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2章 所以我可以喜歡
衛念青冷嗤一聲，「我自幼熟讀兵法，《三十六計》爛熟於心，《孫子兵法》更是倒背如流，越少將從前的兵法，我也看過一本，若是越少將還在，絕對不會贊同你的觀點的！」
那一刻，越如歌的內心毫無波動，甚至有幾分想笑。
「哦。」
衛念青本以為越如歌會惱羞成怒，或者是駁斥自己，沒想到越如歌只是這樣輕飄飄地掃了自己一眼，看自己的時候，彷彿自己只不過是一個在賣弄兒歌的小孩子。
「將軍，您以為如何！」
衛念青想，不管怎麼樣，越厲升都肯定是會站在自己這邊的。
就算是這個女人長得像越少將又能怎麼樣，只不過是個女人罷了，除了一張臉，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地方，將來，越將軍還是需要一個兒子的。
而自己，則可以給越將軍做兒子。
越厲升對衛念青微微頷首一笑。
衛念青覺得，自己這段時間的辛苦和奔波，能換來越將軍的這一個笑容，就什麼都值得了。
最起碼，越將軍是看得到自己，並且能看出自己的好來的。
自己從未見過如越將軍一般慧眼識英雄的人。
「衛卿你說的很好，本將覺得，如你一般的年紀，很難有你這樣的見識，你能在本將的麾下，實在是本將的幸運。」
越如歌微微蹙眉，她從前，還從未親耳聽過越厲升這樣誇過別人。
要是真的厲害也就好了，可是這個衛念青，也就是個很普通的人，比晉平濱還要不如，越厲升那麼喜歡晉平濱，也從來沒有在自己面前這樣誇過他。
越厲升的話實在是太過官方和客套，以至於越如歌都在懷疑，越厲升是不是只是在敷衍衛念青而已。
可是衛念青不這麼覺得。
越厲升話音剛落，衛念青就已經紅了臉，感覺自己已經得到越將軍的首肯，下一秒，就能走上人生巔峰。
「不過這一次，本將覺得，還是親自去看看比較好，這樣，也可以把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咱們如今離京城也不算遠，可以派人回去請一道旨意，光明正大地敲開楚國的大門，衛卿你以為如何？」
越厲升說這話的時候，威嚴裡面夾雜了幾分慈祥。
不知道的，還以為衛念青是姜如喬失散多年的親生兒子。
越如歌在一旁皺了皺鼻子。
其實越厲升的話，只不過是複述了一下越如歌的意思而已，只是沒有說他同意越如歌的觀點，而是說，他以為。
衛念青自然是應下，彎腰道：「將軍雖與屬下不謀而合，但是屬下考慮的，還是沒有將軍周到，日後，還需將軍多多指教才是。」
越如歌不知道衛念青是不是對「不謀而合」這四個字有什麼誤解。
但是他的確就腆著臉把這話給說出來了。
越厲升倒也不介意，還對衛念青笑了笑。
衛念青抬頭掃了越如歌一眼，眸子里滿滿都是不屑，彷彿在說——瞧見沒有，你以為你有多了不起，越將軍到底還是向著我的。
是是是，向著你……越如歌才懶得和衛念青在這種事情上爭執，直接轉過頭去，懶得看他。
越厲升的辦事效率一向是很高的，幾日之後，他們還在路上，慕容止就已經收到了晉國的來信。
影一在一旁站著，微微躬身，沒有抬頭去看慕容止。自打回來以後，慕容止比從前要寡言許多，常常一個人坐著，不知道是不是在想些什麼事情，但是案上的那些未批閱的奏摺還是在慢慢減少，從前慕容止只需要批閱，如今，卻要看楚玄澈的批閱結果，倒
比從前更累幾分。
「她要來了……」
影一當然知道，慕容止說的那個她是誰。
然只是這麼輕輕的一句話，然後就沒有了下文。
輕到影一以為，自己是出現幻聽了。
「烏和可俊他們到哪了？」
慕容止將那封信放在一旁，抬頭揉著額角。
「已經快到了，約摸後日，就會抵達京城了。」
「本督知道了。」
影一見慕容止沒有別的吩咐，便輕輕闔了門出去。
影二剛從廚房撈了根黃瓜，邊走邊啃著。
「要吃嗎？」
影二把自己咬了兩口的黃瓜塞到了影一的鼻子下面。
影一往後退了半步，「越如歌要來了。」
影二微微一頓，下意識抬頭往慕容止的房間看去。
這段時間，慕容止的消沉，誰都能看得出來。
他變得寡言，冷漠，變得像是遇見越如歌，遇見宋小九之前一樣。
剛回來的時候，楚玄澈還喜歡拉著慕容止問東問西，後來沒有要緊的事，也就不敢來了。
「你是不是還挺遺憾的。」影二忽然笑了一聲。
那笑容里夾雜了幾分苦澀，不過影二想，如影一一般，將愛情視作大敵的人，是不會看出來的吧。
他一直希望，九千歲一如往昔，好不容易離開了越如歌，如今越如歌卻又要來楚國，影一心裡肯定是不舒服的。
影二有的時候也很想問一問影一，家國天下是不是真的那麼重要，國讎家恨是不是非要時時刻刻都掛在嘴邊，現於行動，囿於心中。
是不是非要讓自己被仇恨折磨到沒有七情六慾，如同一個只為殺人而生的野獸。
但是他不敢問，他怕，影一給他肯定的答案。
影二嚼著黃瓜，想要去楚玄澈那裡撿點樂子，卻聽得影一在後頭緩緩開口。
「我沒有覺得遺憾。」
「有的時候我覺得，九千歲比從前少了很多煙火氣，也許這樣對我們的復仇大計更為有利，但是九千歲大約沒有那麼快樂。」
「而且，他們都死得差不多了，其實仇恨於我來說，已經沒有那麼重要了。」
「所以……」影一抿唇，面上不動聲色，嘴唇張了好幾下，卻還是沒能說出後面的話來。
影二回頭挑眉，「所以什麼？」
「所以……我……可以……喜歡……」
影一每說一個字，都要停頓好長時間，他勉力想要把自己胸腔中的話都擠出來，可是卻根本做不到。他說得難受，影二聽著也很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