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解蠱(1)
她叫的那樣慘。
先前那般,池玉女都沒有泄露半個字,此刻卻是再也忍不住了。
嶽寧沒有看到池玉女已經扭曲了的半麵妝容,可是隻是單憑著撕心裂肺的喊叫,她已經能夠想象到那種像是被螞蟻一點點啃噬著的痛苦,好似是肝髒都不是自己的一般,任憑骨肉血絲一點點的抽離出自己單薄的身子,卻是無能為力。
莫問停下了腳步,掩了嶽寧的眼睛,輕聲說道:“別看。”
轉而他自己卻是轉過臉去,正對上月光下那半麵的精致妝容,已經扭曲成一團了,一抽一抽的,可以感受到臉的主人的痛苦。
莫問的臉色很沉靜,讓人看不出一絲絲的波紋,不過是淡淡的一笑,看在池玉女的眼裏卻是有了一種森然的感覺。
何仙姑也是淡淡的笑,隻是她的笑裏卻滿是迫切,這個池玉女,便是她能救拓跋宏的王牌了,不過失去了她手裏的東西,不過就是一副毫無用處的屍體罷了。
池玉女隻是感覺到渾身顫抖,瞳孔無限地放大,雙拳緊緊地握住,她的嘴唇已經咬得青紫,最後一刻了,她忍不住苦笑,原來一切不過作繭自縛。
眼角的最後一滴眼淚流盡,她的臉任由春風冷冷地拂過,已經是不帶任何的溫度了。她的心,已死。
白白留著這幅殘破的軀體不過是被人榨幹最後一絲價值罷了。
又一輪的痛苦來襲,池玉女隻覺得自己的骨血已經不是自己的了,隻是好像還是在和自己的肌膚藕斷絲連,生生地被撕扯的痛苦。
生生淒厲的慘叫聲,最終結束在她無奈的已經沒有焦點的瞳孔裏。
這個曾經風華絕代的池氏,就此香消玉殞。
莫問的神情似乎是沒有任何的變化,就如一湖死水一般的沉寂,好像是眼前的狀況從未發生一般,或者說,他早就知道了會是這樣的結果。
拉了嶽寧的手,莫問邁開了長腿,不帶一絲絲的猶豫地走了。
淡淡的一輪圓月,已經有了一些近乎透明的顏色,灑下皎潔的光暈,籠罩著月光下的兩個緊緊相牽著的手上。
莫問一直牽著嶽寧的手不停地走著,他的腳步很快,嶽寧跟得也有幾分著急了。
何仙姑跟了一段便覺得有了幾分吃力了,這個莫問怎麽跟上趕去做什麽一般。
莫問聽到了後麵的何仙姑的腳步聲,他頓了一頓,嶽寧也正好趁著這個機會歇一歇。
隻見莫問石青色的大氅淡淡地露出半麵絕美的側顏,染了斑駁的月光,竟然有了幾分謫仙般的氣質,他淡淡地開口,“師妹,我們還有事。”一句話簡簡單單的,卻是不留任何餘地。
不過是說完之後,莫問便又拉著嶽寧小小的柔夷快步走了。
何仙姑還想要說什麽的樣子,可是隻是嘴唇張開,卻是什麽也沒有說出來,隻是看著兩個一高一矮的背景乘著月光流失,直至消失在夜色之中。
嶽寧的心裏雖然是有一絲絲的疑惑,但是對於莫問的一切,她都可以無條件地信任。
不知是有多久了,久到月娘已經打了哈欠,有些慵懶地躲進雲朵裏歇息了。
夜色正暗,莫問的麵容有些讓人看不清了,隻是能感覺到一種冷冷的氣場。若不是嶽寧的手正安靜地躺在他大大的有了些許的汗意的手掌,幾乎是感覺不到這個男人內心的熱切了。
可是無論眼前的這個男人在外人麵前是有多麽冷漠,隻有她知道,他是自己可以依賴的。她的眷戀,不帶任何的懷疑。
莫問似乎是感覺到了嶽寧的心不在焉,突然地頓了頓腳步。
嶽寧若有所思地便撞上了他高大挺拔的背脊,吃痛地扶了額頭,喃喃道:“痛。”
她在心裏暗自腹誹,怎麽這個男人平時抱著自己的時候是那麽柔軟的感覺,現在就跟塊石頭一樣,差點還把她撞著哪兒了。
莫問看著她那副扶額的樣子,溫柔地笑笑,輕輕地揉了揉她的額頭,開頭道:“很疼嗎?”語氣間是滿滿的關心。
嶽寧抬眸,正是對上了他琥珀色的眼眸,暗沉暗沉的,讓人看不透他的想法。
可是嶽寧卻是看到了在他的眼睛裏看到了自己,深深淺淺,引著萬般的情思,她微微一笑,就連星光都失了顏色。
“不礙事。”
莫問抿了抿嘴唇,看著她的樣子,有幾分失神,禁不住大手一揚,握住了她纖細的腰身。
嶽寧眸光一緊,白皙的臉頰上飛上了兩片紅暈。雖然自己已經不是第一次和莫問如此親密了,甚至是那次,緊緊地貼合,可是她一旦碰到這個男人,還是忍不住麵色微紅。
莫問淺笑,輕柔地喚道:“阿寧。”他似乎還是有什麽沒說一般。
嶽寧卻是示意他不用再說下去了,輕輕地點頭,說道:“我懂。”
莫問微微一怔,旋即又露出了笑容,果真是他的阿寧,他沒有看錯。
嶽寧自然是知道他想說什麽的,不過是池玉女的那些事情。想來她也是能夠猜到幾分的,雖然不是很清楚,但那樣的經曆,必定也是痛苦的。她又何苦為了自己的好奇心卻是讓莫問再一次地置於痛苦之中呢!與其看著他難過,她寧願自己一輩子不要知道個清楚。
莫問看著她月光下的如玉容顏,那樣懂他的瀲灩光彩,讓他忍不住失了心神。不過是大手一推,嶽寧姣好的容顏便在他的眼前無限放大。溫柔的唇畔輕輕地送了上去,汲取她的美好。
嶽寧眸光一緊,旋即卻是輕輕地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卷卷地翹起,忘情地回應著他。
莫問大舌長驅直入,緊緊鎖定她靈巧的丁香小舌,唇齒相交,盡是無盡的綿綿情意。
銀白色的光暈裹緊了兩個人的黑暗中的身形。
初春的天氣還是有些微寒的,嶽寧感覺到有一絲絲的寒意沁入自己的肌膚,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莫問卻是極其敏感地察覺到了這一切,他鬆鬆地放開了她,用力地摟緊她的肩膀,把她整個的裹到了自己的石青色的大氅裏。
嶽寧吸吸鼻子,這樣小小的體貼入微便是女人一輩子所求的了吧。從前的裴皓,這些恐怕隻是自己的小小的奢求吧。
莫問笑笑,緊緊地擁住這個小家夥,好像是要把她揉進自己的骨血裏,一輩子也不要和他分開。
一步步的腳印,兩個人走的很慢,卻在這料峭的春風裏感覺不到寒冷,隻有兩顆火熱的心,在不斷的貼近,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