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九章 她的國
果然，隨著凌歡的一聲吐氣。那些被他握在掌中的力量，也隨之消散了幾分。
凌歡原本是盤坐的，卻一個踉蹌身子往前栽去，他伸手一點地面，又穩住了身形。
再一握手，黑色的力量便不再流逝。只是轉動的也沒有之前那麼迅速了。
古洛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上了，她只能儘力抑制著自己的情緒，才能讓自己不出聲打擾到凌歡。
那個逐漸在陣中凝聚出來的身影，已經有了人面的輪廓。
輪廓變成人影，人影愈發清晰。
那是一個黑髮，白膚，面有黑色符文的女子身影。
這就是她的身軀！
古洛的心都在顫抖，只是有一個問題隱隱從心底冒了上來。
凌歡是怎麼知道她的長相的？
那人影終於成型。
圍著陣法的黑色力量逐漸散去，陣法消失，這維持道場的核心就散了。
凌歡終於支撐不住身體，眼一翻，重重的摔倒在了這一片荒蕪之上。
他用意志力為引，引來本源之力又以這萬物為載體為古洛做出一具肉身完成了自己的承諾，解*放了鳶兒，同時也成全了自己。
「凝兒，原諒我！」
意識終於沉入了一片沉沉的黑暗。
古洛心中雀躍，不理會凌歡，趨勢李妙妤的肉身朝著嶄新的自己走了過去。
那新塑的肉身因為沒有靈魂的入駐，所以顯得有些生冷。
但這並不妨礙什麼，古洛撫摸著似曾相識的自己，潸然淚下。
指尖觸摸的地方，有奔涌的意志順著皮膚傳遞了過去。時間過去了有多久？也許是一個小時，也許只是剎那。
當古洛完全佔據了自己的肉身之後，她一睜眼，那一雙眸子竟然是赤金色，散發著一種睥睨的味道。
只是她還沒有來得及好好的用真正屬於自己的肉身來感受這個世界時，一隻手迎面就劈了過來。
素手，白皙，卻又不乏殺伐果敢。
這隻手，當然是李妙妤的手，重新獲得了自己肉身支配權的鳶兒，縱然氣喘如牛，縱然她腦袋疼的厲害。可她想要殺掉古洛的心卻不會變。
「是你，讓哥哥變成這個樣子的！」
古洛挑眉，那雙赤金的眸子瞥了鳶兒一眼，只一眼，就讓鳶兒心頭一顫。
縱然，此時面對著的古洛全身赤果，可這絲毫不影響她的威壓。
這種如同神靈在世一般的眸光，幾乎一瞬間就瓦解了李妙妤的鬥志。
「靈魂還沒有重新熟悉身體，你就這麼著急的想死嗎？」
鳶兒一咬唇：「是你害死了哥哥，我要你給哥哥陪葬！」
少女的語氣帶著近乎悲憤的堅強。一咬牙，血液燃燒，戰意再起！共用一體多年，她深深的知道古洛的靈魂究竟有多麼強大，可……
強大是理由嗎？
凌歡教她的時候可從來沒有告訴她如果敵人強大，就可以軟弱。
為報國，吾寧死！
凌歡，就是她的國！
「只是為了凌歡嗎？」重生后的古洛聲音聽起來少了幾分煙火氣，只是那份悲憫卻怎麼也無法讓人忽視。
「只是為了哥哥！」
「人類的愛情啊！」古洛嘆了口氣：「既然如此，就讓我幫你一把吧。」
話音落，古洛毫無徵兆就出手了，快，比閃電還要快的一擊，古洛甚至都沒有發現自己是如何被攻擊的就暈了過去。
只不過她的身體卻沒有倒下而是被古洛抱在了懷裡。
「好好睡一覺吧，現在的凌歡，只會讓你心疼。」似是呢喃一般的低語，李妙妤纖細的身姿被古洛輕輕放在了地上。
那小心的姿態，如同呵護著自己的親人。
古洛不會承認李妙妤是自己的親人，她是神，怎可與凡人為伍？只是這句肉身畢竟自己用了多年，還是有幾份感情的。
古洛這樣告誡著自己。只是為何要救凌歡，她卻不願去面對這個問題。
放下李妙妤之後，古洛行至凌歡跟前，她想了想，伸手剝下凌歡的襯衫披在了身上。
那襯衫還留著凌歡的味道，這味道將她近乎完美的肉身包裹。
「情字苦楚，何必呢！」
古洛赤著足落座凌歡身側，伸手替凌歡撫了撫額角的碎發。
這三年來，凌歡沒有斷過一次發，三千青絲，情思三緘。
他只是思念高凝，無比的思念。
「我可點你成神，可拉你與我做一對神仙眷侶。」古洛如同聊天一般的語氣，只是面對著早已不知死活的凌歡，這樣的聊天更像是自言自語。
「可我沒想到你居然有了死志，何必呢！」
凌歡依舊無言。
「你的鳶兒我還給你了，我們兩不相欠了。」古洛起身，披衣欲要離開。只是走了幾步之後，卻又頓住。
默默嘆了口氣，古洛又轉身行至凌歡身邊：「你當真要這樣赴死了嗎？
為了一個女人，你就這樣放棄了自己的生命。可那個女人呢？她是否會願意為你放棄什麼？
她只是個自私的女人，縱有萬般過錯，也不該傷害真正愛著自己的人。
我真為你不值，也罷也罷，合該有我這一場情劫！」
古洛並指在自己額間一點，眼角處黑色符文如同活了一般閃耀著金色光芒。當這光芒散去時，天凰忽然幻化出了身形。
不是靈體，而是一種近乎實體一般的存在！
古洛將自己肉身的力量分給了天凰，天凰便也有了真正的生命。它本就是自己的共生靈獸，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主人不可！」
「怎麼？」古洛的點向凌歡眉宇的手還是頓了頓。
天凰猶豫了又猶豫，最後終於囁嚅道：「主人若是和他結了七夕，就會被困於這現世。您就再也回不到上界了！」
「回上界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古洛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飄渺：「天道循環，一飲一啄。說是兩不相欠，最後還是欠了，欠了，就得還。」
「主人，您和凌歡的賬已經算清了。」
「可我的心，也被他帶走了！」
說著，古洛落指凌歡額間，那金色的七夕便沒入了凌歡靈台。
天凰莫名就是一彈，情劫難過，主人縱然是仙子又何妨？只不過與凌歡這個凡人結下七夕，雖然能救他一命，但上界也只怕就此成為泡影。
主人是上界唯一的倖存者，仙子，如今，這仙子已落了凡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