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天下戰略（六）
李世民的御書房裡，李世民也不明白，為什麼李彥見過武才人之後一直盯著她。
這次李彥送親從西域回來，不但不再像以前一樣躲著所有的事，還主動參與進來，也痛快的接任了皇家銀行行長的位置。
聽說這幾天搞的相當不錯，只是抓到線索，一舉追查，直接繳獲了接近二百萬的債券。算上利息，外債剩下的也就二百多萬。李世民已然很高興了，果然如皇后所說，李彥是自己的福星。如此情況下，李世民再猜忌李彥，那他也就不配再當皇帝了。
李彥否認有天書，他的能耐是他師傅毛先生傳授的，那就是他師父見過天書。這已經不重要了，李彥沒因為有這些能耐有反心，反而不惜餘力的打擊彌勒教。
信任一旦建立，各方面都不一樣了。也許李彥也成熟了，雖然還是那麼不守規矩，可在李世民看來，李彥就那性格，也不再怪他。特意發給他腰牌，可以隨時出入皇宮。
不經通報批准，可以自由出入皇宮的好像沒幾個，而李彥就是其中一個。如今他就在李世民面前，很是隨便的坐著。李世民說道：「不是聽說你很忙嗎？怎麼又有時間進宮？」
李彥無耐的說道：「還不都是你家的破事，否則我哪有時間？」
李世民當時喊到：「什麼我家的破事，你不姓李嗎？朕是皇上，怎麼說也是你的岳父，竟敢這樣和我說話，沒大沒小。」
「是，你有理，岳父大人。」李彥恭敬的說道，他這個表現把李世民嚇一跳：「你要幹什麼？」
李彥笑了：「你看，我叫你岳父你又害怕，不叫，說我沒大沒小，皇上是真難伺候。」
李世民有些惱怒，不知不覺間，他也有些怕李彥算計他。從來不叫父皇，突然叫岳父，還真以為他有什麼企圖呢。李彥嚴肅的說道：「從麗質說你是父輩，尊重你，孝敬你是應該的。但從臣子的角度來說，我不能獻媚你，也不會順著你，這點上我和魏大人他們沒什麼區別。如果你明天不當皇帝了，可以把你請到我們家，讓你頤養天年，因為你是父輩。可你在皇位一天，我就要把你當皇上看。你是君，我是臣，我不叫你父皇就是不想把公私混到一起，希望你能理解。」
李世民點點頭：「你要這麼說，朕心裡舒服多了。那你什麼意思？父皇和岳父有區別嗎？」
李彥點頭：「有，岳父那是私人感情，即使你錯了，我也要順著你，天下沒有不是的父母，孝道我還知道。但作為臣子，你有錯我不能順著你，那是對天下百姓不負責。忠和孝是兩碼事，也所謂的忠孝難兩全。另一方面，我做的事情是臣子應該做的，是為皇家做，就算你不是皇帝，換做別人，我還是要做，因為我是臣。如果從私人角度，那你就算說不認麗質這個女兒，也改變不了這個血緣關係。」
李世民點點頭：「難得你有這麼清醒的認識，可惜大部分人是不會明白這點的，總是以皇親自居，認為這就是他們的天下。其不知天下非一人之天下，民為本啊。」
李彥現在才明白，李世民被稱為千古一帝，並非他有多大的作為，其實大唐的疆土不如漢時候大，人口連開皇時期都不如，經濟與宋朝比，更是差了天地。百姓生活也遠不如隋朝初年，可他卻能讓大唐聲名遠播，與漢朝並列，合為漢唐。而他本人也被稱為千古一帝，是因為他的胸懷與氣度，心懷萬民。從來都有一句話，不以成敗論英雄，就是這個道理。
也由衷的說道：「皇上聖明，萬民之福。」這是李彥真心的話，李世民還是能聽出來的。也就沒說謙虛的話，問道：「你見朕幹什麼？」
李彥說道：「你打算怎麼處置承乾？」
李世民說道：「你已見過他，承乾什麼樣？是不是還在怨恨朕？」
李彥搖搖頭：「承乾已認識到自己的錯誤，追悔莫及，我希望皇上能給他一個機會。」
李世民說道：「想恢復太子之位不可能，太子謀逆是大忌，朕不能開這個先例，所以誰說也不行。」
李彥說道：「皇上，我並不是讓皇上恢復太子之位，只是希望你能饒他一命，對他進行一些懲罰即可，臣願用人頭擔保，承乾絕不會再反叛大唐。」
李世民看看李彥：「你為什麼保他？」
李彥說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皇后那封信的內容嗎？皇后就是托我保護承乾。可是，我卻沒有做到，沒能保護他登上皇位。但我不能對不起皇后之託，說什麼也不能讓承乾死。」
李世民痛苦的搖搖頭：「是朕對不起皇后，朕也不想殺他，既然這是皇后的意思，朕可以放過他。但如何能過群臣這一關，有些……」
李世民沒說下去，李彥也明白，支持李泰的那些大臣想致李承乾於死地。說道：「皇上，那你就讓承乾自己說服群臣，如果大臣們能原諒他，皇上是不是順理成章呢？」
李世民眼睛一亮，李承乾身上寄予了自己最大的希望，從他五六歲的時候就派給他當代大儒陳明德教他，希望他能成為一個合格的君主，可他卻讓自己如此失望。
愛之深責之切，越是這樣，李世民越是來氣。他何嘗想殺自己的兒子？擔心的說道：「就承乾的樣，他能說服那些臣子嗎？」
李彥說道：「能，我想他必須自己說服自己，然後才能說服別人，我希望皇上能給他一個自責的機會。」
「好。朕答應你，明天大朝會，朕會給他一個機會。」李世民點頭答應。
李彥說道：「謝皇上。還有一件事，皇后被下毒這件事有了一些線索，但臣希望能有權調查後宮的人。」
李世民眼睛一下瞪起來，他也秘密的查過，卻沒有頭緒，皇後去世的時候不讓自己深查，以免引起大動蕩。事情已然過去，再說，也沒有什麼線索。一聽有了線索，當時眼裡閃過一絲殺機：「好，朕給你權力，可以傳喚任何人，要是查出來，朕要誅他滿門，決不輕饒。」
李彥說道：「皇上謹言，不能有什麼動靜，否則線索一斷，再很難找到，會留下隱患。」
李世民點頭答應：「交給你，需要什麼人，你說話，朕派給你。」
李彥搖搖頭，誰都不把握，這當中有彌勒教的痕迹，讓李彥不能不小心。此人才智已算高絕，能隱藏如此之深，真是不一般。說道：「行，有用的我會和皇上說。」
李彥離開了皇宮，他本來想提一下和錦兒制定的戰略，但那是來年的事，馬上進入冬季，不可能出兵，所以來得及。還是先把大唐銀行的事辦完，最好是把彌勒教找出來，一網打盡，那樣就無後顧之憂了，但李彥沒把握。
李彥剛離開，李治從外面進來，臉色有些不好，給李世民施禮：「參見父皇。」
李世民奇怪的問道：「稚奴怎麼了？」
李治確實膽小，一下跪在李世民面前：「父皇，兒臣請父皇封魏王為太子。」
李世民奇怪的說道：「這事你參與什麼？起來。」
李治說道：「今天魏王找我，說讓我保舉他為太子，告訴我不要爭。我沒有想過，請皇上封魏王吧，我不想死，還有你饒了大哥好不好，我不想大哥死。」
李世民眼裡閃過一絲陰霾，李泰是不是太急了？自己確實說過承乾太失望，讓他好好表現，將來立他為太子。可是如此迫不及待，讓李世民心裡有些憤怒。但還是說道：「這些是朕和大臣們研究的事，你不要參與，也不會有人要殺你。」
李治站起來：「謝父皇。」
李世民擺擺手，一臉的沉思。李治離開御書房向後宮走去，在一個樹林掩映的小亭子里，赫然站著武媚娘，見李治過來，臉上全是笑意：「晉王說了？」
李治點點頭：「多謝才人幫我，其實我不想當什麼太子，只要哥哥沒事就行。」
武媚娘說道：「你真傻，如果你不爭取當上太子，怎麼保全你哥哥？魏王會放過承乾嗎？也不會放過你的。你還不知道長孫大人找你什麼意思嗎？」
李治以前根本沒想過當太子，但他和晉陽一直在李世民身邊，對這個陪在父皇身邊的武才人也就十分熟悉。因為晉陽公主身體不好，所以，李治很喜歡這個妹妹，平時也就和她在一起，三個人經常在一起。
昨天舅舅確實找過自己，一句想不想當太子把李治嚇一跳，他從來沒想過。可膽小的他對誰也不敢說，也就藏在心裡，心裡惶恐的他在陪晉陽玩的時候和武才人說了。李治知道，武才人別看是女的，很有頭腦的。
沒想到武才人這樣給他出主意，讓他來見李世民，說不想當太子，只是讓皇上不要殺承乾。李治並不知道這麼說有什麼意義，不過他確實很害怕，本來不想找父皇，可是想想二哥那副狠狠的臉就十分害怕。最後還是去找李世民，一出來就來這裡見武才人。
看到李治的樣，武媚娘莞爾一笑：「你真的膽小，記住，要和皇上多親近，為太子承乾求情，有機會就推薦魏王當太子。」
李治有些茫然的點頭，不是想讓自己當太子嗎？怎麼堅決推辭？但李治就對武媚娘有好感，他在武才人身上總能看到母后的影子，雖然自己太小，對母后的印象有些模糊，但那種感覺是不錯的。
囑咐了李治幾句，武才人走了，她覺得周圍沒人，但是怎麼也想不到兩個人離開不久，從樹林中走出了李彥。
他是來見晉陽的，本來想離開李世民回家，出來想到自己答應照顧長孫無垢的幾個孩子，可自己一樣也沒做到。
如今李承乾把太子之位也弄丟了，晉陽已七歲了，她是先天性心臟病，並不是太嚴重。只要注意，說不上還能長壽。但沒有母親了，很孤獨的她非常依戀李世民和李治。可李世民有事，並不能總是陪著她，大部分時間都和李治在一起。
李彥決定過來看看李明達，自己沒打算離開長安，這段時間也想了幾個鍛煉的方法，打算教給李明達，體質好一些，或許能強不少。
他走的很慢，一邊走一邊想自己的事。突然發現李治急匆匆過來，還以為也是看晉陽公主呢，也就站下來等他，但李治卻轉身進了樹林，沿著小路向裡面走。李彥很好奇，也就跟了過來。當他看到站在小亭子里的武媚娘的時候，李彥心神大震，兩個人果然搞到一起了。
李彥眼裡閃過一絲殺機，為了杜絕後患，自己是不是想個辦法殺了武則天，那樣歷史是不是就會全變了，不會再有武周天下。
但李彥又是猶豫，如果歷史真的不能改變，那是不是殺了武則天，又出來一個周則天、陳則天呢？似是而非，一會兒偏離軌道，一會兒又回來，讓李彥也有些暈了，他不知道怎麼辦。
對武則天的才能，李彥是承認的。無論後世怎麼記載，怎麼污衊她，但對她的能力，卻不能不承認。
李彥站在小亭里很長時間，因為兩個人並沒有什麼親近的動作，還是很守禮的，這讓李彥判斷，兩個人接觸時間好像並不長，還沒有什麼特殊的感情。也許是有什麼事，關係總是漸進發展的。
李彥心裡一動，他突然想到一件事，自己畢竟不能在內宮經常走動，調查內宮是很難辦的，一個不好會打草驚蛇。武媚娘既然有這個能力，那何不利用一下她，能控制就控制，不能控制，很簡單，提前除掉她。
畢竟她在李世民當皇上這些年裡沒什麼勢力，是李治把她接進皇宮以後才起來的。看來自己有必要接觸一下這個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女皇帝。有了主意的李彥離開涼亭，進入臨水殿，這裡是晉陽公主李明達的住處。
李彥一進來，蘭韻就連忙躬身施禮：「見過永王殿下，公主剛剛休息。」
裡面一個嬌柔的聲音說道：「蘭韻，我沒睡，什麼人來了？」
李彥笑著說道：「明達，怎麼樣了？」
李明達那有些蒼白透著青色的小臉笑起來：「原來是永王姐夫，你怎麼有時間來看我？聽說你很忙的。」
看她要起來，李彥緊走幾步，按住她說道：「別起來，我剛剛有時間，所以過來看看你。對不起，我太忙了，沒時間過來。」
「姐夫說什麼呢？幫父皇為國事，我怎麼會怪你？」李明達還是起來半坐著。
李彥搖頭，真是上天不公平，李明達簡直就是第二個長孫無垢，小小年紀超出她年齡的懂得太多。在大內皇宮那是萬千寵愛於一身，就連李泰這樣的人也是愛護有加。如果誰得罪晉陽，那下場絕對慘的不能再慘。對李世民來說，明達一句話，就和當年皇后說一樣。
李彥說道：「你身體怎麼樣了？好沒好一些？」
李明達小臉黯然：「我沒事，姐夫求你點事行嗎？」
李彥連忙說道：「什麼事，說，別人不行，明達一定行。」
李明達笑了：「我想去甘露殿里看看，可是他們不讓我去，我知道你一定能帶我去的。」
李彥一震，孩子是忘記不了母親的，想來是別人擔心她傷心，不讓她去。但思念總是壓在心裡也不好，點頭說：「好，我帶你去。」
「謝謝姐夫。」李明達高興的起來。李彥一笑，抱起她輕柔的身體，向外走去。這是公主，哪個男的敢抱？也只有李彥敢。蘭韻沒敢說不行，永王啊，誰敢說一句不行，只好後面跟著。
李彥說道：「明達，去過之後和我去永王府好不好？陪你姐姐和麗君幾天。」
李明達高興的點頭。李彥要儘快安排完這些，他有更重要的事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