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情傷(2)
第四章情傷(2)
第二天,蕭怡倒是按時起床了,不過為了表示自己仍然很生氣,便故意不去上課。還囑咐蕭疏一定要在‘不經意間’,讓莫言宵知道她昨晚有多麽的‘憂鬱憂傷夜不能寐’。哥哥看著妹妹精神飽滿容光煥發的模樣,隻能無語。
不過結果很是不如人意,蕭怡的這點小陰謀出身未捷身先死,因為莫言宵也沒來,他告了假,病假。
每逢季節轉換或者天氣變涼,莫言宵總會生上幾場病,基本都是氣虛體弱引起的,休息調養幾天便好。所以這次肖憶也隻是按例派了太醫賜了藥材,代為轉達慰問之意雲雲。
蕭疏作為新收弟子,則當天即登門探望,回來後,卻稱莫言宵此回的病情似乎較之以往嚴重許多。
風寒入侵致使高燒不退,病勢洶洶,恐怕要過段時間才能完全康複。
得知這個消息,之前還傲嬌著擺譜不願去探病的另一位新學生,有些發傻。心知莫言宵的這場病十有八九是由於昨日釣魚時弄濕了衣服所致,那罪魁禍首,可不就是她蕭怡嗎?
如此一來,殘存的一點不快頓時被內疚全部代替。
然而,雖恨不能立馬飛奔到莫言宵的身邊,卻又一時半會拉不下那點小女孩的麵子。
這樣一糾結,便糾結了好幾天,仍未糾結出個子醜寅卯來。
蕭怡蹲在房頂上抓耳撓腮望天的時候,肖憶則悄悄微服出了宮,僅帶侍從兩名。
到城郊時,已近傍晚,倦鳥歸巢。
莫言宵對於當朝皇帝的突然到訪雖覺意外,卻也並無太大震驚,簡單行了君臣禮,便請入客廳落座。
經過幾天用藥,他的病情已穩,尚有些低燒,不過精神還算好。
肖憶細細詢問了一番,又說了幾句表示關懷的話,遂笑著打趣:“既無大礙,我也就放心了。莫師傅你是不知道,沒了你的管束,月月這幾日把宮裏鬧得雞飛狗跳人人自危。大家夥兒可都盼著你早日康複,趕緊收了那小皮猴呢!”
莫言宵垂下眼,起身斟茶,話語淡淡:“皇上說笑了,臣又不是如來佛祖,沒有收皮猴的能耐。”
“莫師傅自謙了吧?她的確隻聽你一個人的話。”
“尊師重道罷了。”
“以前,可沒見她對老太傅這般‘尊重’。”
“皆因年少無知。”
肖憶還想繼續,莫言宵卻緊接著正色道:“臣這次生病,收貨頗豐,隻是連累家裏的門檻被踩得薄了半寸。”說完,去書房拿了本冊子出來:“送禮的名單和明細都列在上麵了,請皇上過目。”
“比前幾次,還真是多了不少啊!”肖憶隨手翻了翻,笑容看似漫不經心,卻隱約滲了股寒意:“看樣子,咱們的京官日子過得很舒服,出手一個比一個闊綽!”
“有幾位始終態度不明的重臣,此番也遣來了家丁,禮雖輕,卻旨在表明立場。”莫言宵重新坐下,向來溫和閑適的神情變得凝重肅然:“近半年對朝中的格局調整,已經開始奏效。群臣明白,皇上的親政,勢在必行。”
“隻不過,還是差了一把火……”肖憶將冊子翻到最後一頁,用手指點了點最後一行:“這位派來的是誰?”
“延平侯今日午後親自登門,著實令我受寵若驚。”莫言宵笑了笑:“我與侯爺相見恨晚相談甚歡,話題涉及麵極廣,泛泛然似乎並無重點。談興正濃時,我有那麽一言半句提到了皇上的小習慣。比如,每次寫完字後,喜歡嗅一下墨香。”
肖憶撫掌,拍桌而起:“這數月來,仲父削他兵權,義父斷他財路,終於逼得老匹夫坐不住了!”
望天邊殘陽如血,少年的嗓音沉沉回響,隱隱然有酷烈肅殺之氣:“延平侯乃三皇叔的舊部,十幾年來雖表麵裝作不問世事,卻一直暗中謀劃存了不臣之心。既不能死心塌地為朕所用,那麽,便用身家性命,來為朕點亮親政之路吧!”
莫言宵隨之緩緩起身,視線自帝王的挺拔肩背轉至院中的落葉瑟瑟,蒼白麵上無波無瀾,唯餘沉寂。
片刻,肖憶回頭,容顏明朗,又是十六歲少年所當有的燦爛模樣:“莫師傅,還記不記得我們初次見麵時的情形?”
莫言宵一笑,頷首。
那時候的楚國皇上,還是個貨真價實的青澀大男孩,對著個頭比自己高很多的年輕帝師大聲道:“你要教朕怎麽做個好皇帝,因為朕要做個好男人!”
青年不解:“這二者之間,有何關聯?”
“朕若不能做個古往今來最好的皇帝,就沒本事一輩子隻和一個女人睡覺,就不是個好男人!”
如今的肖憶,已比莫言宵矮不了多少,微微抬頭,便能與其平視,聲音也不再是帶了賭氣般的大,而是始終含著懶洋洋的笑:“當年的話,如今想來雖顯幼稚,但那份初衷,卻始終未變。莫師傅,朕親政後,首先要做兩件事。其一,拜相。其二,封後。”揖手躬身:“請莫師傅助朕做個好皇帝,讓朕可以做皇後的好男人。”
隨即站直,自信自負,眉眼飛揚:“月月若是孫悟空,朕便去做如來佛祖。隻不過,並不是為了收她這皮猴,而是以五指撐起天地,任她鬧個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