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病入膏肓
之後的日子，沈雲淵發現蘇胥鸞的身體越來越單薄，每日大多數時候都在昏睡，他明明換了葯，而且蘇胥鸞也答應不再服藥了，為何蘇胥鸞的身體竟然越來來越差了。沈雲淵廣求名醫，最後的結果卻讓他肝腸寸斷。蘇胥鸞體內毒素太深，加之體質虛寒，已竟到了藥石無效的地步，照蘇胥鸞這個情形來看，至多還能再有一個月的時間。那幾日沈雲淵心煩意亂，整個人處在崩潰的邊緣，他求了無數名醫，得來的都是搖頭嘆息，他卻不肯放棄，每日奔波於各處，名貴的藥材源源不斷的送進宮中，蘇胥鸞很配合的吃藥，但葯吃了那麼多，還是一點用處都沒有，她清醒的時候總是勸沈雲淵放棄，沈雲淵卻總是和她說她會好的，他一定會為她找到藥方。蘇胥鸞見勸不動也就不勸了，二十天之後，蘇胥鸞連起床的力氣都沒有，身體已經消瘦的不成樣子，蠟黃的臉色沒了往日的神采，她醒來的時候很少，但是她每一次醒來都會看見沈雲淵焦急的眼神，她緩了很久，努力扯出一絲笑容，「放心，我沒事。」
短短的五個字卻讓沈雲淵淚如雨下，沈雲淵轉過身悄悄的擦掉眼淚，柔聲道，「想吃些什麼。」
蘇胥鸞想了想，輕輕搖頭，沈雲淵焦急道，「不吃東西怎麼行，我去叫人燉些燕窩來。」
沈雲淵身邊的王公公走了進來，在沈雲淵身邊說了幾句話，讓沈雲淵本來暗淡的眸子亮起點點星光，他輕撫蘇胥鸞的臉頰，「等等我，很快就回來。」
蘇胥鸞點頭之後便目送著他離去，明月側立在床頭，「啟稟皇後娘娘，劉妃已經在外等候多時了，娘娘是否要見她。」
蘇胥鸞思索之後，點頭，自從她被宣布病入膏肓之後，劉佩兒便積極的為她求醫問葯，大批的藥材送進她的宮中，蘇胥鸞倒想看看她玩的是什麼花樣。
蘇胥鸞靠在軟枕上看著劉佩兒緩緩走進，劉佩兒規矩的行禮，「臣妾參見皇後娘娘。」
蘇胥鸞點點頭，「妹妹起來吧，賜座。」
明月搬來凳子，劉佩兒坐在離床不遠的地方，看著蘇胥鸞的眼神真真切切有幾分擔憂。劉佩兒叫來丫鬟，一個丫鬟托著托盤來到蘇胥鸞床前，托盤上放著一個精緻的盒子。蘇胥鸞淡淡的掃了一眼，「妹妹這是做什麼。」
劉佩兒輕輕嘆了口氣，「這是續魂丹，應該可以醫好姐姐。」
蘇胥鸞眼中驚訝一閃而過，續魂丹是百年難遇的奇葯，可遇而不可求，沒想到劉佩兒竟然可以找得到，可是她不應該希望她早點死嗎？為何要費心找葯救她。
劉佩兒將蘇胥鸞的情緒看在眼裡，無奈的搖搖頭，她以前的確在暗中給蘇胥鸞使過很多絆子，但是時過境遷，有些事她早已看開。她叫人取來小碗和乾淨的刀具，在蘇胥鸞不解的目光下乾脆利落的劃破自己的手腕，鮮血肆意流淌而出，很快便流了一整碗，自始至終她都沒有吭一聲。明月拿起乾淨的絲絹為她止血，劉佩兒卻不甚在意草草的包紮之後，蘇胥鸞終於開了口，「你為何……」
劉佩兒卻打斷她的話，對著屋子裡的下人們說，「你們都出去吧。」明月看了蘇胥鸞一眼，蘇胥鸞輕輕點頭，一瞬間屋子裡只剩下蘇胥鸞和劉佩兒兩人。劉佩兒看著自己流血的手腕苦笑，「你一定在奇怪我為什麼突然之間對你這麼好吧。」
蘇胥鸞輕笑，病怏怏的樣子沒了那份凌厲倒是多了幾分溫婉，「是啊，你應該巴不得我早點病死才對啊。」
劉佩兒低著頭一隻手按住自己手腕，悄悄紅了眼眶，「是啊，我是該巴不得你早點病死，可你是他心尖上的人，你若是死了，他會生不如死，我愛他，我不想他這樣的。」劉佩兒坐在那一句一句的說著，好像是說給蘇胥鸞聽得，又好像是說給自己聽得。蘇胥鸞聽了她的話，莫名的難過，這世上痴情的女子那樣多，為何每一個都不得所求。
「你不必如此，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早已醫無可醫，只是他還不肯放棄罷了。」蘇胥鸞稍稍挪動了一下身體，只是這一個動作便累的她滿頭大汗。緩了緩她再次開口，「這葯你拿回去吧，這麼珍貴的東西莫要在我身上浪費了。」
劉佩兒聽了蘇胥鸞的話，先是不可置信，隨後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蘇胥鸞皺眉，「起來。」
劉佩兒搖頭，「算臣妾求您了，把葯吃了吧，莫要讓他傷了心。」她跪在冰涼的地板上紋絲不動，垂著頭，倔強的樣子一如她們初見的樣子，當初那樣桀驁不馴的大小姐，如今卻跪在她面前求她吃藥，蘇胥鸞感嘆感情果然是世間最毒的毒藥，直叫人拋棄一切卑微到底。
蘇胥鸞今天說了太多話，已經疲憊不堪了，她微微眯上眼，「我死後，我會讓他立你為後。」
劉佩兒終於控制不住眼淚，大滴大滴的眼淚落下，她跪在地上，哭著對蘇胥鸞吼，「你根本就不明白，我不稀罕那皇后之位，我想要他開心，我想要他開心一輩子，即使他為了你冷落我，我也見不得他難過，蘇胥鸞，你什麼都不明白，你根本就不明白我的感受。」
劉佩兒五年來的委屈都爆發了出來，跪在地上哭的泣不成聲，蘇胥鸞看的心酸，卻連為她擦眼淚都做不到。許久之後她嘆了口氣，「你起來吧，葯我會吃。」
劉佩兒聽了之後破涕為笑，只是那笑充滿了無聲的悲涼，「我劉佩兒怎會落得如此境地。」這一聲像是感嘆又像是自嘲，蘇胥鸞想安慰她幾句，可是身體已經快支撐不住了，兩個眼皮已經在打架了。劉佩兒走到床邊，輕手輕腳的將蘇胥鸞的身體放平，蘇胥鸞迷糊中輕輕說了一聲謝謝，劉佩兒為她蓋好被子，「不必謝我，直到現在我都恨你恨得要死，可是他愛你啊，所以哪怕是為了他也要活下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