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太后壽禮
第二十八章太后壽禮
凝歌再也不是從前的凝妃,只是歸根結底的查下去卻如何都找不出來她出宮或者是被交換的證據。難道是他鳳于飛的後宮里一直養著這樣一號特別的人物,卻從來不為他所知?
那當真是可笑。
即便是她百般遮掩隱忍,也難以掩飾那和這深宮格格不入的性子。沒有人能拒絕恩寵的誘惑,唯獨凝歌。
她沒有所有嬪妃該有的溫順和討喜,只是這樣針鋒相對的感覺還真是不錯。自從十歲登基之後,就再也沒有人叫鳳于飛覺得這樣的精力充沛過。
只是可惜了……這個頭一個叫鳳于飛感興趣的女人卻是別人的棋子。
鳳于飛看著凝歌視線難免是有些惋惜,拳頭微微攥了攥又在袖中放鬆,攤開來只感覺熱乎乎的一手的汗。
對於棋子,他向來都是將計就計,一個一個消滅。只是為何對這個三年不曾關注過的凝妃竟然有了些捨不得?
只是比之只安泰江山,捨得和不捨得都只能是捨得,棋子也終歸是棋子罷了。該犧牲的時候就應該毫不猶豫的從棋盤上消失去。
凝歌很不喜歡這樣被上下打量估算的眼光,只好轉開視線朝著鳳于飛身後看去。門后迴廊上站著幾個小太監,人人手上一個托盤,上面層層疊疊的似乎是衣衫一類的東西。
心下瞭然:「這是今晚的表演服?」
「表演服?」鳳于飛蹙眉,不大能聽得明白凝歌的話。
凝歌無趣的瞧了鳳于飛一眼:「皇上的旨意不是叫妾身在太后壽宴之上獻曲?」
獻曲?
鳳于飛挑眉微有些疑惑,餘光一掃就瞥見了桌子上橫陳的梨木長琴,眼色微沉。轉念一想又心下瞭然,眸色沉了沉,許久才笑道:「是了,這是賜給你的衣衫,孤先行去慈寧宮了。戲檯子馬上就要撤了,等著你的曲子。」
凝歌瞧見了鳳于飛的笑只感覺心頭閃過一絲不祥之感,但轉念之間鳳于飛已經到了院子里,和身邊的大太監長彥說些什麼。
「到底是哪裡不對?」凝歌嘟噥著轉身,仔仔細細想著和鳳于飛的對話。秋少忙著歡天喜地的從那托盤裡面拿了新衣服給凝歌穿上,又仔仔細細的給凝歌綰了個靈韻髻就攙著凝歌前往慈寧宮。
她們轉過了楚風宮的宮門,卻不見轉角與曳香院的交界處的怡然走出來鳳于飛和長彥,鳳于飛轉動著拇指上面的碧玉扳指,皺眉看著凝歌失神一般的被秋少拉走。
長彥琢磨著鳳于飛的臉色,許久才道:「皇上,您不曾往楚風宮下旨的事情為何不說與凝嬪娘娘?」
凝嬪娘娘之前和太后鬧了寫不愉快,這事情雖然被皇上尋了各種緣由壓制了下去,但是畢竟餘波尚在。皇上斷不會這時候挑一個凝嬪去討太后的怒,自然就不會有傳旨這回事。
鳳于飛把扳指套回拇指根處,緩緩搖頭道:「有人等不及要利用這壽宴,此時假傳聖旨已經不知過了多久。孤這些日子竟忽略了這小小的楚風宮,不知道他們的目的。不過他們籌謀了這麼久一下子就給耽擱了,豈不是耽誤了孤看場好戲?」
「是了,皇上聖明。只是如此一來,凝嬪娘娘可就……」
「她若是真傻,自然沒有存在的價值。若是也在籌謀些什麼,豈不也是自投羅網?屆時她背後的人必定要露出馬腳,這等相得益彰的事情,孤不過是點頭之間的事情,何樂而不為?」鳳于飛嘆息一般的說道,字裡行間都是冰冷。
長彥心下明了,也就不再多問。
鳳于飛腳步沉緩,一步一步的似在思考些什麼。說是相得益彰的事情,卻平白多出些懊惱來。那眼角眉梢上都是不能消退的薄怒,不知道是惱那凝嬪甘心被人利用,還是惱自己非要利用這樣甘心被人利用的人。
唉……果真是要有好戲看了,只是皇上卻不知道他看著凝嬪的眼光也不一樣了。
這皇宮裡有膽量假傳聖旨的人屈指可數。稍動心思就能知道是誰。瞧著那天上四處噴濺的煙花流火,長彥心中感慨,年年擺壽宴,年年都有人要利用壽宴生事,這後宮的天氣還真是陰晴不定,不過片刻就是一片風雲呢。
……
凝歌幾乎是最後到了慈寧宮,戲檯子上粉面朱唇的戲子正擺著麻姑祝壽,凝歌挑了偏遠的位子坐下,還為坐定就聽見身邊窸窸窣窣一陣響動,原本坐在周遭的妃嬪們見凝歌到來都好像是見了鬼一樣的閃開了。
本就鬢髮搖晃,百花爭艷的場面卻瞬間形成了一種詭異的圈。唯獨把凝歌排除在外。
這還是凝歌第一次被這樣明目張胆的嫌棄。
她挑眉看著這戲劇性的一幕,轉頭瞧見對面也和自己這邊一樣出現了這樣的怪圈。那圈中人不是別人,卻是拄著虎頭杖的鳳於曳。
還有人和自己同命相連,凝歌不禁端著桌上的清幽幽的酒水遙遙對著鳳於曳一舉就一飲而盡。酒性烈,入口一路從喉頭燒灼到心口,鳳於曳也舉杯,一口底朝上之後朝著凝歌翻著空杯子。凝歌會意一笑,身邊的冷空氣瞬間就暖和多了,只兀自瞧著戲檯子上咿咿呀呀的戲子心情甚好。
嬪妃們自然還要指指點點,難聽的話聲聲入耳,凝歌一杯接著一杯喝著酒,偶爾朝著唯一和自己有些共同點的鳳於曳舉杯對飲。
坐在上首的鳳于飛目光卻不由自主的越過那些個花紅柳綠,定在那一襲湖藍色宮裝的凝歌身上,更是把她和鳳於曳之間的互動都瞧在眼裡。
心裡莫名就有些壓抑的不快,恰逢雲安太后順著鳳于飛的視線瞧向那明目張胆杯酒傳情的場景。
雲安太后橫眉豎目,對著鳳于飛冷哼道:「當日哀家說這女人是個禍害,和裕王爺廝混於一處毀我鳳翎國後宮規矩。那日你擅自保她,兩國邦交倒是安好,你這後宮可是一片混亂。不能安家,何以安天下?今日哀家做壽,隆裕依舊一身素白,好似孝服一般,也是要來觸哀家的眉頭嗎?」
鳳于飛移開視線:「母后多慮了。皇弟年年如此,他性格倔強好強,母后不必為此動怒,兒皇自然會處理好這些事情。她和皇弟一個是玉瓏國最好的琴師,一個是鳳翎國最好的琴師,必定是有語言相通之處。何況不過是遙遙舉杯,互相致敬,哪裡有您說的穢亂宮闈?皇后,你說是不是?」
話題被輕鬆帶開,雲安太后一時之間無話可說。瞪著眼睛死死扣著深紅的袖口,頭上的珠翠叮噹作響,猶如此時的心情一般起伏紛亂。
隆裕,鳳於曳。連年要在今日給她添堵,而親生子百般維護,就連壽宴也要犧牲來成為祭堂!這是存心在氣她嗎?!
鳳于飛看著皇后凰九,很顯然是不準備再繼續這個話題。雲安太后氣憤難平,終究是生生忍了下去。
她所有的努力和犧牲不都是為了鳳于飛好嗎?為什麼他終究是不肯理解?
被點名的凰九微微一愣,旋即放下手裡的茶盞,對著太后從容一笑:「是啊母后,說起這個倒是叫臣妾想起來些事情,往年母后壽宴,凝嬪妹妹都會獻上一曲以娛母后心意,瞧著今日凝嬪妹妹帶著琴,想必也是有備而來。母后若是惱,不如先聽聽她的琴聲解解悶,若是彈得不好您再做苛責就是。」
雲安太后冷哼一身道:「昔日念她在宮中不得你恩寵,尚且算是溫順乖巧,生在後宮也頗為可憐,哀家願意給她些出頭的臉面。如今這算是什麼東西!竟然在哀家的眼皮子底下要喝了個爛醉,成什麼體統!」
凰九笑:「母后莫要動氣,橫豎不叫她彈就是了。」
「彈!怎麼不彈?只是今日哀家壽宴,若是叫哀家心中不順,到時候責罰起來皇帝可莫要再心疼。」太后陰沉著臉掃了一眼坐在一邊嘴角含笑的鳳于飛。
皇后連忙給太后奉上一個剛剝好的橘子:「母后,凝嬪琴技向來出眾,要有罰可也要有賞,若是您聽著她的琴聲心裡舒坦了,就准凝嬪回長歌殿可好?」
雲安太后這才睜開眼深深的看了一眼面容沉靜,美艷大方的凰九,許久之後才嘆息道:「虧得你仁慈寬厚,罰凝嬪是因為什麼樣的事情合宮皆知。只不過這處罰卻是皇帝下的,哀家怕是沒有開口的餘地。」
鳳于飛側首,餘光只掃了一眼從容大方的凰九就面向太后道:「母后高興就好。如何處置都聽母后的。」
雲安太后不做聲,凰九側首對身後的太監吩咐了一聲,不過多久,唱了一半的戲子名伶就盡數撤了下去,慈寧宮內一片安靜。鳳于飛眯著鳳目瞧著那戲台是哪個高高掛著的壽字,手指搭在桌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著。
有太監宣旨:「太後娘娘聖諭,傳楚風宮凝嬪撫琴一曲作興——」
太監的聲音穿透力極強,凝歌舉杯欲飲,正聽聞這樣的吟唱,一時之間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身後的秋少連忙遞上琴和紙提醒道:「公主,是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