生存的念頭,求到了姨母這兒,借住閔府。
表姑太太人很好,看到他受欺負,總護著他。即便她自己在閔府的處境也很一般。
再後來……
再後來他被污衊盜竊,夫人責打他。
彼時表姑太太懷孕八個月了,為了護他而被打到幾下,引發早產。最終奮力生下一女嬰后力竭而亡。
……
閔清則抿了口酒。
辣意入喉,燒得心裡卻愈發冰冷。
溺水而亡。
簡簡單單四個字,沉重地代表著天人兩隔。
想他起起伏伏這麼多年,從未在哪一刻心如死灰過。旁人每每提起這四字,他也不過一笑置之。
但,今日驟然聽聞那個噩耗,卻是初嘗到了此種滋味。
閔清則抬手拿起旁邊的幾株青草,勾在指尖輕輕搖晃。
他剛才並非是在看花,而是在看這幾根青草。
她小時候沒有可以玩的東西,他又不方便給她買,免得連累她一同被欺負。於是就趁著一次遇到的時候,教了她編小魚。
用草編小魚,是父親教給他的。他一直記得。
她很聰明,學得很快。後來他不時地悄悄去看她,曾好些次見她揪了草編著玩。
只是她編好了后並不會一直留著,玩一會兒就拆開放到草叢裡。
這姑娘素來謹慎。
就連學篆刻也是如此。刻完了后,她並不把那些印鑒留在身邊,而是丟棄在大花園的荷塘中。
想到這兒,閔清則忍不住微微笑了。
說她聰明,其實也是個傻的。丟到荷塘里就不會被人發現么?再說了,池子的水那麼深,丟棄之後,萬一哪天她想找回來,該怎麼去撈?
指尖青草忽地彎折。
閔清則唇邊的笑意戛然而止。
他疾步走入屋中,去到柜子旁,打開櫃門取出一個三尺長一尺寬的大紫檀木盒。
輕撫著上面的並蒂蓮纏枝紋飾,他雙目驟然闔上,薄唇緊緊抿住。
許久后,方才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
池子里的印鑒,他早已讓人一個個的都撈了回來。
本想著等她什麼時候想取回它們了,或者是她還沒想取回、盒子已經填滿,他就把這一盒子送給她。
誰知……
修長有力的雙手輕柔地撫著盒上並蒂蓮紋飾,最終落在紫檀木盒的兩側,緊緊扣住。
許久后,並蒂蓮的花瓣上現出兩滴水珠。似是清晨的朝露一般,晶瑩剔透。
「來人。」
閔清則聲音沙啞地道。
「阿茗的事情,仔細去查。不得有半點遺漏。」
*
閔廣正惦記著今天早上的事情。偏偏今天禮部事情多,下衙後上峰又邀了他一同飲酒。他推脫不過只能去了。
一回到家,閔廣正片刻也不敢耽擱,即刻就回了芙蓉院。
「怎麼樣了?」把丫鬟們都遣出屋子后,閔廣正急急地問高氏:「老夫人那裡怎麼說?」
「還能怎麼說。」高氏想到這個就頭疼,「就是要嚴查。」
「沒別的了?」
「沒了。你還想要什麼!」
高氏好不容易借了給大老太爺準備賀禮的事情,暫且忘記了那些不快。如今再被閔廣正提起,她心裡著實惱火。
不過抱怨完一句后,見閔廣正面露不悅,她又笑著寬慰道:「君蘭身邊的人我都看好了。老夫人就算想查也查不出什麼來。你放心就是。」
「那就好。那就好。」閔廣正道:「其實老夫人能查出什麼來?這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暗著來的多了去了,不差這一回。只要九爺不插手,就沒什麼瞞不過去的。」
聽他提起九爺,高氏想起來剛才李媽媽過來回報的事情,說道:「九爺原本說是出京去了,誰知道今兒晚上忽然回來了。他應當是為了大老太爺的壽辰罷?」
她話語里透著不易察覺的緊張和擔憂。
閔廣正笑道:「應當是了。那丫頭的事情算什麼?還不至於能驚動九爺。」
說到九爺,閔廣正記起了今日吃酒時候上峰的那些話。無不透著一個意思,如果可能的話,他想認識下左都御史大人,想請閔廣正幫忙引薦一下。
閔廣正犯起了難。
這種事兒,九爺哪裡肯給面子?
說實話,九爺簡直是閔家的一個傳奇。
他在翰林院升至侍讀學士,後去大理寺任左少卿。沒多久,大理寺卿被查與貪墨案有關被罷職,他擢升大理寺卿。僅僅半年,又在今夏調至都察院任左都御史,領內閣學士銜兼任御前大臣,常代皇帝撰擬詔令諭旨。真正是天子近臣。
自九爺在朝中顯露鋒芒后,閔家人的地位跟著水漲船高。
就連閔廣正也跟著沾了不少的光。
想他入太常寺任協律郎 ,磨磨蹭蹭好多年才升了那麼一點當了讀祝官,然後在七品上又是一待七八年也沒見動靜。勤勤懇懇這麼久,去年冬里京察他終於得了個優,年初就升了六品主事,進入禮部成為六部的官員之一。
憶及此,閔廣正不由連連感慨,「這次能得優,恐怕他們也是看在了九爺的面子上。」
高氏一聽就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事,亦喟嘆不已:「這真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吶。」
「嗯?」閔廣正扭頭看她:「這話怎麼講?」
高氏扶了他的手臂笑道:「老爺想啊,九爺就是那得道之人,他一高升,咱們也跟著好起來了。」
閔廣正怒極反笑,「所以呢?」
而他……
就是那雞犬?!
君蘭琢磨著許是自己打擾到了九爺,又或者是那句問話太過逾越。她本打算悄無聲息退出去,卻在這個時候見到他唇角慢慢露出了些微笑意。
「隨便走走。」閔清則道:「你呢?怎麼獨自在這裡。」
……這四個字的回答可真夠敷衍的。君蘭抿了抿唇,說道:「我看院子里的花不錯,所以過來瞧瞧。」
閔清則輕輕頷首。
他知道她性子喜靜,裡面太過喧鬧,她應當是不喜歡的。
不過她這樣□□靜了也不好,看上去太過孤單。或許正是因為孤獨,她才選擇了篆刻這樣一個愛好。
「若是無事,不妨試著和旁人多說說話。」閔清則斟酌著說道:「多些朋友的話,心情應當會不錯。」
聽聞這番勸解,君蘭忍不住笑了,「這些話由您說出來,可著實違和了些。」
誰不知閔九爺生性清冷,最不愛與人結交?
看到閔清則面色微變,君蘭猛然意識到,他現在是「九爺」,而不是「九叔叔」。趕忙低下頭道:「對不住,我不是有意冒犯您的。」
見她這樣恭敬,閔清則心裡愈發不舒服。
剛才他聽了她的話後面色有異,並非是介意她和他開玩笑,而是想到以往種種,愈發懊悔當初怎麼沒早些把那盒子送出。如果早些把她護在他的身邊,她也不至於會發生意外。
閔清則想要像以前那樣喚她真正的名字,又覺得有些事情不說破比較好。
——她那麼小心翼翼地維護著眼前的一切,他何必狠心去戳穿?
閔清則沉默半晌,最終只說到:「無妨。我不會與你計較。你不必這般小心。」
他素來不習慣於和女子交往,簡單幾句話后看她依然拘謹而疏離,只能暗嘆口氣悄然離去。
等他走出去很遠了,君蘭才放鬆下來。想想在外頭的話若是遇到荷花巷的親眷們恐怕更難對付,畢竟她和這裡的人並不相熟。倒不如在裡面自在安全一些。
於是君蘭沒在外面多耽擱,腳下一轉往屋裡去了。
*
見到君蘭進屋,閔老夫人先前緊繃著的唇角總算是放鬆了些。她不悅地朝劉媽媽看了眼,笑著招呼君蘭去她跟前。
「蘭姐兒怎麼在外頭那麼久?」閔老夫人說著,讓君蘭在她身邊坐下,「外面風冷,還是裡面暖和些。」
君蘭看了下自己所處的位置。
閔老太爺獨在一處,女眷這邊,侯夫人身份尊貴閔老夫人輩分最高,兩人挨得最近。
君蘭若是依著閔老夫人的意思坐在這兒的話,那她另一邊就是遠寧侯夫人了。這不太合適。
君蘭便沒有按著閔老夫人的意思落座,而是站在那裡回話:「外面雖冷,卻有花香有鳥鳴,自有樂趣在。」
想到剛才閔九爺的那番言語,君蘭又道:「不過,屋裡暖和,也有大家一起說話,倒是更為開心些。所以我又進來了。」
閔老夫人側身笑著與侯夫人說道:「這孩子性子好,無論什麼樣的事情,好的壞的都不放在心上。瞧著好像沒心沒肺的,其實最貼心不過。」
老夫人看侯夫人待君蘭一直十分冷淡,生怕君蘭以往行事太過莽撞,有些不好的話已經傳到侯府的耳中。所以對此想要辯解一二。
雖老夫人語氣誠懇,但侯夫人聽聞后只隨口附和了兩句。
她早先就聽說過閔家八姑娘那脾氣,哪裡會為了閔老夫人幾句話就改變心中印象?更何況她出自潘家,姑母乃是當今太后,行為處事自然不必被這些人的話語所影響。
不過洛明薇聽了閔老夫人的話后倒是多看了君蘭幾眼。
洛明薇早先從家裡出來的時候就被母親叮囑過,閔家的八姑娘是個最不好招惹的。再者這位八姑娘是梨花巷那邊的,並非荷花巷中人。能不搭理就不搭理。
可洛明薇年紀尚輕,與君蘭差不多大。她看剛才八姑娘默不作聲地出手相幫,印象已經改觀了些。現在又見閔老夫人親自為八姑娘說話,心中愈發疑惑。
家中長輩肯親自出面誇讚,或許這姑娘並非傳言中那般。
洛明薇想了想,說道:「平日里八姑娘都喜歡看什麼書?」
閔家是文臣,這樣的人家,女孩兒們也是會讀書識字的。
不過閔家的八姑娘就……
屋子裡的人都去看君蘭。
君蘭道:「沒什麼特別的,就是家裡姐妹們都愛看的那些。偶爾瞧一眼遊記志怪類,也很有趣。」
洛明薇笑了,「哎呀你也看這種?我也看,就是總被我娘說。」
侯夫人不動聲色地去瞪洛明薇。
洛明薇朝母親嘿嘿一笑,又挽著閔菱的手臂,悄悄朝君蘭眨了眨眼。
君蘭回給她一個微笑。
閔老太爺知道剛才八丫頭被老九嚇得不輕,見八丫頭今兒那麼懂事乖巧,他手裡掂了掂那方壽山石印鑒,與侯夫人道:「夫人看這個,如何?」
因長子喜好篆刻,所以侯夫人也對此略有研究。
這是方田黃凍石,明透潤澤,乃是上品。更妙的是那雕工,精緻細膩,字體清麗,不只石體上有「壽」「閔」二字,在上方更有一個鏤空壽字紋樣,實在難得。
「不錯。」侯夫人由衷贊道。
洛明薇湊過來看,嘆道:「真好看。如果讓大哥瞧見了,恐怕也要誇讚許久的。」
閔老夫人問道:「洛世子喜好篆刻?」
「是啊。」
說到愛子,侯夫人又是自豪又是無奈。她輕搖了搖頭,「這孩子,沒事兒了就愛弄這些,勸都勸不住。他如果把精力全部放在科舉上,不指望能像閔九爺一樣爭個狀元,但是奪上探花傳臚的也還有希望。現在啊……怕是難嘍。」
「倒也無妨。」閔二夫人陳氏笑道:「我早已聽聞世子爺的課業極好,往後肯定能考中。再說了,世子爺要襲爵,不考科舉也自有出路。」
「偏他非要科舉入仕,又有什麼法子?」侯夫人提到他時,語氣都愉快起來。
洛明薇低聲和閔菱道:「其實我二哥也挺好的。」
雖然她這話說得聲音很小,還是被侯夫人給聽到了。
侯夫人怒瞪她一眼。
閔老夫人道:「洛二少爺也不錯,是個活潑的好孩子。」
這話沒人敢接。只侯夫人說了句:「也還湊合吧。」就沒了下文。
陳氏身為梨花巷的當家夫人,有心緩和這氣氛,就問君蘭:「八姐兒從哪裡得來的這個好東西?原先竟是沒見到這樣精巧的。」
因先前君蘭送出賀禮的時候侯府母女並未到,陳氏和侯夫人解釋道:「那方印鑒是八姐兒送給老太爺的賀禮。」
侯夫人甚是意外,抬眼打量著君蘭。
君蘭沉吟著說道:「這是我無意間結識的一位友人相贈。她是我前段時間出門時偶然遇到的,我略出手幫了她一下,她贈與我此物。聽聞那雕刻之人現在已經不在人世。」
原先沒料到這方印鑒會這麼引人注目,現在好多人留意到了,她少不得要把自己之前的謊言給圓過去,於是又道:「原本我得了這方印鑒后,想著給大爺爺一個驚喜,所以沒有放在我的屋子裡,託了表姑娘放她那兒。這兩天才問顧媽媽要回來。」
至於那個送石頭的友人……真有人要追根究底的話,到時候再想法子糊弄過去吧。
此時此刻,君蘭深深體會到了「一個謊言需要許多個謊言來圓過去」的無奈。
不過,相較於她的仔細,其他人倒是沒有多想。
高氏是沾到表姑娘的一切人或者事,無論是甚,都不打算細究。
其餘人則是聽聞雕刻之人已不在人世所以惋惜下就罷了。
唯有侯夫人,因此而細細打量了君蘭一番。
她沒料到八姑娘還有俠義心腸,肯幫助萍水相逢之人。對方既然肯送給這樣精巧的東西,想必八姑娘當時幫了對方不小的忙。
或許外頭傳言不盡屬實、閔八姑娘並非那樣驕縱刻薄之人?
侯夫人暗自疑惑著。
這時閔老夫人藉機與洛明薇說道:「梨花巷的梅花眼看著就要開了,過段時間正打算辦個賞花宴。不知可有幸請洛夫人洛姑娘一起來做客?」
洛明薇和閔菱很談得來,聞言脫口而出:「好呀!」話都說完了,她才想起來母親還沒表態,訕訕笑了下,去看侯夫人意思。
侯夫人瞥了眼君蘭,覺得那梨花巷唯一一個名聲差的姑娘好似也沒那麼惹人厭惡,梨花巷與荷花巷同是閔家,且女兒已經先答應下來了,再反悔倒顯得侯府不好看。
她就沒有拒絕,頷首道:「到時候必定前往。」
閔老夫人笑著說到時候送帖子去侯府。
*
閔清則出了後院,緩步朝外院席間行去。
他其實不喜歡這樣的熱鬧場景。閔家他在意的人只兩個而已,放在心上的僅一人。其餘人的喜怒與他沒有半點關係。
但大老太爺做壽,他有時間的話還是要來道一聲喜的。
在院門口往裡掃了眼,閔清則選擇靠近牆邊的小路往裡走。這兒較為偏僻,有樹木遮掩著旁人等閑不會留意到他。
走到路的盡頭,閔清則方才發現那裡的石桌旁坐了個人。那人身邊有好幾個空了的酒壺,現在手裡還在拿著一個,正往嘴裡灌酒。
憶及自己前兩日那種苦悶無法紓解的痛苦,閔清則難得地停住了步子,朝醉飲之人望了過去。
居然是閔書鈺。
閔清則思量著此人是君蘭兄長,若是喝醉了去芙蓉院發酒瘋,少不得要害得君蘭跟著受罪。於是他朝後看去,略一頷首。
跟在後面的長生會意,上前扶了閔書鈺,打算攙著他到屋裡休息。
這個時候,閔書鈺忽地啜泣起來,哽咽著喃喃自語。
「小茗兒,小茗兒……」
閔清則眸光陡然凌厲。他探手而出,阻在了長生跟前不讓繼續前行。
醉了的人還在說個不停:「……我和娘說過了,若我高中、高中……就娶你……小茗兒,你怎麼……怎麼……」
閔清則唇角微勾,淡淡笑了。
他忽地出手如電在長生的腕間輕叩了下。
長生力氣頓失。
原本被扶著的閔書鈺身子晃了晃,噗通一聲趴在了地上。四周塵土飛揚,落在他身上,滿頭滿臉灰撲撲一片。
九爺在閔家一向獨來獨往,與家人並不熱絡。除了他身邊伺候的那幾個人外,甚少見他搭理誰。
往常時候若是不小心遇到了,九爺雖偶爾會和她說上一兩句話,卻也真的只有一兩句話而已。
……
夜空上,一輪彎月。
院中,一個人,幾壇酒。
瑟瑟秋風中,那高大的身影清冷孤絕。陪伴他的只有月光、酒聲、酒香。再無其他。
君蘭看到這一幕,不知怎地,竟是忘記了剛才那一瞬的懼怕,不由自主就向前走去。
寒光閃過,頸上驟然發涼。利刃冰冷的側邊抵住了她喉嚨。
「不要命了!」
低聲怒喝在耳邊響起。
君蘭心中一凜,眼睛動了動,方才發現不知何時身側已然多了一人。
長明手持短匕目露寒光,「沒聽見九爺的話么?趕緊滾!莫要弄髒了這兒!」
頸上傳來的冷意讓君蘭皮膚髮緊。
她穩了穩心神,認出這是跟在九爺身邊的人之一。那幾個人既是九爺身邊的侍衛,卻也有官職在身。莫說是她了,就算是在禮部任職的閔五老爺,也奈何不了他們。
不過以往的時候君蘭只是聽人抱怨過,她並未發現這些人原來真的這麼兇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