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六章 一命換一命
入此門者，必承情誼之重。
這是鐫刻在第七殿入口處的極藏語。沒有仁波和班覺，凌歡是看不懂這文字的，他帶著蘇妍進去之後才發現這裡竟然是一個八角形的大廳。
凌歡正要往前走，卻被老酒爺一把攔住了：「你去看著小高。」
高君雖然用氣血逼住了斷腿的肌肉，但畢竟折了一肢，還是大傷了元氣。
凌歡過去給高君灌以生機，卻不想高君一把把凌歡的胳膊給抓住：「呆在這，不要動！」
「嗯？」
凌歡還沒反應過來，瑪利亞就提著一個人走了進來。
「難道非要逼著我殺人你們才能明白什麼叫服從嗎？」看幾個老弱病殘躺在角落裡，瑪利亞憤怒的將手裡的李妙妤扔了過來。
很明顯的，戰體少女也折在了瑪利亞手裡。
凌歡表情抽搐了一下，正欲站起來卻被又被高君給拉住了：「我說了，別動！」
他從未聽高君用這般視死如歸的語氣說話，凌歡想從高君的眼神中分辨出什麼，卻不想高君的眼神卻落在了老酒爺處。
老酒爺佇立八角大殿中央，一席白袍垂地，神情肅穆，如若入定。
這姿態卻引起了瑪利亞的興趣：「怎麼？你們六人合圍都打不過我，你想單憑一己之力和我過招？」
「不試試，怎麼知道？」
老酒爺吧一擼袖子，露出了精壯的胳膊：「入天道境之後，我們就找不到路了，既然你找到了路，那我就要問問這路了。」
瑪利亞唇角勾笑：「你們華國話講過手登山，怎麼？你想從我身上打一條路出來？」
老酒爺沉心靜氣，擺一個起手式：「請！」
瑪利亞譏諷的笑了，她漫步而入，眼神就像在看一隻溺水又掙扎的垂死螞蟻：「既然你這麼急著想死，那我送你一程好了！」
老酒爺朝高君瞥了一眼：「小高，就是現在！」
高君忽然掙扎著坐起來一手按住了牆壁上一個不起眼的圓形機括。
咔嚓一聲，這大殿竟然活動了起來，壁頂處竟有沙塵灑落，瑪利亞皺眉：「這是……」
「咔噠！」又是一聲輕響。
瑪利亞低頭一看，她腳下踩著的金屬荷葉竟然合了起來把她的腳給鉗在了裡面。
再看老酒爺，他白袍下的腳竟然也被一個金屬荷葉給卡住了。
老酒爺一抬腳，一條如人大腿般粗細的鐵鏈被拉了出來。
「勇士的試煉堂，這一關，是生死局。你和我，就我們兩個人。」
瑪利亞忽然暴怒，一腳踏出去，卻沒能把那金屬荷葉踢開：「你算計我？」
「要殺你，就得用不尋常的辦法。」
「走！」高君單腿站起來，一抓凌歡，就要出這大殿。
凌歡懵住了，他沒想到高君和老酒爺竟然會用這種一命換一命的方式來殺瑪利亞。
「走！」高君又吼了一聲，伸手抓住了蘇妍。
凌歡反應過來，抱起李妙妤頭也不回的沖了出去。
他不敢回頭去看，他怕自己忍不住意氣用事。
他不敢跟老酒爺說一聲告別，他怕自己忍不住會掉眼淚。
這是華國男兒的血氣，雖千萬人吾往矣！
第七殿的拱門轟的一聲在凌歡面前合上，他跪下，重重的朝著那千斤巨石的拱門叩首，一個，兩個，三個……
到最後，他磕的額頭出了血也未曾停下。
高君嘆一口氣：「勇士的試煉堂，這一關是去兩還一的生死局。老酒用命給我們換回來的時間，是逃命的。」
這話一出，凌歡的動作就僵住了。
「走吧。」
高君的語氣里有一種無法形容的悲傷。
比起凌歡的痛，他更痛。他和老酒爺是生死之交。他看著他赴死，卻無能為力。有時候人活著，就必須要承受生離死別。就必須要在無能為力的時候學會妥協。
凌歡走了，扶著高君扛著蘇妍，而高君則將李妙妤抱了起來。
路過仁波的橫首處時，仁波卻還有一絲氣息。
「救，救聖子……」
凌歡閉眼，他有一肚子的怒火，看到氣若遊絲的仁波時心裡卻是空空的。
「救，救聖子……」仁波不甘的抓住了凌歡的腳踝，抬頭，卻亂了氣息，嘴角有黑色血塊淌了出來。
「聖教騙了我。」
「救……救他……」一句話沒說完，仁波眼中的亮光就黯淡了下去，至死他都沒聽到凌歡的一句承諾。
凌歡嘆一口氣，轉身想走，卻又放下蘇妍到了班覺跟前，抓住他已經快要冰冷的手傳輸生機過去。
不消片刻，班覺的眼睛就迷惘的睜開了。
「跟我走，否則我殺了你！」凌歡起身，看也不看班覺。班覺有些疑惑，轉頭看已經死透的仁波掉了幾滴眼淚。
他走過去合上仁波還睜著的雙眼，又接過高君手裡的李妙妤，就這樣和凌歡攙扶著走了出去。
第七殿。
從頂壁處漏下來的沙塵已經淹沒到了兩人的腳踝。
瑪利亞竟然還是一副淡然的模樣：「勇士的試煉堂，如果我猜得不錯，過了這一關，就可以拿到聖器了。你想要？」
老酒爺不說話，不動。整個人安靜的如同一尊雕塑。
瑪利亞又開口了：「說起來很有意思，聖教以九為數，以九為極。這第七殿卻是生死試煉，那麼之後還會有一殿。會是什麼？」
老酒爺：「……」
「善良，智慧，勇氣……還有生死。每一個大殿的背後都有一個品質的鑒定。那麼生死之後，是什麼？」
老酒爺無動於衷，瑪利亞卻像是很有興緻挑逗他。
「讓我猜猜，你想拖延時間對嗎？等到這沙塵將這大殿填滿，這樣你也就達到殺我的目的了。
可你有沒有想過，既然這是一個生死局，我只要殺了你，這沙塵就會停，到時候我照樣會出去，我會得到聖教的聖器，也會殺了他們。」
老酒爺：「……」
瑪利亞嘆氣，像是終於沒了耐心：「好吧，雖然我還是很想和你聊聊天，但是很顯然，你並不是一個合適的聊天對象，既然這樣，那你就去死吧！」
瑪利亞一甩腿，巨大的鐵鏈被她帶起來朝老酒爺飛了過去。老酒爺不閃不避，被那鐵鏈當頭砸中，咚的一聲躺在了地上。
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