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水河大旱事件后第10天。天下當真是河川枯涸,山河色變。眾多部落民眾流離失所,天下是一片哀號之聲。青丘一族也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生計艱難。
為了拯救青丘一族,青丘族三大長老、巫師商議決定,派遣聽羽向北尋找呵呵之鳥。在聽羽出征之前,三大長老在心盲神邸舉行了莊嚴的祭祀——為了給聽羽壯行,青丘一族將秋天才舉行的戰士加冕儀式提前進行——共有15名少年正式成為了青丘一族戰士,和整個青丘族享有至高無上的榮耀。
聽羽、凡、尊、雨、楓作為一個五行戰隊,他們在去年的秋天一起戰勝並捕獲了青丘族人的天敵大王鷲鷹,為青丘族贏得了莫大的榮耀。他們也名列其中。
「聽羽,前路艱險,路遠迢迢,這一去獨自一人,要面對千難萬險,你準備好了嗎?」少華長老為聽羽整理著行裝,並關切地問道。
「少華長老,聽羽已立下宏願——不找回呵呵之羽,絕不停止前進的腳步。只是,」聽羽抬起頭,看著匍匐在心盲神前禱祝的祖父,「祖父他年紀大了。」
「壽者與心盲神為伴,一日三餐我會妥善安置,聽羽,切莫擔心。」少華長老安慰道,「聽羽,你一定要早去早回,讓壽者頤養天年。」
「是!」聽羽施禮道。
「聽羽,」凡突然全身武裝出現在了聽羽眼前。隨後是尊、雨、楓。
「你們——」聽羽很是詫異,道,「這個時候,你們應該和家人在一起慶祝,怎麼來了這裡。」
「我跟我父親說了——男兒志在四方,所以我就來了。」尊大大咧咧道,「我會陪你一起去找呵呵之羽。」
「尊——」聽羽按住了尊的肩膀,道,「可是你父親只有你這麼一個兒子——我不同意。少華長老,我願意一個人踏上征途,我能找到呵呵之羽。」
「可是我父親同意。我同意。」尊大聲道,「少華長老,我不會欺騙您。請您下令讓我與聽羽同行。」
「這——」少華長老感到為難,他注視著眼前的凡、雨、楓,問道,「你們是為了什麼?」
「少華長老,」凡道,「我們五人一起經歷過生死,可否允許我們一起同行,共同面對前路之艱險?」
「你們擔心聽羽?」少華長老道。
「是的。」凡道,「可我們更擔心青丘一族的命運。您常說,我們就是青丘族的命運。我們願意一起承擔這種命運。少華長老。」
「你們要知道,這一去少則一年半載,多則難以計數——而且前途艱險,神鬼難測……甚至要付出你們的生命」少華長老道,「你們還願意一起承擔嗎?」
「願意。」凡、尊、雨、楓異口同聲道。
「雨,你的眼睛怎麼是紅的?」少陽長老問道,「你是不是自己跑出來的,沒有徵得家裡父母的同意?」
「沒有。」雨輕聲道,「我只是覺得不舍——」
此時,心盲神邸外聚集了凡、尊、雨、楓的家人。面對著三大長老和巫師,四位少年的家人倒沒有明確表示反對的,但是,不舍與無奈就寫在他們的臉上。
「少華長老,尋找呵呵之羽,是我一個人的事,」聽羽堅持道,「他們都有親人——我不想讓大家難過。」
「聽羽,這是青丘一族的事,」凡道,「既然我們選擇來了,就做好了全部的準備——你不要孤獨地承擔。」
「對!」雨道,「聽羽,你不要有顧慮,我們有著共同的目標——拯救青丘一族的命運。再說了,我們五行戰隊,10年朝夕相處,一直生死與共。現在也是如此。」
「聽羽,『凡逢天敵,必共侮之』,即便前路莫測,我們也願意前行。」尊道。
「就是這樣。」楓道,「聽羽,我們是戰士。你說過了,要做鐵血無畏的戰士,尋找呵呵之羽,這就是鍛煉的好機會。」
聽羽的眼眶潤濕了。他還能說什麼?
三大長老、巫師為五位少年送行。
就在五人五行戰隊出發前一刻,前往蜀地登葆山的兩位巫徒風塵僕僕地趕回來了。
「此行如何?」巫師急切地問道。
「天下亂了。」一巫徒道。
原來,登葆山也和昆崙山、槐江山一樣,遭受了天底下最殘暴、最兇惡的毒蟲猛獸的攻擊。登葆山山神部隊展開了絕地反擊,留守登葆山的四大神巫巫咸、巫真、巫謝、巫羅陷入死戰,可惜天界始終未發援兵——進攻登葆山的巴蛇驅趕著成千上萬頭野象碾壓了他們。神巫和山神部隊無一倖免。
「登葆山一片火海,到處是毒蟲猛獸的嘶吼,」巫徒道,「山下的原居民告訴我們,毒蟲猛獸只是進攻山上的神靈,未對人類做傷害。他們也得以幸免於難。我們回程的時候,登葆山上又燃起了熊熊烈焰,原居民說,天梯也被毒蟲猛獸燒毀了。」
「是誰在進攻?」巫師十分不解,「為什麼要焚毀人與神聯通的天梯呢?帝俊為何任由毒蟲猛獸作亂?你們一路上是否聽到了些什麼。」
「對了,」一巫徒道,「一路上,我們看到所有的江河湖泊和青水河一樣,瀕臨乾涸。傳說中的流沙國度埻端、璽?只剩下了一座座空寨。在林氏國,也是空無一人。我們的鄒吾為此還大哭了一場。」
「真是仁義的神獸,」少華長老道,「見到氐人國了嗎?」
「那人面魚身的氐人國倒還和善,」巫徒道,「他們總算和我們有些交情。聽他們說,天界的門戶已經關閉了,他們也無處可去了。」
「天下大難,」少華長老道,「如今看來,也唯有呵呵之羽才能拯救我青丘一族的命運。」
「少華長老所言極是。」巫師道,「神靈已經離我們而去,能拯救我們自己的,也只有我們自己。」
「聽羽,凡,尊,楓,雨,青丘一族的命運就維繫在你們五人的身上,你們應知責任重大,為了青丘一族,為了自己的家人,為了我們崇拜的心盲神,你們絕不能放棄。能做到嗎?」
「能!」五位少年同聲應道。
「一路艱難險阻,你們需要團結一致,記住『凡逢外敵,必共侮之』,」少陽長老道,「我們期望你們凱旋歸來。」
少陰長老一一替五位少年整理行裝,道:「無論山高路遠,心盲神與你們同在。」
「三位長老,巫師大人,」聽羽道,「我等定不辱使命。無論前面多麼艱難,即使將面對生死絕境,我們也會死命相拼,拯救青丘一族的命運。」
「對!死命相拼,拯救青丘一族的命運。」少年們壯烈宣誓。
此時,壽者來到了聽羽的面前。他的眼中滿含著愛意。為聽羽成為一名青丘族偉大神聖的戰士而感到自豪和驕傲,同時,對聽羽他們未卜的前路感到擔憂和緊張——他唯一的希望,就是五位少年能活著回來。
「聽羽,你長大了,」壽者道,「去吧,鷲鷹搏擊蒼穹,才能長出強壯有力的翅膀;青木一直向陽,才可長成高如參天的巨木。你們會成功的。」
「祖父,您保重。」聽羽很難受。他是一個戰士,可畢竟也是一個孩子。
「孩子們,壽者老了,」壽者停頓了片刻,像是在祈禱什麼,「壽者能為你們做的不多。唯一能做的……」
壽者竟然將身一縱,躍入了熊熊燃燒的火塘之中。
現場一片驚呼聲。凡、尊拚命拉住聽羽。
洶湧的火苗中,傳來壽者平靜的聲音:「願心盲神保佑你們。」
聽羽的祖父、青丘一族的壽者,以活祀的方式——青丘族數百年來從未行使過的祭祀為自己的孫子、尋找呵呵之羽的五行戰隊送行——這樣的代價實在令人感到悲壯。
巫師站在火塘邊,不住地祈禱著什麼。
少華長老淚流滿面。四位少年的家人俱是唏噓不已——他們再不舍,面對此情此景,還能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