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風雨飄搖三五年（三）
太極宮李世民御書房，他的臉色很不好看。因為內部的穩定，國力的增強，讓李世民很少在臣子面前這樣。但今天他確實憤怒了，因為於志宇他們報告太子的情況，讓他十分憤怒，如此胡鬧怎麼能成為一國之君？自己下這麼大力量，阻止李錦兒和李彥崛起，目的不就是為了李承乾將來能坐穩這個位置嗎？
于志寧、魏徵、孔穎達、張玄素，四個人一臉的愧疚。魏徵說道：「皇上，臣未能盡職，愧對聖上信任，請求處罰。」
李世民也不知道李承乾這是怎麼了，性格越來越乖張，如果不是這一次腿摔壞，自己還不知道他竟然如此胡鬧。
恨恨的說道：「看來他不適合當一國儲君，朕怎麼放心把國家交給他？」
魏徵歷來是敢說話的，連忙說道：「皇上，自古立嫡立長是穩國祖訓，太子雖然頑劣，但經過這一次想必能好，臣等盡心輔導，還是沒問題的。」
李世民確實有廢了李承乾的心思，但他是長子，魏徵說的也有理。于志寧也說道：「皇上，不可動此念頭，那會引來動蕩的。魏王雖然聰明，有才學，但威德不足以服眾，萬萬不可。」
李世民嘆口氣：「朕並沒有那個心思，只是有些憤恨而已。」
長孫無忌說道：「皇上，臣也認為太子是過份了，但只是心情問題，小孩難免貪玩，也許過幾年就會好一些。」
見群臣都反對，李世民也就不再說這事。對魏徵他們說道：「愛卿，當視太子如朕一般，不可懈怠，時時督導。」
魏徵、于志寧他們連忙答應，但心裡都沒底。都不明白太子為什麼前一段時間好了很多，最近又開始了。每天還是熱衷於騎馬打仗，把東宮當作戰場了，想學皇上的英勇，竟然讓人扮作突厥人，領著東宮的兵馬玩打仗遊戲，以致多人受傷。
見到這樣的事，幾位老師如何能不管？但太子當面是恭敬自責，轉臉還是一樣，讓魏徵他們也沒辦法。畢竟他們只能直言進諫，不能像自已兒子一樣打一頓。言辭越嚴重，太子越過份，竟然帶著侍衛縱馬狂奔，百姓驚嚇，戰馬發狂摔斷了腿。
這麼大的事驚動了皇上和皇后，才弄得公開出來。魏徵覺得不能再聽皇后的，把情況向皇上報告。果然皇上動了廢掉太子的心思，他趕緊勸，見皇上打消念頭，鬆口氣說道：「皇上，臣以為是太子的幾個侍讀和侍衛有問題，請皇上調離他們就會好一些。」
李世民點點頭：「那好吧，讓趙節出任林州別架，杜荷為魏州刺史，馬上去赴任，其他人魏卿認為有問題，可以報給朕。」
魏徵躬身答應。他知道皇上是感念趙景慈和杜如晦，否則就這幾句話，兩個人不被殺也是被流放。他們總是在太子身邊，也就想是不是把幾個人都趕走，給太子身邊換幾個好學的人。
李世民把這件事放下：「無忌，西北什麼情況？」
長孫無忌說道：「吐蕃進攻吐谷渾，西域方面並沒有對吐谷渾發動進攻。根據韓成報告，西域軍確實向若羌州增兵一萬。可突然發動反進攻，佔領昆崙山西番山口，同時向尼婆羅境內進攻，擊敗尼婆羅軍隊，佔領因地拉山口，西域大將周忠在阿拉湖以西擊敗突厥部隊。」
李世民一愣：「他們沒有向吐谷渾方向進攻？」
長孫無忌搖搖頭。李績說道：「皇上，李錦兒也看出來了，他在利用我們盯著吐蕃的時候向西擴展。」
房玄齡說道：「根據前面傳回的消息，李錦兒的軍隊向尼婆羅推進上百公里后全數退兵，進入突厥的兵力也退回，並沒有佔據那些地方。」
李世民有些奇怪，耗費兵力進攻，卻主動退回，問道：「為什麼？」
眾人都搖頭，誰也不明白為什麼。李世民說道：「傳林魁。」
林魁進來說道：「參見皇上，臣正有事要報告。」
李世民說道：「說。」
林魁說道：「剛接到西北方向傳來的消息，由於西域軍隊佔領昆崙山口，吐蕃中隊從吐谷渾撤軍，回兵保護西面，他們只是佔領了党項和白蘭，諾偈缽以退往俟斤城附近。」
李世民鬆口氣，原來李錦兒是攻敵所必救。李績說道：「皇上，看來西域還是遵守李彥的意思，從後面進攻，迫使吐蕃退兵。」
李世民對李錦兒的戰術還是很佩服的，看來小娘子手下有能人啊！這一手很高明，即解決大唐的危局，有條件和大唐說話，自己又避免捲入戰場。不過自己消耗西域國力的目的沒有達到，有些失望。
林魁說道：「根據進入西域的人了解到，尼婆羅國王薩爾吐和西域簽定條約，向西域包賠戰爭賠款五十萬兩百銀，同時還有好多貨物，放棄因地拉隘口。突厥方面支付了西域出兵的費用，同時包賠二十萬貫錢和一千頭牛馬駱駝，這才是西域退兵的原因。」
這個結果讓在座的大臣全部吃了一驚，岑文本問道：「有沒有向西域臣服？」
林魁搖頭：「報告說沒有，他們的盟約沒有談，這只是一次性的，兩家即沒有臣服，也沒有表示以後納貢。」
這個回答讓眾人鬆口氣，如果西域和尼婆羅向西域稱臣，那大唐的面子往哪放？溫彥博不屑的說道：「女人就是女人，小恩小惠就能打發掉。」
房玄齡搖搖頭：「並非如此，李錦兒在執行李彥的戰術，如果西突厥和尼婆羅向西域稱臣，那大唐怎麼辦？而且吐蕃也不能幹。再說他們不會反叛嗎？這種建議好像李彥給皇上出過，讓我們不要只貪圖虛名，有實際的好處才能增加國力。」
李世民也明白過來，稱臣有什麼用？過一段時間還不是反叛？李錦兒這是撈實惠。但溫彥博十分不服氣：「西域偏僻小國，他們怎麼威加四海？再說，尼婆羅和西突厥怎麼可能向他們稱臣，大唐是宗主國，是萬國中心，李錦兒也不過有點自知之明而已。」
房玄齡沒有爭論，但李績說道：「也不能這麼說，李錦兒的方法是正確的，她總計出兵才一萬多人，但是得回來的是一百多萬收入，快有大唐一年的賦稅多，加上牛馬羊是一百多萬，那就是她們根本沒花自己的錢，還賺錢。要是戰爭一多，西域不但不會國力減弱，相反會增強，皇上，臣建議我們也這樣做。」
岑文本連忙說道：「皇上，臣認為不可，李錦兒只是一個小國，當然不在乎名聲，我堂堂大唐，如果那麼干，如何能讓四夷臣服，天子威加四海，德服天下，西域這種貪性，萬萬不可學習。」
溫彥博連忙說道：「臣附議，岑大人言之有理。」
長孫無忌和房玄齡沒有就話，他們也覺得如果打了勝仗，別人以臣服，再向人要錢，有點傷面子，有損仁慈。邊塞小國本來就貧困，再拿出錢，那百姓如何生活？消息傳出去，大唐皇帝仁慈之名有損。
房玄齡把自己的想法一說，李績把嘴閉上。他也終於發現，和這些文人確實沒什麼可說的，難怪李靖已有病為由，根本不參加這樣的討論。李績可不是李彥，他是不會爭論這些的，所以不再說話。
李世民雖然很羨慕李錦兒的做法，但他也確實需名聲，也就說道：「既然這樣，那也就算了，各路軍隊歸還本府，送弘化公主和親，穩定吐谷渾，天氣已冷，對於党項和白蘭，來年再說，看看吐蕃什麼態度。」
皇上發話，眾人也不再說什麼，各自散去。西北戰事因為進入冬季，高原更加寒冷，所以，誰也不會打仗的。
一場戰鬥下來，損失的是吐谷渾，失去了党項和白蘭，尼婆羅什麼也沒得到，損失了幾千兵力和因地拉山口，還有不少錢。突厥只是損失了一些牛馬和錢。
吐蕃得到兩塊地方，但卻支付了尼婆羅的損失，否則他會和尼婆羅結怨，後面不穩。只好答應給他們補損失，得到兩塊地方，地盤擴大了，但錢卻花出去了，還損失了好幾千兵力。
這一場戰爭中，唯一沒有損失得到便宜的是西域。經過了兩場突戰練兵，等於搞演習了，還給女王賺回來大筆的錢。臧銘岳美壞了。他按著女王說的，修一條環國公路也有了錢，還得到好幾千勞動力。
單鷹他們抓人可不是只抓青壯年，是老少男女一起抓，那就是一個部落，一個部落抓回來，本來這些人以為到了西域會慘不忍睹十分凄慘。
可到達以後，只是參加戰爭的人被強制勞動，其他的人卻分到土地，可以好好生活。巨大的反差，讓他們感恩戴德，發誓忠於西域女王。有些人竟然寫信通知家裡人趕快上這來，西域比他們那好多了。
通往吐蕃的昆崙山口和通往尼婆羅的因地拉山口在西域手裡，兩家再也阻止不了向西域逃跑的人流。
不但得到錢，西域又增加了好幾萬人口，西域王城議政殿里所有人都一臉的興奮。赫連順說道：「陛下，臣實在是沒辦法，只能弄到這麼多。」
他嘴上是歉意，可臉上卻是得意。在尼婆羅談判大臣和西突厥大臣面前，那是太有面子，威風八面，兩國的大臣屁不敢放一個，一聽只是要錢，把地方還給他們，答應退兵，談判大臣立即覺得回去有交待了，答應的很痛快。
李錦兒笑了，她也沒想到這麼順利。也是，力量不行的時候，連李世民在渭水河畔都答應用錢買平安，何況這些小國。對於他們下面百姓怎麼活著，那些貴族是不考慮的，只要西域退兵就行。
又沒要求他們臣服以後納貢，所以很痛快的答應。錦兒說道：「赫連僕射，以後記住，不露那麼早的底牌，可能得到更多，這是漫天要價，就地還錢，連集市上賣東西的百姓都明白。」
赫連順臉上的得意馬上沒有了，連忙施禮：「臣知錯，請女王饒恕。」
錦兒說道：「剛開始我們還沒有經驗，總結一下，以後就有經驗了。」
赫連順連連答應，回去一定好好研究下，爭取弄多點。聽李錦兒的話，單鷹連忙說道：「陛下，什麼時候再打，這回只是出動兩個師，另外兩個師還沒參戰呢？他們也需要訓練，你看我們打哪？」
這種立功升級，得到賞賜的機會誰不想？那兩個沒參戰的師馬上就表示不滿。再說這樣打仗太容易了，一頓標槍、手榴彈幾顆對方就崩潰。因為騎兵戰馬沒聽過這樣的爆炸，首先就受驚混亂，太輕鬆了。錦兒說道：「單司令，新婚燕爾，又是冬季，還是好好休息吧，這樣的戰爭也需要理由，等待機會。」
單鷹不好意思，當初他說會讓錦兒接受他的，但他退步了。如今錦兒結婚，他也就沒有了負擔，也結婚了。躬身說道：「多謝女王陛下，你也是一樣。」
大家知道錦兒結婚時間也不長，全都笑起來。西域國就這樣，女王有威嚴，但不是太強調這些禮節，議政殿里還是很隨便的。也許是剛結婚，受到雨露滋潤的女王，更加容光煥發光彩照人，好像比以前漂亮多了。
西域高興了，可吐蕃卻一點不高興。松贊干布根本等於什麼好處也沒得到。他的王宮中，尺尊公主也不高興，她說動父王幫著出兵，不但什麼也沒得到，還損失大量人口，雖然包賠西域的錢吐蕃出，但出兵的損失呢？人口損失呢？沒人給了。所以也受到埋怨，心裡不高興。
松贊干布坐在地毯上，一邊是大相綠東贊，一邊是活佛巴瓦，松贊干布有些後悔沒聽綠東贊的，一臉憤恨的說道：「大相我們該怎麼辦？如何對付西域女王？」
綠東贊說道：「贊普，我認為應該向大唐派出使臣，請求賜婚，那樣我們能和大唐交好，才有能力全力進攻西域。解決西域之後，那時再向南擴，我們已取得了党項和白蘭，進攻大唐是隨時的事。」
松贊干布點頭：「好，好，這回你安排，大唐不是剛派來使臣嗎？派人隨他們的使臣一起前往長安，請大唐賜婚。」
綠東贊本來就不同意進攻吐谷渾，他覺得西域才是最大的威脅。就說道：「贊普，這次客氣一些，大唐皇帝也不願意看到西域強大，如果我們表示出對西域的敵意，那他們一定能答應。」
松贊干布根本沒什麼心思娶漢家女人，他不過是看中了大唐的支持而已。如果不是隔著喜馬拉雅山，他早就滅了尼婆羅和天竺，也不必要進攻大唐。可他無法越過喜馬拉雅山，所以才交好尼婆羅，娶尺尊公主為妻。聽了綠東贊的話，點頭答應，交給綠東贊去辦。但誰都知道，這時是冬季，無法進入中原，一切只能等到來年春天。
再說從吐蕃到中原也不是一個月兩個月能到的，一來一回得以年計算。賠了這麼多錢，也要恢復一下，隨著松贊干布的決定，這一場由他發動的戰爭歸入平靜。
巴瓦這回一句話沒說，只是聽著，因為進攻吐谷渾的主意是他出的，吐蕃雖然不是失敗，但也沒佔到什麼便宜。他離開王宮回到自己的府邸，立即進入后宅，果然有人在等他，還是那個黑衣人，巴瓦躬身施禮：「副教主大人，贊普已同意向大唐請婚，這如何是好？」
黑衣人說道：「這你不用管了，他們和不成親的，我自有辦法。」
巴瓦說道：「我不明白，教主為什麼不等一下，和大唐和親成功，松贊干布必然進攻西域，解決了西域，再解決大唐不是一樣嗎？為什麼阻止和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