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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愛意的網

  用完午食,兩人又 在院子里散了會兒步,趁著李梵音回來之前李瑜便告辭了。臨行前倒是叮囑她不要過多得參與朝堂的事情,尋個機會回相府去。若是深入政事中恐怕到時候難以脫身。


  裘彩擷 面上是答應了,不過若是真有探聽政事的機會擺在她眼前,恐怕她也要忍不住聽上一朵兒。


  她自個兒坐在 鞦韆上瞪著腿玩了一會兒,不過力道不夠大總也飛不高,晃晃悠悠之際有人從身後接住了她下落的趨勢,忽而猛地一發力將她推到半空中,被那樣的弧度勾了一下裘彩擷幾乎覺得她都要可以抓到天上的白雲了。


  繼而盪了下來的失重感將她刺激地寒毛直立,她猛然回頭一瞧,李梵音便立在她左後側。鞦韆的風盪起了他滿頭的烏髮很是華麗美艷,想起他尚有兩年才會及冠將青絲綰起,裘彩擷眯了眯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


  「專註一點,做什麼都該專心致志。」李梵音借著推鞦韆的檔兒在她耳邊道。


  裘彩擷才剛剛將話納入耳中忽而體驗到了另一種高度,她瞬間高興地大笑起來,連帶著李梵音也跟著開懷了很多。


  兩人盪了一會兒鞦韆,裘彩擷反問他,「你要不要玩?我來推你,去了新地方可就沒得玩兒了。」


  李梵音推說不玩,就著鞦韆輕微的幅度現在裘彩擷身側倚著一側的楊樹。


  「是誰同你說要去新的地方?」


  他看似輕描淡寫,裘彩擷卻不願意出賣李瑜,便道,「實則是今日早朝時分,我躲在候朝房裡頭聽到的。恭喜你如今被天家正名成為太子,自然是要入主東宮的。如今還能回來恐怕是收整好東西可以儘快搬過去吧?」


  李梵音彈了彈手指,單手捂著被吹亂的髮絲用手指將頭髮順了順。黑白分明的何止是他穿過黑髮的手,還有那一雙眼睛。


  「才死過人的地方,我不去。阿彩也不用去。」


  才想起在那處李梵音拼上自己才在那人的手裡保護了自己,想來也確實不是個好地方。


  「還玩兒嗎?」李梵音指了指鞦韆。


  裘彩擷叫他面色發白,倒像是強做精神來陪她一場遊戲心下便覺得不忍。她搖了搖頭,起身隔著衣袖拉住他的右臂。


  「我不想玩兒了,我現下想回去睡覺。」


  李梵音不解,「方才聽下面人說午食前你一直在睡呢。」


  裘彩擷尷尬了一下。


  「可不是為了讓你能休息一會兒,不領情便算了。」


  裘姑娘出了名了好面子,尤其是在李梵音跟前的面子。是以即便身後那廝的笑聲大得根本就沒有可以隱藏,裘彩擷仍然窘迫地不敢回頭看他一眼。


  兩人在正殿的小廳里坐了一會兒,李梵音點上了香、燙上茶,唯獨沒有如裘彩擷的意去休息。小姑娘這廝氣咻咻的也不說話,還是李梵音為她打了圓場。


  「一會兒天家還要召見,睡不多時,不如你陪我聊聊天解解乏。」


  李梵音不甚在意,然而眼下的青色卻是掩飾不了的。昨夜早睡、今日早起,又是夙夜思慮,裘彩擷知道他定然不可能同自己一般白日里也能睡得著去。


  李瑜也好,李梵音也好,看則為了安身立命,實際上卻是到了這個地步不得不這般為人。就連她阿爹想來也是忙得團團轉、不著家,她阿娘定然面上氣惱心裡疼惜,可不是拿他沒有辦法。


  如此安身立命之法她卻不喜歡,自知無法改變旁人裘彩擷只覺得心裡一股子鬱氣。


  「阿彩,有什麼話你同我講。你要知道裘相或許包容你有時卻無法理解你,而我,你不用擔心,我只會努力向著你想要的方向走。」


  李梵音面對裘彩擷性子素來極好,好到叫裘彩擷記憶中他為了抒發怨氣折磨范駛的樣子都變得模糊。如今他可以在國讎家恨當前尚分出神思來關注她一點心事,裘彩擷感到心中火熱好似有暖流滾動。


  「我只是覺得朝堂一點兒意思都沒有,我不喜歡這裡。你也好,阿爹也好,為此戰戰兢兢夜不能寐的日子我只為你們感到疲累。」


  李梵音面上笑意未減,很是認同裘彩擷的話。「可不是,裘相的權位高、責任重,國家大事自然是責無旁貸。而我不一樣……往後便可以離開這一切。」


  裘彩擷眼神一亮,繼而又很是懷疑,「李梵音,你如今是太子之身,往後最有可能榮登大寶的便是你。離開這一切就意味著你連世子的身份都無法保留,落差會很大。」


  「唔。」李梵音點頭,「是以阿彩擔心了么?離了一切怕我養不起你,給不了你想要的生活?」


  這話說的裘彩擷好似幾位功利似的,她朝天翻了個白眼。憑著這些日子對李梵音的了解,恐怕要求甚好叫人養不起的會是這廝!


  「我能養活我自己。」裘彩擷說得無比肯定,「即便現在還差得很遠,但是往後絕對可以。」


  她不想再成為別人的累贅,人人看到她都道一句「頭疼」,還需得想盡一切辦法來安排她的去處。


  「不過,你不要岔開話題。我是想問你捨得這一切嗎?」


  李梵音眼神灼灼,比起他蒼白的面色,他的眼神顯得格外不同。


  他輕輕握起裘彩擷搭在桌沿上的一隻手,眼睛一瞬不瞬地望著她,「我為什麼要不捨得?這一切哪裡有我的阿彩來得重要。」


  裘彩擷聽了這話面色一紅,到底是沒有勇氣繼續追問下去。


  「那你往後打算怎麼辦?」


  「怎麼辦的方案都已經在我腦海里,你是在擔心我?」李梵音揉了揉掌心裡的小手,在上頭輕輕地印上一吻。


  「嗯。」裘彩擷點了點頭,又「嗯」了一聲。


  她覺得手背上又麻又癢,但是被他握住的感覺到一點兒也不壞。他的手乾燥溫暖,沒有膈人的繭子,只是修長和寬大得和裘彩擷的手完全不一樣。


  「我會死。」


  李梵音的聲音本來便是清冽好聽的,可現如今他卻用這樣的音色吐出幾乎叫裘彩擷驚跳起來的話。


  裘彩擷忙要開口問他,卻忙不迭被口水嗆了一下。「你!咳咳咳,你這話什麼意思?」


  「便是字面上的意思,死去,在世人眼裡不再存在。」


  「你不是說……」當我及笄的時候你便會來娶我嗎?


  可是她的話還未說完便叫李梵音打斷了,他單手食指比在唇上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噓!阿彩,什麼都不要問,你不該知道這一切。到了恰當的時候所有事情便都會明了了。」


  「是以我如今什麼也不能做嗎?」


  李梵音見她滿面委屈的模樣淡然笑了起來,放開裘彩擷的手繼而對她招了招手。「過來。」


  裘彩擷不明所以跟著他的動作一個指令一個行為來到他跟前,李梵音滿意於裘彩擷的配合,單手一個用力便將她攬坐在自己曲起的腿彎上。


  從後面將裘彩擷整個人攬在懷裡,感受到熟悉的溫度和同自己如出一轍的熏香,李梵音心下是無比的滿足。


  「只要陪著我就夠了,阿彩,你哪裡都不能去。」


  裘彩擷被他的懷抱和聲音弄得十分迷茫,李梵音仿似還是之前的模樣只是越發粘她了。


  而這樣的他像是緩緩對她張開了巨網的蜘蛛,用愛意和執著織成無堅不摧的牢籠將裘彩擷束縛在裡頭。而這種輕微卻又危險性十足的事情,猶如溫水煮青蛙。一步一步瓦解掉裘彩擷對他的恐懼和猜測,不可否認在這場兩人關係的角逐中李梵音將自己放得很低,他也願意用自己去捧著對方。


  裘彩擷只是隱約覺得李梵音這般行為帶著偏執和扭曲,她素來愛來去自如卻奈何為了一些親緣關係而活得世故一些。如今李梵音不單單要加入這層親緣關係還要爭做第一位,裘彩擷一開始自然覺得排斥和不喜,現如今卻漸漸感受到因為被強烈的需要而存在的重要性。


  這種高人一等的重要性致命地吸引人,裘彩擷因著他的渴望和需要而逐漸沉淪其中。


  李梵音深吸一口氣,不知是內傷未愈亦或者裘彩擷太過香甜,他竟感到氣血翻騰。正待李梵音緩緩放平了念頭想要運行內力撫平氣血的時候,外頭的太監已經前來宣旨。


  天家來得還真是及時!

  李梵音面上掛著苦笑,不過同裘彩擷在一起的時間總是過得特別短暫。


  他放開裘彩擷起身整了整衣襟,餘光瞥見了她皺著眉頭滿臉擔憂的樣子,小嘴翹得都能掛油瓶了,李梵音心下暖烘烘的。


  李梵音只得耽擱了好些時間好一番安慰,也沒有管身後的太監如何催促,直到裘彩擷都對他這混不在意模樣瞧不下去了將他趕了出去。


  「等著我,晚食一定會回來。」李梵音依依不捨,好似真的將此處當做自己家,將裘彩擷當做家中小娘子了。


  那頭的人剛開始還點頭在殿門外向他揮了揮手,待看這廝又要絮絮叨叨磨蹭著不走,哪裡還肯陪他做戲,一轉身回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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