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中秋月圓東辰閣
第142章 中秋月圓東辰閣
「睹物思人，縱然有物，到底無人，」楚玄澈的聲音有幾分哽咽，「便是早些來看了，也無甚用處。」
難道他早點來看，自己的母妃就能活過來嗎？
「澈兒，朕原本想著，你就這樣過一輩子也沒什麼不好，可是前些日子，」楚元帝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腿，忽而一笑，但是聽起來卻更像是嘆息，「朕就知道，身家性命最好還是掌握在自己的手裡，否則，這輩子都是別人案上的魚肉。」
楚沉瑜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幾乎連喘氣也不敢。
父皇不是一向不喜歡三哥嗎？怎麼會忽然和三哥說這些話？
楚玄澈還沉浸在看了自己自己母妃的遺物而產生的悲傷裡面，哪有心思去思考楚元帝到底在說些什麼。
「澈兒，你母妃其實還給你留了別的東西，朕想，也該到了讓你去看看的時候了。」
楚玄澈眼睛通紅，看著楚元帝，希望他繼續說下去。
楚玄澈在小的時候，也經常受那些宮人的欺負，他的母妃死的早，是皇后撫養的他，皇后不喜歡他，那些宮女太監為了討皇后的歡心，也是能怎麼折騰他就怎麼折騰他。
他小的時候常常想，如果自己也有母妃……
後來皇后死了，他也長大了，楚元帝就沒有給他安排新的養母，只是看了個新的宮室，讓他自己獨住。
他從小就怕黑，那些宮女太監卻故意跑到他的房門口說鬼故事，他嚇得一宿一宿睡不著覺，卻不知道能和誰說。
好在後來，他學會了反擊，那個宮女的血液濺在他鞋子上的時候，他看見了他們面上的驚恐。
很多人都以為，那之後，楚玄澈就會變得十分暴虐，但是在那之後，楚玄澈反而是一個什麼都不在乎的狀態。
得過且過，倒也過了這麼多年。
「澈兒，明天晚上是賞月夜，行宮裡的人都會去廊台賞月，屆時行宮裡的人少，你就去看看吧。」
「有些東西，你母妃肯定希望只有你一個人看見。」
楚元帝又是眼眶一紅，抬手擦了一把眼淚，卻笑了出來，「澈兒，你母妃是真的很愛你。」
楚玄澈點了點頭。
楚元帝像是鬆了一口氣，緩緩開口，「東辰閣，澈兒，你知道吧，那裡的擺設也和這裡差不多，你就照著今日的順序，去把那道暗門打開，你母妃留給你的東西，就在裡面。」
「澈兒，父皇沒有什麼可以給你的，這個東西，就當做是你母妃和朕一道送給你的生辰賀禮吧。」
楚玄澈吸了吸鼻子，點了點頭。
從前「母妃」這兩個字在他的印象里，一直都是一個虛無縹緲的狀態。
他亦渴望自己擁有母妃，卻不知道母妃到底應該是什麼樣的。
直到今日，他看見了母妃從前的畫作，看見了母妃從前親手描摹的花瓶，看見了她活過的痕迹。
如此這般，她才算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自己是真的曾經擁有過母妃。
「兒臣，謝過父皇。」楚玄澈忽然斂了袍子跪下，端端正正磕了一個頭。
他平日里對什麼都是一副不甚在乎的狀態，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他真的什麼也不在乎。
人活於世，很難無心無情。
楚元帝抖著下唇，伸手想要把楚玄澈給扶起來，卻差點一頭栽倒在地。
楚玄澈趕緊扶住了楚元帝，讓他重新坐穩了身子。
楚元帝臉色慘白，額上滲出了豆大的汗珠。
「老了，受點傷就這樣難恢復，」楚元帝見楚玄澈看向自己，抖著聲音笑道，「不必擔心，朕休息一下也就好了。」
「那兒臣就不打攪父皇了。」楚玄澈躬身行禮告退。
「嗯，」楚元帝應了一聲，就在楚玄澈馬上就要走出門去的時候，楚元帝卻忽然在後面開口說道，「對了澈兒，你記得帶個火把，那裡黑。」
楚玄澈並未回頭，只是應了一聲，鼻子卻是一陣酸澀，忽而就落下淚來。
楚元帝還記得自己怕黑。
楚沉瑜仍舊頓在屏風後面，大氣都不敢出。
幸好父皇只是給三哥送了個生辰禮物，自己沒有聽到什麼不該聽的事情。
不過要是自己現在出去的話，父皇肯定會生氣的吧，畢竟被人偷聽到了談話，總是不太好的體驗。
自己還是等一會兒再出去吧。
可是楚玄澈出去之後，那個公公就走了進來。
「皇上。」
「把朕推進去吧，朕乏了，要歇息一下。」楚元帝的聲音聽起來的確很疲憊。
那公公應了一聲，楚沉瑜的眼皮忽然狠狠地跳了兩下。
「咦？」那公公有幾分疑惑，「九公主什麼時候走的，奴才怎麼沒看見？」
「九公主？」楚元帝的聲音驟然變得冰冷起來。
楚沉瑜的一顆心都像是被人給凍住了。
「父皇……」楚沉瑜老實，想著自己做錯了事還是早點承認比較好，雖然害怕，卻還是抖著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
「父皇，兒臣不是有意要……偷聽的……」楚沉瑜的聲音越說越小，她跪在地上，不敢抬頭看楚元帝。
「你都聽見了什麼！」楚元帝忽然狠狠怕了椅子的扶手，惡聲惡氣開口喝道。
楚沉瑜被嚇得差點癱軟在地，哭著道：「兒臣……兒臣只聽到您說要送三哥生辰禮物，別的……別的兒臣什麼也沒聽到啊父皇……兒臣真的不是故意的……」
楚沉瑜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跪倒在地。
楚元帝目光空洞看著前方，彷彿能透過那堵牆看到很久以前的時光。
「小瑜，」楚元帝沉聲開口，「父皇這幾日身子不舒服，那些宮女太監伺候總是不夠精心，你是父皇膝下最細心的孩子，你這幾日，就留在父皇身邊侍疾吧。」
楚沉瑜雖然是楚元帝最小的一個孩子，但是她今年也快要及笄了，哪有這麼大的公主給皇帝侍疾的道理？
楚沉瑜跪倒在地，不敢應聲。
「你去告訴九公主身邊的宮女，說這幾日，九公主就不回去了。」
楚元帝對一旁的太監吩咐道。
那太監看了看楚元帝陰冷冷的眼神，也忍不住打了個寒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