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麵首（2）
嶽寧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回答她的話，她總不能告訴何仙姑，你的麵首是我大哥吧。於是也隻好訕笑著，一臉尷尬之色。
不過她的神情也充分透露出“我認識他”的這個訊息。何仙姑在她這裏得不到答案，立刻將頭轉向了莫問，想從他那裏得到回答。看到她的目光，莫問的臉上也浮現起一抹尷尬之色，他完全沒想到拓拔宏居然有這樣一段“神奇”地經曆。
此刻見何仙姑目光灼灼，他不由得伸手摸了摸鼻子，道：“唔……是見過他。”他含混不清地回答，卻看見何仙姑的眼神盡是濃濃地嘲諷。
又嘲諷……
莫問心底浮起一陣無奈，先前自己拿劍指著她，她也不肯說半個字，不就是吃準了自己不會殺她。
“師兄。”何仙姑想了一想，還是沒將那些嘲諷的話吐出來，而是一本正經地開口，“阿寧身上有火雲蠱？你確定麽？”
莫問沒有想到她會突然轉了話題，警惕地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又要想出什麽花樣。卻還是點了點頭，這事情是瞞不住的，而也也沒有什麽瞞的必要。
“師兄……你若是能找到拓拔宏，或許就能解了這火雲蠱。”何仙姑雙眼晶亮，看樣子想到了什麽關鍵之處，“他有個秘術……”
話沒說完，便被莫問擺手製止了：“他的秘術我知道。”他頓了一頓，頗有些遺憾，“他已經教了裴皓了，這秘術在火雲蠱上，也隻能用上一次。”
何仙姑頓時啞然。
她有些不甘心，眼睛轉了幾轉，卻又開口：“師兄，你知道，拓拔宏來刺殺他，是在那些苗疆人送過秘信之後……這火雲蠱是苗疆的聖蠱之一，他又知道那秘術，必然……”
莫問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目光詭異地讓她不由得將後麵的話給吞了回去。
“你覺得你師兄我去苗疆，需要麻煩到別人麽？”他這樣一句話說出來，何仙姑頓時露出一幅失望的神色。
她又再度看向嶽寧：“拓拔宏……阿寧，你隻要告訴我，你最後在哪裏見到他的便成。”
嶽寧也看她，一雙眼睛晶亮：“你要救姚知州，是因為他是你師姐的親戚，還是因為……你要救拓拔宏？”
她這樣問，問得極是直白。
何仙姑怎麽也沒想到她會問的這樣直白，頓時氣血上湧，一張俏麵通紅。不過她還是緩緩開了口：“都有。若是姚知州死了，拓拔宏若是被抓到……恐怕不得善終。”
當然不得善終。
按大陳律：刺殺朝廷命官視同謀反。
更何況他是個質子。
犯了這樣的錯，恐怕東臨王早早就將他推出來贖罪了。就是東臨王舍不得，繼妃也會強迫著他舍得的。
她的目光落在嶽寧身上，柔聲道：“所以，阿寧你帶來的那個池氏女，真是及時雨。我在這裏先謝過了。”
嶽寧心下一凜，立時明白了她的意思。
不外乎是要將池玉女推了出去做替罪羊，不過她也不反對。
於是便點頭道：“不客氣，盡管拿去用好了……不過這池玉女似乎身上有不少秘密……我們抓到她的時候，還有人為了救她而死。那人是先太子妃身邊得用的宦官。”
何仙姑一愣，頓時下意識地看向莫問。
她倒真沒想到，這其間還有這樣一出。
莫問點點頭，表示嶽寧說的都是真話。何仙姑見他點頭，不由得擰了眉頭，喃喃道：“這倒是個麻煩事……”
她眉頭擰得極緊，不由自主地往先前丟著池玉女的方向看過去。
莫問也跟著看了過去。
卻見池玉女此刻居然瞪大了一雙眼睛，冷冷地看著幾人。
嶽寧這才想起來，她先前進去休息的時候，池玉女也沒暈過去。隻是估計身上的毒性發作，整個人如泥般癱軟在地。
身體軟在那裏，意誌卻還是清醒的。
隻是不能發出半點聲音罷了。
莫問和何仙姑先前爭執的時候過於集中注意力，根本沒有發現她仍舊是醒著的。此刻她的目光如毒蛇般在幾人臉上冰冷地掃過。
顯見方才他們的對話她已經全部聽見了。
何仙姑與莫問對看了一眼，緩緩開口道：“此女不能留了。”
即使她身上有再多的秘密，她也不敢讓她活在世上。隻是何仙姑這樣想，莫問卻不置可否。他並沒有應了何仙姑，而是緩緩起了身，走到了何仙姑的身前。
隻見他又緩緩蹲了下去，目光帶著淡淡的笑意從她臉上掃過，開口道：“池良娣，你可知道我這幾年做了什麽？”
聽到他喚池玉女良娣，何仙姑倒是嚇了一跳。
她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圓，又想到先前嶽寧說的，池玉女的同夥是先太子妃身邊得用的宦官，她不由得脫口道：“良娣？莫非是你害死了先太子妃？”
她說的也真夠直白。
莫問回頭看她一眼睛，又道：“池良娣，你可聽見了？”他的唇邊居然露了一抹淺笑，“你知道，我這些年最喜歡的就是尋了藥人。”
“這藥人不是什麽人都能當的。你也知道，我已經是如今這樣的身份……雖然已經隱沒，但仍舊有不少人要取我的性命……我想你也明白，世間很多頂尖的毒藥，是可以和血脈產生反應的。就是說，這毒在不同人的身體裏，會有不同的反應……我首先要保證的，便是自己的性命不是？”
他雖然是露著淺笑，但此刻看上去身上卻帶了淡淡的煞氣。
池玉女先是沒有反應，聽到後麵，麵龐之上卻露了一抹不易察覺的驚慌。若非莫問一直盯著她，隻怕要忽略過去。
“池良娣，我想你不會忘記，當年被皇祖父抱進宮的那個嬰兒。”他拋下這麽一句話，緩緩直起了身子，轉身看向嶽寧，溫柔道，“你一定餓了，我帶你去吃些東西罷。”
說著竟然是不容嶽寧反應，握了她的手便往外走。
嶽寧暈暈乎乎地被他拉著，身後是跟過來的沉默的何仙姑。
一直走到門口，才聽到身後傳來淒厲的叫聲：“啊……啊……”
聲音不高，極是嘶啞。
若非此處安靜，隻稍再喧鬧一些，那聲音便會被人忽略過去。
可此刻卻讓她們聽得極是清楚，嶽寧下意識地停了腳步，隻聽那聲音一聲聲從背後傳來……帶著絕望……淒厲……還有無邊的怨恨。
聽著卻像是被困在籠中的猛獸……失子的雌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