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計高一籌（三）
長安去慶州的官道上，爾朱煥和喬公山騎在馬上，看著一溜馬車，臉上都是擔憂。他們清楚這是幹什麼的東西，不想參與，可當然也不敢不答應。
要是有一點表示不滿，恐怕就是死無葬身之地，只好硬著頭皮把這些武器鎧甲送到慶州。車馬都是四輪馬車，否則車輛更多。劫道的兩個人倒是不擔心，哪有敢的。可要是事情敗露，他們第一個就得腦袋搬家。兩人研究很長時間，也沒有什麼辦法。
前面就是一個山谷，過了這個山谷就是慶州地界，也就是原來的豳州，改為寧州，又變成慶州，管轄的地方越來越大。兩個人都明白，那是因為慶州刺史楊文干是李建成太子的人，當然會陞官。
讓兩個人心裡沒底的是這幾天長安到處傳言，太子失勢，皇上打算廢掉太子，改立秦王。太子這時候向慶州送武器和鎧甲，目的不言而喻。可是失敗呢？兩人的下場就是滿門抄斬。
想的是趕緊把東西送到地方，到時候就說不知道，或許能躲過去。可越害怕，越是出事，前面山谷口竟然出現一隊人馬，數量不是很大，中間是一面大旗，上面一個程字。還沒等兩個人反應過來，後面也被一隊士兵包圍。一桿大旗上一個秦字，他們被包圍在中間。
爾朱煥在前面：「什麼人攔路，不知道這是左衛率的兵馬嗎？你們想造反是不是？」
正面攔截的人正是程咬金，手裡的馬槊一指：「爾將軍，程某都不認識。你車上是什麼？還敢說我們造反。兩條路給你們選，第一，下馬認罪，請皇上發落。第二立即殺了你們。」
爾朱煥心頭一驚，他想起來看了，這是秦王手下大將程知節，那後面的秦字一定是秦瓊。都是天下聞名的勇將，自己兩個根本就不是對手。既然被人家攔住，證明事情已經敗露，一時不知道怎麼辦。
秦瓊催馬上前對喬公山一抱拳：「喬將軍，我有幾句肺腑之言告知。你們這是謀反，是抄家滅門的大罪，別以為太子能保住你們，就是皇上打算廢掉他，所以他才要起兵造反。我勸你們還是下馬投降的好。」
喬公山當然明白形式，這一切不但在秦王的算計之中，人家也有能力控制這一切。臉色暗淡的說道：「秦將軍，在下明白，可身不由己。太子會放過我們嗎？」
秦瓊還是一樣的平靜：「喬將軍，太子能不能殺你要看秦王怎麼辦。可是你要是不聽，那就不是你一個人死，會連累全家。」
喬公山一驚，遠處的程知節大喊道：「大哥，和他費什麼話，人殺了，這些武器鎧甲就是證據，報告給皇上就行。」
兩邊一個嚇唬，一個拉攏，何況爾朱煥他們也打不過人家。喬公山要冷靜一些：「秦將軍，我們該如何做？」
秦瓊說道：「秦王有令，只要你們向皇上稟報，太子聯絡楊文干，準備圍攻仁智宮，殺了皇上和秦王，登基稱帝，我想你們不但沒罪，還會加官進爵。有秦王在，太子什麼下場你也知道。可要不這樣做，那你們要先死在這裡，全家也不能倖免。」
喬公山撥轉馬頭來到爾朱煥身邊問道：「我們怎麼辦？」爾朱煥苦笑一下：「我們有的選擇嗎？」
兩個人再沒有猶豫，而是翻身下馬。喬公山說道：「秦將軍，我們願意追隨秦王殿下。」
見兩個人還算是識時務，秦瓊說道：「此去仁智宮並不遠，二位何以向皇上稟報，東西暫時放在這裡。」
兩個人知道，在這裡向北進入玉華山就是仁智宮，皇上就在那裡避暑，當即點頭答應。程知節過來拍著爾朱煥的肩膀說道：「給你們一個活命的機會，不要說被我們截住，那樣你們難逃一死。就說你們自己忠於皇上，主動去向皇上稟報的，這點明白吧？」
爾朱煥當然明白，主動和被動那是完全不一樣的。連連表示感謝，兩個人把兵馬暫時交秦瓊和程知節，打馬向仁智宮方向跑去。
程知節看看秦瓊說道：「大哥，秦王這一招真的高明，這一下太子誰也保不住他了。」
秦瓊也很高興，這一招確實高明，逼著太子造反，那就不怪秦王了。點點頭說：「你小心一些，這話不能對外說。」
程知節笑著說道：「那是當然，我又不是真傻。」
秦瓊說道：「我聽無忌說，這好像是李彥的主意，真是奇才少年。」
「什麼？」程知節吃驚的說道：「他不是被流放房州去了嗎？」
秦瓊說道：「那是，這是他臨走時秦王去牢房看他時候李彥說的。不知道他怎麼樣了？鄭家不會放過他，可不知道秦王為什麼不派人保護。」
程咬金惡狠狠的說道：「殺了他才好呢，狡詐的傢伙，太壞了。」
秦瓊說道：「還不是怨你，先得罪人家的。以後要對他好一些，都是是扶保秦王，大家同殿稱臣。李彥這個人還是很可交的，別看他年紀小。」
「算了吧，我也就是那麼一回，黑炭頭那樣對他，他都不計較」程知節憤恨的說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那樣對我。我都刻意討好他了。」
秦瓊也不明白為什麼，李彥就是看程咬金不順眼。可是很多人都得罪過李彥，程咬金也就是那麼一次，本來不算什麼，可李彥就是不喜歡他。搖搖頭說：「我也不知道。有機會還得問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程知節說道：「不用問了，你還看不出秦王對他不滿嗎？他回不來了。這一次成功沒有他的功勞，以後更沒地位。膽小如鼠。」
秦瓊也說不準李彥怎麼想的，疑惑的搖頭用。他當然看得出來李世民不滿，可這一切還是李彥的計謀，秦瓊猜不透。
他當然猜不透，秦王去大牢看李彥的時候，李彥還是很感動的，並不知道李世民打算放棄，用他引出鄭家的人，想藉機會打擊世家門閥。同時利用他引太子動手以便抓到把柄。
給李世民幾句話，都是後世經典的話，第一句就是：「不作死就不會死」，第二句話是：「只有跳出來才會暴露。」第三句是：「多大的網抓起多大的魚，但是沒有大魚也撞不出大窟窿。」
這些話到了長孫無忌房玄齡他們耳朵里，很快就研究出辦法。很簡單的一句話，就是讓李建成犯錯誤，他不跳出來犯錯誤，永遠也動不了他。
就是這個主意才把李彥自己裝里。那就是李世民利用了李彥，讓他陷入危險之中。如果沒有楊茗翠暗中保護，李彥還真玄。可是他不知道，這時候正在趕往房州的路上。
事情已經公開，楊武成逃走，剩下的都是雷橫手下，加上楊茗翠的兩手下，都是自己人。李彥的刑具和囚服早就包起來放到車裡，流放的犯官竟然坐著馬車，還有美女陪著，一路上快成花天酒地，遊山玩水了。李彥有錢，當然是花錢如流水。
雷橫姜通他們恨不得把李彥送到嶺南才好呢。坐車本來十幾天的路程，竟然走了一個多月。當然颳風下雨，都不能走，天氣太熱也不能走。有時候還要繞道去看看一些李彥想考察的地方。
雷橫他們不知道李彥考察什麼，可楊茗翠知道，李彥一直沒有忘記鄂州到長安的高速路，他正好借著這個機會考察沿途的情況。
這哪是犯官流放，成為官員考察一樣。這一路上對李彥震撼想當大，他從來沒有走過這麼遠的路，也沒有這樣細緻的考察民情。
大唐的現狀讓李彥憂鬱，貞觀之治到底是什麼程度？李彥開始懷疑。很多地方的做法也讓李彥不理解。反正李淵治下的大唐還是想當窮困的，吃飯都成問題。曲轅犁已經發明快十年了，很多地方還是直轅犁。水利工程也不行，旱澇不均，老白姓生活在貧困線之下。
雖然戰亂沒有了，可也不是短時間能恢復的。聽說臨近突厥和吐蕃的地方更慘，李彥真想繞道向西走，親自考察一下西部邊陲。可他不能失蹤，那樣會危害到家裡人。
歷時一個多月時間，李彥一行人終於到達了隕州，再向前越過天柱山，就是房州地界。在隕州李彥沒有停留，也沒有驚動任何人。向東是去襄樊，向南是房州。一路上雷橫和姜通他們都變成半個地質考察員了，也了解不少地理知識。
看著站在山坡上向遠方看的李彥，雷橫說道：「李公子，等你回復官職，我也辭職，給你繪製全國的地圖。那可是我們大唐的疆域。」
姜通也激動的說道：「我也參加，感情這麼有意思。」
李彥笑笑：「不是你們看的那麼簡單，先不說專業知識，就一個辛苦都不是簡單的事。孤獨、寂寞、勞累、遠離人群，沒有堅強的毅力是辦不到的。」
雷橫說道：「我能堅持下來，我要繪製一份世界地圖。多少年之後，當人們看到地圖的時候，都會知道我。」
李彥說道：「好，不用等我官復原職，只要我回到長安的時候，我們就開始。記住，大唐的疆域還不足世界的五十分之一。這麼大的天下，水的面積是百分之七十。你說陸地是多大，你一生也完成不了，這是幾代人才能完成的壯舉。」
李彥的話把所有人震驚的目瞪口呆，天下那麼大？要是走得用多長時間？雷橫不解的說道「李公子，你這麼小，怎麼知道的？」
李彥沒法解釋了，只好說道：「讀書，多讀書就知道了。」
雷橫點點頭：「原來一看書就頭痛，看來以後要多讀書」
站在一邊的楊茗翠卻不相信李彥是看書知道的，因為她很少看到少爺讀書。少爺一定是神仙下凡，要不那麼小怎麼什麼都知道？
李彥拍拍手說道：「走，我們趕緊到地方吧，你們出來已經兩多月，也該回家了。我到地方還要安排生活呢，我可是犯人。」
雷橫笑了：「其實你不用擔心。流放官員去的地方都是蠻荒之地，條件艱苦，但只要到當地官府報備之後，加入戶籍，以後就沒人管你了。只要不犯法，不會有人管你的。其實流放房州，比三年徒刑強，就是不能回家。」
李彥已經了解到流放的含義，其實流放房州確實不錯，要是黑龍江這時候可是要命。因為沒有棉花，沒有辦法禦寒，零下三十四十度，當然得凍死。要是荒無人煙的海南島也夠嗆，看來李世民還真的幫忙了。房州可是王子王孫，皇族的流放地，條件不會差哪去，也就不是太在意。
李彥他們不再考察，開始直接趕往房州。兩天後一行人到達房州治所竹山縣。
越是往南走，越是荒涼，縣城州府都是很小。當看到竹山縣城的時候，李彥有些擔憂起來。這哪是縣城和州府的治所，像一個破敗的小鎮一樣，城牆不高，很破舊，看來條件好不了。
但願這裡的官員不要為難自己。他穩定一下心神，按著雷橫說的，穿上犯人的罪衣罪裙，帶上刑具，雷橫他們也換上官服。看到李彥的樣，楊茗翠眼裡閃現出淚花，少爺什麼時候遭過這樣的罪。
李彥瀟洒的一笑：「茗翠，你們先去客棧等候，等我確定下來地方，就告訴你。」
沒辦法，楊茗翠只好去找一家客棧住下，等著李彥。雷橫帶著李彥前往房州刺史府。
就在李彥他們到達房州的時候，爾朱煥和喬公山騎馬趕到仁智宮，請求面見皇上，有事上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