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漢有游女不可求
第141章 漢有游女不可求
楚玄澈低著頭擺弄自己袖口上的花紋，「父皇有什麼事情，直說便是。」
他不願抬起頭來看楚元帝，這麼多年了，楚元帝也沒怎麼關心過他這個兒子，現在說想他，倒是把他給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那天大殿上事情楚玄澈也早就聽說過了，楚元帝差點殺了楚玄胤，卻一直都在想方設法地救楚玄凌。
怎麼，難道沒有殺成功楚玄胤，決定要殺自己了嗎？
也不知道是不是楚元帝和慕容止達成了什麼協議，只要楚元帝死一個兒子，以後慕容止就不會再為難他了。
至於死哪個兒子應該都不要緊吧，反正不是楚玄凌就行了。
心裡這樣想著，楚玄澈心裡剛剛因為聽到楚元帝的聲音而泛起的幾分酸澀就都沉降了下去。
「澈兒，你還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楚元帝像是渾然沒有聽出來楚玄澈的不敬，照舊滿懷慈愛地看著楚玄澈。
楚玄澈不敢置信地抬起頭來。
不可能的，楚元帝不可能還記著的。
「是你母妃的忌日，也是你的生日，澈兒，父皇從前總想著，你還小，可是……」
楚玄澈的眼睛忽而酸痛，他眨了兩下，偏過頭去，長長舒出一口氣來。
「你們都下去吧。」楚元帝朝一旁的太監和美人兒擺了擺手，「朕有些話要和澈兒說。」
便是叫楚玄凌，楚元帝也只是省略了一個姓叫他「玄凌」，到了楚玄澈這裡，卻稱呼起了澈兒。
退出去的太監和美人兒心裡都疑惑，難道這皇上心裡真正屬意的即位人選是楚玄澈？
所以才讓楚玄凌和楚玄胤兩虎相爭，到時候直接讓楚玄澈坐收漁翁之利？
楚元帝的心思，誰也猜不透。
「澈兒，這麼多年來，是父皇對不起你，」楚元帝勉力支撐著自己的身子，似乎是想要站起來，但是卻還是重重跌在了椅子上，「你母妃的死，本不該算在你的頭上，但是你和你母妃長得太像了，尤其是那一雙眼睛……」
楚元帝抬起手來，似乎是想去觸碰一下楚玄澈的眼睛。
那一雙桃花眼，微微上挑，脈脈含情。
楚玄澈的五官忽然變得模糊，唯有一雙眼睛熠熠生光，楚元帝彷彿又回到了少年時代，有人在前頭跑著，忽而回過頭來對他笑。
楚元帝抬起來的手像是被什麼燙到一樣，忽而就縮了回去。
「澈兒，朕是害怕看見你……朕看見你就會想起你的母妃……澈兒，你想你的母妃嗎？」
楚元帝已然是老淚縱橫。
楚玄澈吸了吸鼻子，眨了兩下眼睛，用力壓制住自己想哭的慾望。
他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母妃，但是他怎麼能不想？
「澈兒，你來推一下父皇，父皇有些東西要給你看。」
楚玄澈的腿沉比千斤，在來之前，他怎麼也沒有想過，楚元帝會和自己談論起自己的母妃。
但是他還是走了過去，推起楚元帝的椅子，那椅子腿上帶了四個小木輪，為的就是能讓伺候楚元帝的人方便挪動楚元帝。
「你去把那個花瓶拿開。」楚元帝好像光是坐著也很費力，氣喘吁吁對楚玄澈說道。
按著楚元帝說的順序搬動了幾樣東西之後，一面牆輕聲一響，忽而朝兩邊裂開。
「澈兒，推父皇進去吧。」
那一個密室裡面，藏著一個叫做慕容喬的女人，全部的過往。
小喬，我很久沒有來看你了。
你會怪我嗎？
我帶你的兒子來了，他長得很像你，和你一樣好看。
從前你就說，你要生一個長得像你的兒子，和一個長得像我的女兒，不過女兒我們沒有機會生了，好在還有一個兒子。
南有喬木，不可休思，漢有游女，不可求思。
小喬，你從前說過的話，我每一句都記得。
你想兒子了嗎？
在楚元帝和楚玄澈走進去之後，那裂開的牆又緩緩合了上去。
那天在大殿之上，楚沉瑜抱住楚元帝的大腿不想讓他傷害宋小九，卻被他一腳踹開，到現在楚沉瑜的胸口還是隱隱作疼。
但是她還是想，自己應該常來楚元帝處才對。
五姐就是討得父皇喜歡，所以她說的話，楚元帝總是願意聽幾句。
就算是為了以後如果宋小九再出什麼事，自己能夠幫著說幾句話，自己也該和楚元帝好好相處才是。
楚沉瑜以前總是很害怕看見楚元帝和那些美人兒在一起的樣子，不過想來都來了行宮了，楚元帝也不會帶很多人了。
楚沉瑜在門口和那個公公打個招呼，宮裡的人其實喜歡楚沉瑜的不在少數，她雖則是公主，但是性子沉靜，又不喜歡和人起衝突，更從來都不像楚碧月一樣張揚跋扈。
雖然這樣導致有的宮女太監會看她性子軟欺負到她的頭上去，但是還是有不少的太監宮女願意在自己的職責範圍內給她行個方便。
那公公打了個千兒，「公主進去吧，皇上正在和三殿下說話呢，奴才們不準在旁聽著，怕是不能給公主通報一聲，公主進去若是瞧著不對，再出來等著就是了。」
楚沉瑜同那公公道謝，推了門進去。
為了防止自己聽到什麼父皇和三哥不想讓自己聽到的事情，楚沉瑜在進去之前，先輕輕咳了兩聲。
但是殿中並無一人聲音。
楚沉瑜緩緩抬起頭來，空蕩蕩的內殿，一個人也沒有。
哎？剛剛那公公不是說父皇和三哥都在裡面嗎？
楚沉瑜又往四周看了看，頭一甩，發上的一根簪子忽然就脫落墜地，上頭一顆珠子被磕了出來，咕嚕到了屏風後頭去。
這還是自己母妃的遺物， 楚沉瑜趕緊小跑過去撿，剛剛蹲在地上，忽然聽見了什麼聲響。
楚沉瑜下意識蹲在了地上沒敢動。
木輪在地上滑動的聲音咯吱咯吱響了起來。
「澈兒，父皇應該早些讓你來看你的母妃的。」
楚元帝這話一出，楚沉瑜就立馬睜大了眼睛，三哥的母妃，不是早就去世了嗎？
楚沉瑜覺得她應該出來，可是此情此景出去，是不是有些太奇怪了？
楚沉瑜的腳像是被黏在了地上一般，動彈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