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五章 如君如父，如主如夫
三歲的高凝，並沒有表現出多麼優秀的特質，她和薛小米還有九兒乃至全天下大部分三歲的小女孩一樣，高興會笑，難過會哭，喜歡吃棒棒糖。
若說那時的她有什麼不同，大概就是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吧。
明眸，皓齒，奶聲奶氣，只是那一雙眸子，並未如今天這般，是清冽的紫色，一眼瞥過，魅惑眾生。
改變的那一晚，她永遠都記得。
那是她三歲的生日，父親和家裡的老僕陪自己過，她沒有見過自己的媽媽，據父親說，媽媽在生她時難產去了。
華國人是不會說一個人死了的，有長輩去世，只會說去了。
年少的高凝不懂去了是什麼意思，但她很開心過生日的時候有蛋糕。甜甜的，膩膩的，咬一口奶油，簡直要把心都甜化了。
父親是不常給她吃零食的，說吃壞了身體，不適合練高家的功夫。
生日當晚，高凝靜靜地守著蛋糕等父親，卻沒如往常一般等到高君，她去書房找他，卻見他頭髮倒豎，面目猙獰。似與看不見的東西在搏鬥。
他推倒了壽木的書桌，推翻了周圍一切能觸手可及的東西。而屋頂的地方，卻憑空出現了一道金色的天梯。
那天梯似有指引一般，一寸一寸朝著高君所在方向蔓延了過來。高君看起來很狂躁。
高凝從未見過如此狂躁的父親，但她更沒有見過這麼神奇的天梯！
三歲的高凝並不懂這天梯代表了何物，她懵懵懂懂的走了過去，想要觸摸一下，感受一下那個神奇的梯子，卻不想當她一腳踏入的時候，卻感覺到一種巨大的吸力將她往天空的方向吸了上去。
三歲的高凝害怕了，那個時候的她，還沒有現在這般扛事的肩膀。她像所有三歲的小孩一樣，感覺害怕的時候，第一反應是找爸爸。
爸爸，總是像山一樣可以依靠。
高凝永遠記得她喊出那一聲爸爸之後，高君的樣子。
他瘋了一般的沖了過來，以手為刀，以刀為進，橫劈向那金色的天梯，只是一掌，卻爆發出無比強盛的黑色光芒。
那黑光吸附在金色的天梯上，不過片刻，就襲染了整片天梯，爾後，那天梯就消失了。
高凝被高君緊緊的抱在了懷裡，他不說話，高凝卻差異的發現自己的父親的身體在顫抖，而他的一頭黑髮，竟然變成了白霜。
「爸爸，你的頭髮白了！」
「爸爸，你的身體好冰冷！」
「爸爸，你怎麼了！」
……
高凝從回憶中醒來，她猶記自己當年提了無數的問題，而高君最後只是語氣凄寒的回了她一句：「爸爸敗了！」
她不懂什麼叫敗了。只是從那以後，高君就不在睜眼，他看不見自己一夜之間變了顏色的眸子，也看不見她這個女兒。
再往後，她發現自己有了不一樣的地方，聽見的，看見的，已經不是原來的樣子了。直到她的眼眸由淺淺的紫色，變成純粹的紫色。
高凝終於明白自己在那天梯上得到了不同尋常的能力，那個時候的她，已經十一歲了。
八年。
八年的時間，高君也越來越不像一個父親。他變得沒有感情，像高居廟堂的神仙。
似乎在當年斬落天梯的時候，他失去了自己本該有的東西。
可究竟是什麼東西，高凝卻不明白。
但不管高君失去了什麼，都是因為她。因為自己。年少的高凝決定要替高君找回他失去的東西。
她拜別高君，獨自離開了家。
於是，龍門崛起，於是，高凝封帝。
但這世間，還是沒有一個人能告訴她高君當年究竟失去了什麼。
直到她遇到了凌歡。
是凌歡，第一次在她日漸強大，最終無敵一般的絕地領域中逃脫，是他，給了自己大山一般的感覺。
如君，如父，如主。
她要這個男人！
……
往事瀲灧，高凝心似纖纖。
而此時的凌歡，卻已經衝到了高君身前，臂如鞭，手似蛇。沒有起手式，腳下卻踏著步罡。
只是十米的距離，凌歡竟在這一瞬間使出了七八種功夫。
一出手，就是殺招！
來自神境高手的殺招！
高凝不動，高君竟然也無動於衷。這可看懵了薛小米和九兒，她們打小就知道高君還有酒家老爺子老酒爺入了天道，已經稱聖成神。
可沒聽說過神牛叉到不用換手就可以把對手打退的，用什麼？用意念？笑話！
眼見凌歡的手指就要捅穿高君的喉嚨，這種速度，這種刁鑽的招式，怕是神仙也擋不了。
這是九兒和薛小米的想法，但說到底她們也沒有真的見過神仙。
神仙能擋住嗎？
高君不是仙，卻已成神。
沒有人能形容他出手的速度，也沒有人能看清他的動作，他只是伸出了兩根手指頭，就夾住了凌歡的手指。
精準！
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恰到好處的精準。
高君不睜眼，臉上的表情竟然依舊是一副平靜的模樣。
他只是把二指一彎，嘎嘣一聲，凌歡的手指就被拗斷了。
「沒有人可以近我身前，你，也不行！」他終於還是開口了，一開口，卻像是在對凌歡進行最終的審判。
下一秒，他驟然放開凌歡的手，一掌長凌歡胸口掃了過來。
這一掌拍出，凌歡才明白什麼叫做真正的力量。
不借勢，沒有熱身，他甚至都沒有感覺到高君的氣血翻湧，就好像他隨手的一個動作，心隨意動，平淡無奇。
就像每個人每天都會下意識做的，無意義的動作，可高君做出來，卻有一種如山如岳的氣勢。
一掌掃出，如掃浮塵。
那一掌落在凌歡胸前，凌歡胸膛里堅逾金鐵的胸骨，竟然盡數碎了。
下一秒，凌歡就如同被炮彈擊中一般倒飛了出去。
好強的天道境！
高君依舊閉眼，卻彷彿看到凌歡飛出去的模樣，他冷哼了一聲，卻突兀的覺得胸前一痛，當他下意識的想睜開眼睛的時候，卻感覺到一股強烈的推背感。
再一秒，他連人帶椅子撞到了身後的屏風，一個倒栽蔥，仰面栽倒在了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