葯泉之內（三）

  楚昭月雖然熱，但是還沒有熱昏，百里春秋的話，每一句，每一個字，她都聽得很清楚，都聽得很明白，她知道這是百里春秋的好意，她知道百里春秋做這麼多，說這麼多，都是為了她！

  睜著一雙被熱得愈來愈紅的眼睛，楚昭月瞬也不瞬地看著百里春秋，身上越來越熱的感覺，她覺得自己都快要融化了，狠狠地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楚昭月猛地撲過去抱住了百里春秋，緊緊地抱住，就像是快要溺水的人，終於抓住了一根浮木，楚昭月緊緊地抱住他，才不會一時控制不住自己，真的從葯泉之中跳出去。


  「啊啊啊啊！！！」重重地嚎叫著，楚昭月渾身就像是直接被火燒灼著，嚎叫的聲音，越發地滲入了越來越多的痛苦，「我好燙，我好燙！燙得我好痛好痛！秋白！我好痛啊……好痛……」


  百里春秋輕輕回抱著不斷呼痛地楚昭月，那隻冰肌玉骨的手，一下一下地輕輕拍著她的背脊，那疏離的聲音，那深沉的聲音，那隻會說風涼話的聲音，頓時又變成了秋白，柔和著，溫暖著，輕輕說道：「我知道，我知道……小月，我都知道……」


  「哼嗯……嗚嗚……」慘呼了一陣子，楚昭月緊緊咬緊了牙齒，狠狠咬住了牙關，慘叫聲，一時間變成了悶悶地痛哼。


  楚昭月睜著一雙眼睛，一雙已然通紅的眼睛，看著已經黑下來的天空，死死地盯著黑漆漆的前方。


  秋白說得對，她不該這麼下去，她早就不該這麼下去！她不該放任自己柔弱，不該放任自己忍受，不該放任自己落入這樣一個，彷彿夜晚天空一般，黑成一團，什麼都看不清楚，什麼都無法掌控的境地！

  這麼柔弱的自己，這麼任人宰割的自己，她看著都想狠狠給她自己來上兩耳光！


  不能！不能再繼續這樣下去！絕不！

  「小月，你叫出來，喊出來吧。」聽見耳邊，楚昭月咬住牙齒的悶哼，百里春秋那雙迷離夢幻的眼眸，在黑夜中的紫色，似乎難以自控地顫了顫，拍著楚昭月背脊的手，越發地輕柔。


  楚昭月在百里春秋的肩頸處狠狠搖了搖頭，抱住百里春秋的手，更加緊了緊。


  這個似乎是冰雕玉鑄的人，在這一刻的楚昭月感覺中，他的身上傳來一陣陣輕柔的涼意，那陣涼意，就好像是在她已經掉入熊熊大火中，手中還能夠抓住，還能夠握住的一個冰塊，一個能夠幫她抵抗住火焰，在她快要被燒死的時候，拯救她的涼爽冰塊。


  見到楚昭月忽然之間倔強起來的樣子，見她咬著牙齒痛哼的樣子，百里春秋漂亮的手，輕輕貼在她的背上，柔和清爽的聲音，一聲又一聲地在她耳邊輕輕迴繞。


  「不痛了，不痛了……我會一直在你身邊，陪著你，小月，不痛了，不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