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阮氏斃
「玲瓏姐姐……」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玲瓏的衣擺,哽咽著道,「外祖說你已經去配藥了,你是不是配出了解藥?是不是啊玲瓏姐姐。」
望著白芍那含著淚的雙眼,玲瓏嘆了口氣,拿著那油紙包,有些猶豫,「這解藥,我不敢肯定是解藥,還是暴斃毒藥……就是這葯吃下去,有兩種可能,一種是解了毒,一種是再形成新的毒藥,而這種毒藥,我不敢肯定能不能暴斃。如果阮姨不服的話,可能還能撐一會……」
這是一個艱難的抉擇,誰都不能肯定阮氏一定能活下來。
那一刻,在場的所有人都靜默了。
倒是阮氏不在意的一笑,輕聲道,「我不服了,就這樣挺好的,在臨走之前能看到我的卿卿……還有青帆?我聽說他回來了?應當也快來了吧,不知道還能不能撐到他來。」
原本四平八穩站在一旁的玲瓏聽了這話,雙手忍不住一抖,粉末飄了些許在地上。
「顧青帆他……」玲瓏想問,你們不是說他死了么,可是想了想,又改成了,「他在哪兒?」
「馬上就過來了……」站在靠後一些的燕殊說道。
話音未落,珠簾就被掀開,顧青帆大步的闖了進來,直接就跪在了床前。
「娘。」他紅著眼睛叫了一聲,「娘我回來了,我對不起您,讓您擔心了那麼長時間……」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儘管心底已經有了揣測,可如今看到了活生生的人,阮氏的心才放進了肚子里,「回來了就好……青帆,以後我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顧你妹妹,她年紀還小,你外祖年紀又大了,現在就只有你一個人撐著了……」
「娘,你胡說些什麼呢,你一定會沒事的,太醫已經來了,馬上就過來了。」顧青帆打斷了阮氏的話,匆匆站起身,掀開珠簾,讓氣喘吁吁的太醫走了進來,要給阮氏診脈。
誰知道阮氏卻將手縮了回去,微微閉眼道,「玲瓏已經替我診過了,沒用的,青帆,讓太醫回去吧。」
顧青帆一臉著急,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那太醫就已經對著玲瓏雙手一拱,低聲道,「既然玲瓏姑娘已經診過了,那麼老夫就沒有診的必要了。」
說著,嘆了口氣,顫巍巍的離開了屋裡。
這個時候,白微也已經抱著兩個孩子過來了,看見了阮氏慘白的臉色,以及眾人臉上的淚痕,她明顯滯了一下,才囁嚅著問道,「娘……娘怎麼樣了?」
白芍流著淚,從白微手中接過了一個孩子,輕輕地放在了阮氏的床頭,低聲道,「娘,服藥吧,若是能好了,你就能看著囡囡和揚兒長大了。」
顧青帆的兩個孩子,女孩暫時叫囡囡,男孩卻早已經取好了名字,叫顧揚。
寓意,揚起顧家聲名。
「我……我覺得現在就已經挺好的了,微微是個好母親,她一定會照顧好兩個孩子的。」阮氏笑著,原本蒼白的臉頰上突然泛起異樣的紅暈,連帶著說話時的氣息也抖索了起來,「卿卿,卿卿你以後一定要好好的……娘看了你五年,娘已經知足了……接下來的日子,你要好好的過下去。」
說著,她瞟了一眼燕殊,見他沒有任何異色,便繼續道,「你要隨著你自己的心,莫要為了別人委屈自己,不要因為顧家而停留,娘不想因為什麼再委屈你……卿卿……我要去找你父親了……他……他等了我好久好久……我終於,能再次見到他了……我好想他……」
說到最後,阮氏的聲音已經越來越低,最後幾不可聞。
白芍大駭,連忙將孩子抱起交給白微,自己伏在床頭,拉著阮氏的手,緊張的喊道,「娘……娘……娘你醒一醒,你醒一醒啊。」
可是阮氏卻已經給不了她任何回應了。
白芍心中悲慟,忍不住嚎啕大哭,「娘你醒一醒啊,你醒一醒啊……」
玲瓏站在一旁,嘆了一口氣,上前兩步,彎腰探了探阮氏的鼻息,低聲道,「已經沒了氣息,節哀順變,芍兒。」
「不……」白芍淚流滿面的搖著頭,「不可能,這一切都是騙我的,都是假的,明明前幾天娘還跟我說要給我做好吃的,還在逗囡囡和揚兒,怎麼可能突然就……不可能的,這是夢,這不可能的,我要醒過來,我要醒過來!」
原本一直默默站在靠後位置的燕殊擔憂的擠了出來,將白芍攬至懷裡,低聲的哄她,「芍兒,不要哭了,不要哭了,你這樣哭,夫人她會心疼的啊。」
「娘……」白芍還是難以置信,明明前幾天還活生生的一個人,怎麼說沒就沒了呢。
燕殊嘆了口氣,原本聽到阮氏最後交代白芍的那番話時,他還有些不悅,可是眼見著人都沒了,他也不能小氣的說些什麼,只能在那裡溫柔的哄著白芍,任憑她將鼻涕眼淚全都抹在自己的身上,也沒有任何嫌棄。
「唉……」老鎮國公嘆了口氣,也許是因為年齡大了,他其實要比這些小輩更能看得開生死,如今見白芍在那嚎啕不止,顧青帆也偷偷抹淚,他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柔聲道,「娘娘,青帆,莫要哭了,你們娘啊,其實早就是生了跟你們爹走的心思,只是先頭十年在找挽卿,後頭五年捨不得離去,如今,我且看著她更像是心滿意足的離去,你們要莫要難過了,叫你們娘在天上看著,也跟著掉淚傷心。」
「娘,可我不想你離去,我還想要娘啊。」白芍嗚咽著道。
一句話,說的在場人都心酸不止。
良久之後,顧青帆到底是個男人,先行止住了眼淚,壓著嗓子拍了拍白芍的肩膀,低聲道,「挽卿,別哭了,還有其他的事情等著我們去做呢。」
白芍仰起頭,睜著已經腫成一條縫的雙眼,同樣嘶啞著聲音道,「哥……哥……娘她怎的走了……她怎麼忍心拋下我們?她找了我十年,才陪了我五年,就這樣離去了,她怎麼忍心?」
一番話說的顧青帆險些掉下淚來,為了剋制住這些情緒,他咳嗽了一聲,壓抑著悲傷,低聲道,「挽卿,你需要振作起來,你忘了娘是怎麼死的了么?你一直這麼悲傷管什麼用?我們要找到那個下毒害她的人,我們要為她報仇!」
對……
報仇!
短短兩個字,就讓白芍積蓄起了勇氣,她從袖袋裡掏出帕子抹乾凈臉上的淚水,一臉冷漠的道,「哥你說得對,我們不能輕饒了那個下毒之人,所有的人,所有害死娘的人,都不能放過。」
那一刻,所有人都在那個曾經開朗又好說話的白芍身上看到了一層深深地冷意,凝固成冰,令所有看過去的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荷香,去集結所有院子里的丫鬟,我要問出來,到底是誰殺了我娘!」白芍回頭吩咐荷香。
荷香點頭應是,扭頭就準備離開屋子。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從顧青帆開始說話就沉默不語的老鎮國公終於說話了,「等一等……娘娘,這件事情,等外面的人走了之後再說吧。」
這意思,就是要小範圍的解決,而不準備公之於眾了?
白芍一瞬間察覺到了什麼,扭頭,雙目森然的望著老鎮國公,一個字一個字的從牙縫裡逼了出來,「外祖,你知道是誰,對不對?」
老鎮國公嘆了口氣,擺了擺手,想說些什麼,但又止住了,只扭頭對著身邊的一個老侍衛道,「去宣布了箐箐的死訊,將眾人遣散了吧。」
老侍衛點頭準備離去,卻被顧青帆閃身擋在了月牙拱門處。
「青帆……」老鎮國公皺了皺眉頭,想喝止顧青帆,卻被顧青帆打斷了話頭。
「外祖,這一次,是我的親娘丟了性命,無論是誰都不能包庇那個人!」將這句話冷冷的拋下,顧青帆轉身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