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差點忘了，他沒了
第364章差點忘了，他沒了
「嫂子！」病房的門被推開，杭錦昕拄著拐杖，腦門上也綁了一圈繃帶，一拐一拐地進門，只是走了幾步，又頓然停住腳步，眨眨眼，回憶里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季嫻這般的……模樣。
之前她在杭家有多囂張多鬧騰，今天就有多消極。
尤其是手術過後，剛醒沒多久，臉色蒼白的比病房的牆還要白上幾分，更別說那明顯無神到連眼珠子半晌都不轉動一下的眼睛。
眼睛驀然一酸，杭錦昕哇的一聲就哭出來了，一邊猛地掉眼淚還一邊抹著眼淚聲音沙啞地哭到：「嫂子都怪我，都怪我，你說你天天好好的，我幹嘛一定要把你叫出來，叫你出來我又保護不了你，我自己從樓梯上摔十次都沒關係，但你這一摔，嗚嗚，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嫂子你要是生氣你就罵我……」
杭墨深只覺得自己這會兒聽哭聲聽得腦子都疼！
季嫻轉過頭看到那邊哭得像個孩子的杭錦昕，也傻眼了良久。
可以想象一個腿受傷的女孩子，拐杖也丟了，一條腿站著，就那樣捧著臉哇哇兀自哭得像個孩子，平日里可愛嬌俏的杭錦昕也有這樣的一天！
季嫻閉了眼：「我累了，讓她回去吧。」
她終究還是，不忍心對那麼一個女孩子，還是一個在她面前保護了那麼久，最後被推下樓的丈夫同父異母的妹妹。
杭錦昕眨著眼淚，抽噎著：「嫂子你是不是不會原諒我了……」
這一次，季嫻沒有再說話，倒是被哭聲弄得頭疼的杭墨深擺了擺手：「你先會去，你嫂子手術剛醒，這會兒還很虛弱。」
杭錦昕猛的點頭：「那我過兩天再過來。」
彎腰自己撿起拐杖，拐著腿剛準備走，又慢慢地轉過身，眼巴巴地盯著杭墨深看了許久，小聲地說：「大哥，那個，我手上的事我暫時不想告訴家裡，這兩天，你能不能找個人來照顧我啊？醫生說我觀察兩天就好了，我……」
「我知道了。」
杭錦昕走了，病房裡才算是安靜下來。
杭墨深起身，住院的各種東西之前李嬸都下樓買齊了，病房裡有獨衛和熱水，拿盆子接了熱水，又找到新毛巾，端到病床前，看著床上了無生趣的那張蒼白的小臉，在她的床邊坐下，指尖撥開凌亂的髮絲，「是不是出了很多汗？剛手術完不能洗澡，給你擦擦，嗯？」
她沒答話，他也不會等太，不然水會涼。
季嫻還是第一次被男人服務，全程杭墨深也不看她，就拿著毛巾一點一點地給她擦著，眸光細緻認真地好似在做一件多麼精細的活動。
結束的時候，他才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抹了抹額間的布滿的汗滴，他低低地笑：「以前做過很多工作，卻好像這一次，最累。」
她的眸光落在他的臉上，男人的眉眼別樣的溫柔，他說：「都說摸得著吃不到才最辛苦，我現在算是真正體驗到了！」
季嫻只默默地翻白眼，轉過臉去，不想再理他。
病房的床不算大，一人睡寬鬆，兩人睡便是有點擠，華芸走的時候還特別叮囑了杭墨深，讓他自己一個人在沙發上將就一下，卻是不想，男人進洗手間沖洗一番之後，一身清爽的出來，直接就側身躺床上了！
就那麼一點點的位置，男人也能側身筆直穩穩地躺著，還拉了她的手，在她的指尖找到些許的溫度之後，才握著她的指尖慢慢地揉捏著，「之前在M國的時候我也這樣睡，你睡你的，不要擔心我。」
他都睡床上了，還那麼丁點的位置，就算她再難過傷心，也不能為了一個沒有了的孩子來為難他，畢竟，她也知道，當初最期待這個孩子的是他，孩子沒了，他不比自己的傷心少。
邊上挪了挪，側過腦袋，她閉了眼。
她挪，他也隨著挪過來，在她的身側，將她牢牢地抱在懷裡。
兩個人相依，漸漸到睡著。
李嬸第二天一早就來了，敲門進來，杭墨深早已起床，李嬸也看不懂晚上男人到底是睡在哪，想著昨天晚上華芸特別的叮囑，還是沒忍住，一邊給他準備早餐的時候，一邊小聲的說：「今天晚上我在這裡看著吧，墨深少爺您回去休息，這一天天的，擠在沙發上睡也不舒服，正好我也沒事，我來替換你……」
「沒事，我自己在才能放心。」
季嫻醒來的時候，杭墨深手裡的三明治剛吃了不到一半。
男人看到她醒來，丟下三明治就大步走了過去，坐在床邊，手習慣性地放在她的額頭，試了試溫度，才問她道：「怎麼醒了，餓了沒，還是肚子不舒服？」
季嫻搖頭，她就是迷迷糊糊聽到有聲音，才醒來。
「想吃飯嗎？」
不等她回答，他就起身去洗手間，李嬸跟過去，「墨深少爺，我來我來，您先去吃早餐。」
並沒有假手與他，杭墨深依舊自己接了熱水，漱口水倒進口杯，用熱水溫一會兒，才端出去，「你在床上洗漱不方便，就暫時先用漱口水漱口。」
李嬸只覺得自己看的想抹眼淚。
她也算是看著杭墨深長大的，小的那會兒華芸和杭松柏雖然時常吵架，但那時候的杭墨深還算是幸福的，只是後來梅心渝挺著大肚子進入杭家，華芸離婚，杭墨深也別送去國外之後，她就知道，墨深少爺的好日子結束了，卻是沒想到，恍然十年的風景，她心中如同自己孩子一般的墨深少爺，照顧人的時候也是這般的細緻認真，若不是國外那段幾年生活所迫，衣食無憂的他，哪裡會學照顧人這一說……
伺候季嫻洗漱完畢，看著她那張被毛巾擦得有些粉色的小臉，他的臉上才露出了幾分淺淺的笑意，他說：「明天讓李嬸把你那些瓶瓶罐罐帶一些過來……」
季嫻神經一綳，豁然搖頭：「懷孕不能用那些……」
話說到一半，她就頓然止住，低頭怔怔的看了一眼自己還依舊平坦的小腹，以前即使那麼平坦，但她還那麼清楚地知道，那裡有一個小生命。
而現在，還是依舊的平坦，但那裡，已經空了……
她恍然失笑，垂眸之間眼淚一滴一滴落下，砸在他的手背上，卻又在抬眼看向男人的時候，強行勾出了一個笑容，她說：「差點都忘了，昨天跌下樓梯的時候，他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