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天書之謎
李世民坐下來，有些嚴肅的看著李彥。兩個人打打鬧鬧，互相對抗，不知不覺十幾年過去。可以說，從李彥第一次見李世民到如今，已過去十六七年的時間，李彥從一個幼稚兒童已到了二十多歲的成年人。
三十而立，那是指正常人，從一個青澀的十六七歲少年，到三十歲也不過十幾年時間。
李彥從六七歲就開始做成年人才能幹的事，所以他的時間和閱歷已然和四十幾歲的人相提並論。如果從智慧頭腦上，他已不輸於那些五六十歲的老臣。如果不是因為這些，李世民又怎麼會把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看做自己最大的對手和潛在的敵人。
其實李世民更想弄明白李彥的內心，他的做法和言行有時候讓人琢磨不透。他並不是以皇上為中心，是以百姓為中心，這一點和所有人是不一樣的。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是人就有私心，權力、金錢、地位、名聲是世俗追求的東西。除了先古聖賢，誰又能超脫這一切？可李彥就能，他視錢財如糞土，視官位如草芥，幾千、幾萬、幾十萬貫可以隨手丟棄，就連王爵的地位也可以無視，這樣的人不是讓人敬仰，是讓人害怕。
如果有更高的精神追求，那可以理解，也讓人佩服，但如果沒有更高的精神追求，那是什麼？以李世民的頭腦和地位，只有一種判斷，不要十貫，那就是後面有二十貫，甚至一百貫。不要一個縣令，那就是後面有一個刺史。連王爵都不要，看中的是什麼？是皇位！
其他大臣可以讚揚李彥，對他很佩服，但李世民不會。本來對李彥就深懷戒心，當天書這件事出現后，嫌疑落到李彥頭上的時候，李世民不能不擔心，不能不害怕。
因為天書出現，歷史上出現幾次大動蕩，足以推翻一個王權的造反，都讓李世民對天書持有者十分忌憚。
李世民沒有殺李彥，並非是別人想的那樣是怕什麼輿論與壓力。對李世民來說，殺李彥有太多的理由，掌握話語權的皇帝，想殺一個人是不需要什麼理由的，一件事也並不能證明自己是昏君。
李世民遲遲不動手，只是限制他，壓制他，有兩個原因，一個是愛惜他的才能，二是，想利用他的才能。這麼做是李世民對自己有強大的自信，他認為自己可以掌握全局，李彥是脫離不了自己控制的。
其實一旦李世民發現失控，他會毫不猶豫的剷除李彥。全國那麼多割據勢力，突厥強大的兵力都被李世民一一滅掉，他並不在乎李彥這個沒兵沒將的人。即使發現李錦兒在西域自立為王，李世民也並不是太擔心。以大唐的國力和軍力，可以輕易滅了西域。百萬人口，部隊不過兩三萬人，即使他們戰鬥力再強，可能是十萬、二十萬、三十萬兵力的對手嗎？
李世民不是隋煬帝，他也很現實，打仗要看值不值得，有些不值得的戰爭他不會打。就像現在採取制衡的手段，用吐谷渾、薛廷陀和吐蕃，制衡李錦兒和莫賀咄，並不是出兵剿滅他們。
但是天書懷疑在李彥手裡，讓李世民認真對待起來。他害怕天下大亂，十年時間，自己辛苦建立的穩定環境，不想被破壞。弄得天下大亂，民不聊生，是李世民不能允許的，即使深愛的長孫無垢也不能讓李世民妥協。可是李彥卻失蹤了，音信全無。
當李彥再次出現的時候，李世民也決定向李彥攤牌，能為大唐所用，那一切都好，如果不能，李世民不會再猶豫，他會殺了李彥，以絕後患。
聽到李彥有話說，也就嚴肅的坐下來，想聽聽李彥最後的解釋。
同樣，多年的鍛煉，李彥也今非昔比，原來他在使用穿越的優勢，那是他先知先覺，了解歷史下一步向哪走。他能提前準備，不該得罪的人不會去得罪，也絕不會站錯隊伍。
可是，隨著他的介入，歷史越來越多的地方偏離了原來的軌道。李彥想存在下去，就必須依靠本身的能力。一次又一次的政治鬥爭，台灣島三年的治理時間，從一個人沒有，發展到幾個大城，幾十萬人，李彥的能力也突飛猛進。可以說這次回來並不是頭腦發熱，也不是意氣用事，是深思熟慮的結果。
經過這麼多事，再知道李錦兒的消息，李彥也有一種感覺，他和李世民之間必須做一個了斷。如果好了，那就是和平發展的局面，共創大唐的輝煌。如果不好，那就是一方滅掉一方，這不是誰說服誰的問題，是一種政治談判。
再見李世民，雙方無論做什麼都是試探性的，李彥故意弄出根本不像臣子和李世民說話，無所顧慮，想說什麼說什麼，視李世民如普通人，這是在探底。而李世民也給李彥機會，讓他放縱，看他到底想幹什麼。
今天終於到了攤牌的時候，而地點如此特殊。李世民明白，他和李彥或許只有一個人能走出這間屋子，或許成為朋友，或成為敵人。
李彥竟然說「你坐下，我有話說。」這完全是平等的身份說話，嘴裡雖然說是皇上，但口氣卻沒有一點臣子的意思。
對於外面所有人來說，是李彥和李世民守著皇后，但也只有他們兩個人自己明白，這是關係到大唐命運的一次談話，所以氣氛有些沉重，也有些壓抑，更有一些緊張。
李世民沒有一點猶豫，而是坐了下來。兩個人相對，中間隔著長孫無垢，沉睡中的她並不知道，與她性命相關，心裡最挂念的兩個男人就隔著她的身體，進行一場生死攸關的談話。
雖然都明白，但卻一時不知道從哪說起。不喜歡被動的李世民還是先開口了：「你不是有話說嗎？說吧，朕聽著。」
李彥淡淡一笑：「那好吧，我只有一件事告訴你，也有一個問題問你。」
他停頓一下，說道：「第一個告訴你的問題是，皇后並非是簡單的死嬰問題，是被人投毒下藥害的，可以說，還沒等蘇威他們查出來，肚子里的孩子已經死了。所以，他們從脈象上根本看不出皇后已懷孕，如果不是孫思邈醫術高明，根本無法查出來。」
這個情況可是有些超出李世民的想法，他只是把李彥要談的話當做主要問題，卻不想皇后是被人害的，連忙問道：「可知道是什麼人投毒？」
李彥笑了：「你傻啦，毒藥上還會寫上標籤，帶有誰的名字嗎？皇后並不出宮，害她的人不過是大內宮中的人。是誰，你自己去查，這是慢性毒藥，也可能不想讓皇后一下死亡，也可能是不想被發現謀害皇后。目的不外乎那幾種，我想你也清楚。孫道長正在檢查，希望能知道是什麼毒，也許是個線索。」
李世民眼裡是殺機，冷聲問道：「這就是你要把皇後接到你府中的原因？」
李彥點點頭：「不錯，後宮宮女到太監幾千人，后妃幾十人，範圍太廣了，根本不知道誰。皇後身體一直不好，我懷疑跟飲食有關，但也不能什麼都不吃，也不能把所有人都殺了。所以我認為皇宮已不再安全，把她接到我的府中，我會放心。」
李世民說道：「難道你的府中就安全嗎？你的手下就可靠嗎？」
李彥笑了：「這個你不用擔心，麗質和我都會做飯，也都能出去買東西，這點你恐怕不行。所以，你沒有查出兇手之前，皇后還是在我家保險，什麼時候你查到兇手，什麼時候再接回來。」
李世民懷疑的說道：「你和麗質都會做飯？」
李彥說道：「你以為都像你似的，君子遠庖廚？君子也得吃飯，聖人也不能吃生米。麗質不但會做飯，還會種地，還會划船，也會打獵，也會打漁，更能指揮軍隊打仗。」
對李彥的諷刺，李世民來不及反擊，自己的女兒可是公主，竟然會這些。吃驚的說道：「你就這麼對麗質的？」
李彥說道：「我怎麼對她？這是讓她有生存的能力，無論我在不在，無論她到哪一種地步，都能很好的生活下去，這是生存本能。」
李世民無話可說。李彥說道：「這件事就這麼定了，怎麼查是你的事，想儘快接回自己的老婆，那就快點查清楚。」
李世民這回沒有反駁，點點頭算是答應了。說道：「那就說說你的一個問題吧。」
李彥說道：「很簡單，我自認做的不錯，也沒有背叛你的地方，但你一直怎麼做的你清楚，我只想問你一句，為什麼？」
這是李彥第一次當面問李世民，還是這麼直接的問。李世民沒有回答，而是看了李彥一眼，說：「麗質也問過同樣的問題，但我不能跟她說，現在我只是問你一個問題，你就知道為什麼。說出天書在哪，是不是在你手裡？」
李彥也是這一次追擊劫持麗質的彌勒教，才知道天書這件事。彌勒教的人認為天書在自己手裡，如今李世民也認為自己有天書。搖搖頭說：「我沒見過天書，也不知道天書是什麼東西。還是幾年前，一夥彌勒教的人劫持麗質，想讓我交出天書，我才知道天書這件事。這些年也查了一下，才略微知道一點。」
「逼你交出天書？劫持麗質？」李世民詫異的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李彥把當初發生的事，說道：「如果不是因為這件事，我也不會發現台灣島，而移居那裡。去台灣也是為了躲開彌勒教，那裡是海島，遠離大陸，容易封鎖消息。」
李世民嘲笑的說道：「躲避彌勒教，是為了躲開朕吧？」
李彥也沒有反對：「你說呢？」李世民無語，李彥等於承認是為了躲開他，他也明白為什麼，所以沒有追問。
但李彥還是說道：「我不想與你為敵，原因很多，最主要的是不想弄得天下大亂，也不想讓百姓陷入戰火中。更不想讓麗質為難，你畢竟是他父親，我不想讓她在丈夫和父親之間做選擇。」
李世民有些不服的說道：「你以為你能和我對抗嗎？」
李彥笑了：「別太自以為是了，我沒有能力與你對抗，那是三年前。如今，台灣有兵甲一萬，戰船十幾艘，水軍上萬，幾萬平方公里的海島，你以為你能消滅嗎？如果是陸地，還有可能，但那是海外，西域百萬人口，錦兒只是不想和大唐為敵，才沒有發展那麼多軍隊。能牽制周邊的力量就可以了，否則可以有多少軍隊你很清楚。如果東西對進，你的勝算有多少？即使你能對抗，是不是天下大亂？」
李世民的眼睛瞪起來，眼光變得銳利：「你威脅朕？」
李彥根本不為所動：「我只是就事論事，只是讓你明白形勢，你是有能力，但你還左右不了天下百姓。天下的人並不是你的私人物品，不是你可以玩弄的。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話是你說的吧？難道你說這句話的時候，認為天下百姓威脅你嗎？」
李世民很奇怪，這是自己和魏徵一場爭執后的感嘆，李彥怎麼知道的？但想起這句話，李彥說的他也明白過來，疑惑的說道：「你什麼意思？」
李彥說道：「沒什麼意思，台灣和西域一樣，和大唐其他的州縣沒什麼兩樣，都是大唐領土，李彥、李錦兒都是大唐的子民。我想你明白一句話，官逼民反。桀紂無道，當起伐之。這樣說，你雖然很不舒服，但卻可保大唐萬世興盛，這麼說你明白了吧？」
李世民沒有說話，而是陷入沉思，好半天說道：「你不怕我殺了你？」
李彥說道：「怕，不怕死的是精神病，但我相信自己的判斷，你不是目光短淺的人，也不是貪圖享受的昏君，所以你不會殺我。如果你那麼做，只能證明大唐與強秦一樣，會二世滅亡。」
說句實話，李世民是真想殺了李彥。他用台灣和西域兩柄利劍懸在自己頭上，看著自己，說明白就是監視自己。如果自己勤政為民，就會支持自己，如果不那麼干，就會推翻自己。一個人自願做一件事情是一個心情，逼著做一件事又是一個心情。
可他確實有過人的頭腦，哪能不知道李彥說的有理，好半天說道：「你又如何保證台灣和西域沒有吞併大唐的野心？」
李彥搖搖頭：「皇上，我說過的話你都不記得，我告訴你，天下很大，在海外有領土比大唐全部領土大幾十倍，上百倍。如果錦兒有野心，不會和你爭大唐，她向西、向北、向南可以擴大地盤，台灣可以向海外擴張，菲律賓、印度尼西亞、美洲、澳洲都比大唐的領土大，那些地方可以說還沒人，幹什麼要回來和你搶地方？說簡單一點，大唐是家裡的東西，就算搶也去搶外人，回家裡搶算什麼能耐？那些地方才是錦兒的目標，她可能根本沒看上大唐這點地方。」
李世民很是吃驚：「李泰的擴地誌好像沒有這些地方。」
李彥說道：「李泰那算什麼？連大唐的疆域都不全，還以為了不起了？」
李世民沉思一下，說道：「你有話說就是和朕說這些？」
李彥說道：「好像連這些我也不想說，我只是想問你為什麼懷疑我，我自認沒有危害大唐的舉動，難道就因為天書？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懷疑我有天書？」
李世民說道：「根據傳聞，天書分兩部分，上半部分記載了治世之道和發展經濟的法門，下半部分記載了練兵和戰爭的策略，你修建高速路，開各種公司，短時間聚攏大量錢財，而錦兒可以迅速取得西域，成為一國之勢，騎士團驍衛軍如此強大的戰鬥力，都是你一手訓練的，而你七八歲年齡，可以打仗，展現的軍事能力，李靖都不能不服，你讓朕如何想？」
李彥驚呆了，自己這些是後世帶來的能力，李世民竟然把他和天書聯繫到一起，別說還真是這麼回事。說自己有天書，還真讓人相信，難怪彌勒教也認為自己有天書的下半部。
可是，他又不知道怎麼和李世民解釋，只好把責任又推到自己老師身上：「我的這些是老師教的，師父是否掌握天書我不知道，但當年我太小，很多只是記住，也是後來想起什麼做什麼，有些事情聯繫起來我才知道，所以，我可以告訴你我沒有天書。」
李世民有些相信了，點點頭說：「看來你師父一定是見過天書，可惜他已仙逝，那天書下落永遠不會再有人知道。」
李彥搖搖頭：「這我不知道，但是根據彌勒教的人自己說，他們教主手裡有上半部，在尋找下半部，所以懷疑下半部在我手裡，看來他的推斷和你一樣。」
李世民說道：「在彌勒教主手裡，他們教主是誰？」
李彥瞪他一眼：「我要知道是誰，我早就抓起他來了，那本亂世妖書，我一定毀了它。」
李世民說道：「查，一定要找到這本書，剷除彌勒教。但書不要毀了，給朕帶來，我要看看。」
李彥沒說話，他在想，彌勒教主見過這本書，還懷疑自己有下半部，難道那本書也是穿越之物？不對啊，後世哪有這樣的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