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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盾矛共名?

  黎明的蜀山,正被嘈雜和喧鬧佔據著。


  自從禹領兵對陣蜀山的消息成為新聞,人獸之中就起了不大不小的騷動。


  想當年禹走遍九州治水十三年,與三山五嶽的人馬均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雖然後來禹晉陞到了天界,但是,總有一些或明或暗的東西牽絆著彼此。


  情緒反應最大的是應龍的兄弟們。當年,它們和應龍一起,受禹的徵召,口戴龍轡,受人驅使,在湖海沼澤之間疏浚河道,立下了汗馬功勞。


  然,禹曾答應度群龍升天為神的承諾卻只實現了十中其一——應龍總算回到了天上為神。


  但是,其他的龍沒有這樣的好運,到現在為止還在俗世中打滾。


  「這匹夫,」龍一道,「背信棄義、過河拆橋,枉為神。兄弟們,振作精神,奮起一戰,不為別的,就為了找回我們曾經失去的尊嚴。」


  「對!」群龍響應。


  龍畢竟是靈獸,這聲音震天動地,回蕩在群山之中,令毒蟲猛獸悚然驚懼。


  「可惜五弟生死未卜。」龍二道。龍五就是應龍。


  想當年應龍回到天界之後,受命下界為民除旱,誰知遇上了自己曾經的愛人——天女魃,而天女魃就是那天下大旱的罪魁禍首,為了保全天女魃,應龍終於又留在了下界。


  「隨大哥殺上天界,那才痛快。」有小龍叫道。


  這聲音立馬得到了回應。一時之間,群龍激憤,自是空有一番爭論。


  夷羿回來了。他帶來了自己的部族。夷羿的部族一向能征善戰,工於箭術,可說是天下無敵。


  除此之外,鬼方、丁零、葷粥以及蚩尤原本南遷的部落也趕來參加這場人獸與神的戰鬥。


  「各位,龍五兄已完成任務,」刑天道,「他已經邀請到一位更強勢的盟友加入我們的隊伍。到時,即便是帝俊出手,我們也能把他打個稀巴爛。」


  毒蟲猛獸高呼慶祝。


  「看!」夷羿指向毒蟲猛獸,道,「正義已經站在我們這一邊——你們,是我們堅定的盟友。」


  「還有,天下的人類都會是我們的盟友,」刑天道,「世界是我們的。也是你們的。高高在上的神,終有一天被我們踩在腳下。我們要做的就是戰鬥,戰鬥,戰鬥……」


  「戰鬥,戰鬥,戰鬥……」所有的毒蟲猛獸,到場的部族人類,一起喊叫起來。整個天下都似乎在輕微晃蕩。


  禹出昆崙山,擺下天盾陣。祝融、蓐收、神陸吾、神武羅分列東西兩角壓陣。神陸吾肩上停著一隻名叫欽原的神鳥,它大如鴛鴦,像蜂一樣蜇人,只要被它蜇到,任何鳥獸都會死去。


  他們的身後是天兵、山神隊伍1萬五千。


  刑天出陣。面對禹。


  「無知小兒,爾也敢與我叫陣?」刑天叫道。


  「帝俊有命,不敢違拗。」禹行禮道,「公道自有天定。你們為害下界生靈,導致天下大旱,萬物凋零,危害比之洪澇更甚。我替天行道,有何不敢?!」


  「哼。」刑天冷笑。隨即用腹語傳聲道:「禹啊禹,你治水有功?一事不和對防風氏殺而戮之,是為不義;相繇奉共工之命對治水工程毀而吃之,你不顧及同為天界同僚,怒而殺之,是對朋友不忠;舜殺了你的父親,你不但不思報仇,反而助帝俊為虐,是為不孝——你不義不忠不孝,何為替天行道。難道天道就是如此?」


  一席腹語將禹說的面青耳赤,遲遲不敢應聲——此就是後人所說的「腹黑之語」的由來。


  刑天見禹情緒黯然,便揮手發動了進攻,想一鼓作氣蕩平了天兵、山神隊伍。


  毒蟲猛獸爭先恐後地沖向天盾陣。領頭是蜀山的野象,由巴蛇控制。它們席捲而去,如一巨大且銳利無比的矛刺向天盾,連大地都被震顫的搖晃起來。


  野象身後,是蜪犬、窮奇,這是人獸隊伍中最精銳的部分,它們生性兇猛、嗜血殘暴,而且戰鬥時紀律嚴明、頑強團結,不達目的死不罷休。


  蜪犬、窮奇自從上次對陣祝融、蓐收、神陸吾、神武羅而死傷慘重,一直引以為恥,此次捲土重來,發誓定要報一箭之仇。


  蜪犬、窮奇隊列嚴整,頭領一馬當先,其餘獸眾口聽號令,有令必從。


  它們承擔的是掩殺任務,以徹底地摧毀天兵山神隊伍的戰鬥意志。


  蜪犬、窮之後跟隨的是馬腹、彘、土螻、猲狙等,空中還飛著鬿雀,水中游著蠱雕,由鼓指揮。這支隊伍旨在乘勝殺戮。


  在兩側跟隨進攻的有應龍的兄弟們、反鼻蟲、山精樹妖等,它們主要製造聲勢,當然也參與廝殺。


  這是人獸隊伍發起的一次陸海空大作戰。人類隊伍作為戰鬥的預備隊,全都手持弓,箭上弦,以作不利準備——一旦海陸空作戰失利,他們可以用弓箭反制,阻擊天兵、山神隊伍的衝擊。


  野象隊伍在巴蛇的控制下,只知前進,不知後退,揚起的塵土遮天蔽日——現在,考驗的是到底是天盾陣這盾厲害,還是人獸隊伍這把矛更鋒利?


  神陸吾拍了一下肩膀上的欽原神鳥,說道,去吧。


  欽原神鳥騰空飛起。在欽原神鳥雙翅的拍打聲中,它竟幻化出成千上萬隻一模一樣的欽原神鳥來。


  它們在這隻欽原神鳥的指揮下,像一朵巨大的由紅、褐、綠組成的彩雲籠住了野象。


  在欽原神鳥厲爪尖喙的攻擊下,野象紛紛倒地。前面的倒地的野象又絆住了後面尚在拚命飛奔的野象的腿,後面的野象也緊跟著倒地——從天界蒼生台往下看,一批一批野象如傾倒的泥石流般轟然倒地,互相撞擊又互相碾壓,場面觸目驚心且慘不忍睹——撞擊聲、倒地聲、哀號聲此起彼伏,聲震天際。


  「鼓——」刑天揮動了手中的令旗,道,「擋住那鳥,殺光它們。」


  刑天又轉身吩咐巴蛇頭領,讓它發出命令,所有巴蛇野象撤出戰場,準備再戰。


  聽到命令的巴蛇似乎心內不甘,它們從野象屍身堆中鑽出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嘶吼,回應著首領的命令——但嚴令之下,巴蛇們屈服了,它們一部分組成了阻擋之牆,一部分迅速清理道路——巴蛇搬象吃象簡直像人類扔一顆黃豆吃一顆黃豆,剎那間將死傷的野象清理一空。


  野象陣撤出了戰場。


  天空中,鼓指揮的鬿雀陣擋住了欽原神鳥的攻擊。


  輪到蜪犬、窮奇攻擊了……


  帝俊在寢宮收到了第一份戰報——天盾陣大獲全勝,斬殺野象無數。帝俊滿意地哼了一聲,道再報。


  蜪犬、窮奇吸取了上次失敗的教訓——採取了空中、陸地同時進攻的模式——窮奇在空中,蜪犬於地面。蜪犬的進攻異於野象的那種笨笨的衝擊,它們善於組成圓圈陣,全體蜪犬訓練有素,旋轉著攻擊,往往比野象的力量還要來的強大。


  巨大的圓圈陣卷地而來,地面上的雜草在蜪犬的腳下瞬間變為齏粉,部分天兵、山神見識過蜪犬的厲害,舉盾的舉盾,挺矛的挺矛,其他刀槍劍戟,一起殺出,拚死抵住。


  蜪犬攻陷天陣一處,天兵、山神立馬奮不顧身地補上——這變成了絞肉大戰。


  蜪犬和天陣苦苦相持,來回衝殺,窮奇看準時機,朝著天陣受到蜪犬襲擊后空虛薄弱之處展開瘋狂打擊。


  蜪犬、窮奇陸空並擊嚴重削弱了天陣的抵抗力。


  欽原神鳥同樣也遇上了對手——鼓率領的鬿雀陣。鬿雀長有一雙虎爪,剛猛銳利,欽原神鳥一旦被它擊中,非死即傷。而且,鬿雀完全不顧自己的生死,只知道攻擊眼前的敵人——欽原神鳥。


  如此一來,欽原神鳥饒是神力高強,也是有點支撐不住了。


  天盾陣岌岌可危。


  祝融、蓐收、神陸吾、神武羅殺入蜪犬、窮奇陣中,真是擋者死,碰者亡,一時之間,直殺得蜪犬、窮奇血流成河。可蜪犬、窮奇生性如此,只進不退,聞著血腥反而精神愈加振奮。


  天盾陣前蜪犬、窮奇屍身累積,足有幾層。


  「擊鼓,命令龍一提前發起進攻——告訴它們,我們的戰爭,沒有死亡,只有重生。」刑天道。


  在窮奇的指引下,龍一帶領著兄弟們、馬腹、彘、土螻、猲狙、反鼻蟲、山精樹妖等一起殺入了天盾陣。


  祝融、蓐收、神陸吾、神武羅面對如滔天巨浪滾滾而來的毒蟲猛獸,也是回天乏力,天盾陣由此被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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