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以身試險
原本白芍以為,不過就是去調查一下杜曉月,頂多三五天就出消息了。
結果這都過去月余了,還是沒有任何消息傳來。
她耐不住性子,從鎮國公府跑去顧府問顧青帆怎麼回事。
顧青帆倒是沒有任何意外,只簡短的道,「有些困難,有人護住了她,不過一定不會放過她的。」
白芍心底有些著急,但也知道自己再著急也沒用,只好懨懨的回了鎮國公府。
顧青帆擔心她再遭了不測,連忙騎馬將她送回了鎮國公府,並且勒令她以後不許再私自離開。
要想回顧府,只能先讓人通知他,他再過來接白芍。
時光匆匆如白駒過隙,很快半年過去了。
因為白微一直昏迷不醒,白芍這個生辰也就沒怎麼辦,就一家人在一起吃了碗長壽麵就算了。
算上之前等待的一個月,如今都七個月過去了,白微還是依舊那樣昏迷。
在兩個月之前玲瓏就停止了給白微施針喂葯,因為白微的心已經修復了,可她卻像在暗夜裡迷失了的人一樣,找不到了回家的路,始終沒有醒過來。
至於杜曉月那面,除了打聽到她已經消失了一年多,連杜侍郎夫婦都不知道她去哪裡了,更不知道她是死是活這種簡單的消息之外,始終沒有任何有用的訊息,更別提報仇了。
八月,白芍終於耐不住性子,再次冒險,在沒有顧青帆接送的情況下帶著兩個婢女來了顧府。
燕殊這些日子很忙,忙的都沒辦法去見白芍。顧青帆卻頗為悠閑,一直呆在白微的房間里和她說話。
白芍到的時候,顧青帆正趴在白微床頭小憩,聽見妹妹的聲音,他猛地坐直了身體,神色清醒的不像是剛睡醒的人,「你怎麼來了?」
「哥……我實在是等不了,這都八個月了,眼瞅著都要一整年了,就這樣讓那個杜曉月逍遙自在,我不願意!」白芍氣憤的道。
「可是那個人護她護的太緊了,我們實在是安插不去人手,更是沒辦法將她帶出來。」顧青帆甩了甩頭,這回才清醒了似的,蹙著眉頭道,「挽卿,你耐著性子等一等……陛下最近又病了……」
「這二者之間有何聯繫?」白芍氣憤的道,「我不能忍了,我不能看著我的姐姐在這裡躺著,而那個兇手卻不知在哪裡逍遙自在。你們說沒有法子,我現在有一個法子,可以殺了她。」
「什麼法子?」顧青帆望著白芍異常固執的神態,有些不安的問道。
「引蛇出洞。」白芍雙目綻放出精光,語氣鏗鏘的道,「她不是想殺了我么?我就以自身作誘餌,將她引出來。」
「不行。」顧青帆想也不想的就否決了,並提出了白芍計劃里的漏洞,「萬一她根本不會出現呢?」
「不可能的,杜曉月如此恨我,她一定會出現的,她想親眼看著我死。」白芍自信的道。
「還是不行,挽卿,不要瞎想,我跟四殿下遲早會將杜曉月帶過來的,但我們不能容忍用你的安危換來複仇,想必就算是白微知道了,她也不會允許的。」顧青帆語氣沉重的勸著白芍,「莫要再提如此荒唐的建議了,我不許!」
「我覺得可以考慮一下……」白芍試圖跟哥哥溝通,「我就是想為我姐復仇,哥你就同意好不好……」
說到這裡,她餘光一瞥,忽然發現白微放在床沿的手指頭好像動了一下。
白芍用力的擦了擦眼睛,有些不敢置信的再仔細看了兩眼,結果那手指頭又不動了。
顧青帆有些納悶的看著她,問道,「挽卿,怎麼了?」
「我……我……」白芍想說,我看見姐姐的手指頭動了,不過轉念一想,她又咽下了這番話,轉而倔強的道,「不,哥,我必須要為姐姐復仇!」
「挽卿……」顧青帆有些無奈,不明白白芍之前還是商量的語氣,怎麼忽然間就改的如此倔強,「挽卿,你要聽話,你想一想,你要是再出了事兒,你讓娘,讓吳媽怎麼辦?」
「不行,就不行,我一定要去,而且現在就去,我要引蛇出洞,我要等那杜曉月站出來,到時候不是她死,就是我死。」白芍一邊注意著白微的手指頭,一邊努力的叫囂道,「就這麼決定了,你們誰都別攔我,我馬上就去,反正我姐姐在這半死不活的躺著,我也不想活了!」
說著,輕輕地抬起腳,走了兩步,發出了頗為沉重的腳步聲。
這個時候,顧青帆也發現了白芍的異樣,目光也落到了白微的手指頭上。
然後,就在這時,兄妹兩個同時看到了白微的手顫動了一下。
「哥……哥……你看到了?」白芍顫抖著聲音說道。
「看……看到了。」顧青帆也是一臉驚疑不定。
「走了,我這就走了,我要去殺了杜曉月,不是她死,就是我死!」白芍見狀,又叫囂了兩句。
白微本來是一個手指頭在動,等白芍叫囂了這番之後,她就變成了三四根手指頭同時在動。
緊接著,她輕輕的抬起了胳膊,但是很快又無力的垂了下來,摔在了床褥之上。
「白微。」
「姐。」
顧青帆和白芍同時大叫著撲了過去,剛好看到白微那停了八個月沒有睜開的雙眼,正幽幽的打開了一個裂縫。
「白微,你醒了?」
「姐,你哪裡難受沒有?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白微眨了眨眼,嘴唇蠕動了片刻,卻又閉合了。
「姐,你真的不認識我了……姐你傻了嗎?」白芍忍不住嚎啕大哭著道,「姐……你別嚇唬我,你要是真傻了,爹和娘要怎麼辦啊。」
口乾舌燥的白微嘴角抽了抽,要不是身體無力,肌肉使不動,她恨不得抬起頭,狠狠地敲一敲這個妹妹的腦殼,順便吼她,「你才傻了!」
老娘只是渴了而已啊……
妹妹指望不上,白微只好把眼神投向顧青帆,微微眨了眨,隨後蠕了蠕嘴巴。
顧青帆恍然大悟,連忙去外間捧了一盞溫水,用勺子一點點的流到了白微的嘴裡。
約莫喝了大半盞茶水,白微才咳嗽了兩聲,虛弱的對著白芍吼道,「你,你,你才傻了!」
「姐原來你沒傻啊。」白芍這才破涕為笑,拉著白微的手不肯放開。
這個時候,吳氏和白川柏以及白雲實和玲瓏都聽到了動靜,趕忙的沖了進來。
吳氏一見到白微那雙靈活的雙眼,「嗷」的哭出了聲。
一邊哭,她還一邊錘白川柏的胸口,罵道,「你這個孩子,你就一睡大半年,你知不知道娘這些日子都咋過來的,你個狠心的東西!」
「娘……」白微在玲瓏的幫助下勉強坐了起來,靠在被褥上,歉意的望向吳氏,「真是對不起,其實我一直都想醒的,我也知道你們在,可我就是睜不開眼……要不是芍兒這個死妮子說要以身探險,替我報仇,我可能還不會氣的要醒過來呢……」
「早知道這樣你會醒,我早就把這個法子說出來了啊,都在我心裡憋了半年了都。」白芍小聲嘀咕道。
白微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白芍趕緊閉上了嘴,不過心底卻不曾停歇,反而愈發的活泛了起來。
「其實這是正常的,我爹說過,受到刺激醒過來的幾率很大,我當初想著讓顧將軍娶你,看能不能刺激的你醒過來,結果沒想到你竟然是被芍兒給氣醒的,嘖嘖……」玲瓏一邊給白微把脈,確定她沒事了,一邊嘲笑的看了顧青帆兩眼。
顧青帆倒是沒有任何窘迫的樣子。
白微和白芍相依為命十幾年,感情比跟他深厚那是正常的。
更何況,她們兩個,一個是他的妹妹,一個是他要娶的人,她們關係好,他高興都來不及。
當天,沉寂了很久的顧府因為白微的蘇醒而再次熱鬧了起來,就連燕殊都白忙中抽出時間來為白微慶賀。
要知道,因為得了老皇帝的青眼,燕殊最近可忙碌的緊,不僅要忙碌二皇子之前做的那些事物,還要將那些主動投靠的大臣納到羽翼之下,更要分辨出其中誰是敵人的探子,誰是真心投靠的,可謂是忙的團團轉,都有些瘦了。
白芍心疼他不容易,所以沒打算把自己想以身試險的想法告訴他,結果沒想到白微這個大嘴巴竟然說漏了出去,當場燕殊的臉色就黑了。
「我不同意。」他壓低聲音,靠在白芍耳畔道,「我不同意你以身探險,太危險了,小芍兒,如果你信我,就等我,現在父皇身體大不如從前了……等我,不過幾年,我就能為你和白微復仇。」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現在已經不是復仇不復仇的問題了,而是杜曉月永遠蟄伏在暗處,我就要永遠小心翼翼的,去哪裡都有可能遭受到埋伏,既然如此,為什麼不早早地解決了呢?」白芍提出了自己心底的疑問。
一剎那,燕殊和顧青帆都僵住了。
這個問題,他們都想過,可因為不想白芍以身試險,所以寧願抽時間來來回回的保護她,也不想用那樣的方式將杜曉月給引出來。
但現在,白芍提出了更加犀利的問題,「現在你們能保護我,可如果真的有忙碌的誰都沒空的那天,誰來保護我?現在我以身試險,局面仍然掌控在我們的手裡,可如果等到那一天……事情就不是你我所掌控的了!」
沉默了良久之後,燕殊和顧青帆終於點了頭,決定讓白芍用引蛇出洞的方式將對方給引出來。
為了更大程度的保證白芍的安全,他們制定了詳細的計劃。
然而,在第一天里,白芍卻要求任何人都不要跟著她,她真正的,自己單獨出去。
這已經不是以身探險了,這是拿命去賭啊。
燕殊和顧青帆說什麼都不肯,最後還是白芍說服了他們,「杜曉月是個多疑的人,當初玲瓏用了空城計的方法將她騙了出來,想必這次她會更加謹慎,你們跟著我,只會打草驚蛇,倒不如讓我真正的出去一趟,讓他們確定一下,你們是真的放鬆警惕了,他們才敢出招啊。」
「可你的安危……」燕殊還是不願意答應。
最後是玲瓏跳了出來,說她手頭有撒出去就可以致人昏迷的藥物,並拿給了白芍整整一大碗那麼多,足以讓她暈了半個斜陽縣人的量,燕殊這才勉強答應了。
這天,陽光正好,燕殊在處理事務的時候故意犯了個錯,被老皇帝帶到了處理政務的大殿里好一頓訓斥,並懲罰他一晌午都幫忙抄寫經書。
顧青帆則十分「恰巧」的也去稟報事物,被燕殊留了下來,跟著幫忙。
因為白微蘇醒的消息還沒傳出來,剛好當天又是正月十五,白芍便帶著兩個丫鬟,以及浩浩蕩蕩十幾個家僕去了城外的靈隱寺上香,祈求菩薩保佑姐姐。
這一次,白芍是真的只帶了兩個丫鬟和十幾個不會武功的家僕,除此之外沒有任何人跟著她。
講實話,她心底也有些忐忑,怕誰突然跳出來殺了她。
要是真枉死在這裡,她才真的憋屈。
好在對方似乎摸不准她是不是在設計謀,所以並沒有出手。
一直到上完香,給了香油錢,從靈隱寺出來的時候,都沒有任何動靜。
白芍的心已經放下了大半,由菡萏扶著坐進了馬車裡,準備回城。
可是,馬車在走到一半的時候,車輪忽然壞掉了。
因為換車輪需要抬起馬車,白芍不能在上面呆著,就只能走了下來。
這期間,菡萏和荷香一直戒備的望著周圍,生怕有人出來害了白芍。
結果這人沒有出現,但卻有一隻黑魆魆的飛鏢,呼嘯著的從兩個丫鬟中間穿過,直刺白芍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