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深愛都是秘密 (葉堔 番外十)
多麽可笑,居然要他去救那個男人,憑什麽,憑什麽要求救她愛的那個男人。
他不想救,可是她蹲坐在地上,那樣地失措的麵容,緊得他心髒都收縮。
一路上她除了催促他車子開得快一些,便沒有其他的話語了。
多麽可笑,唯一的一句話,還是為了救那個男人所說的。
他不知道別人的愛情是怎麽樣的,他知道顧穎不愛自己,可是他也不能讓顧穎愛別人。
他寧願兩個人就這樣抵死纏綿到最後,起碼也是互相陪伴走過的一生。
他站在病房門口,聽著那個男人的告白,看著顧穎的鬆動,他隻覺得鋪天蓋地的憤怒。
從喜歡到愛,十多年的時光,卻仍然感動不了顧穎,可是不過是短短幾年的時間,她就開始對一個男人動心了。
沒有辦法否認,他妒忌得發狂,他甚至想要將那個男人殺了。
可是他知道不可以,那樣他的阿穎會恨他,他最怕的,就是顧穎恨他。
以前的小心翼翼到現在,在顧穎麵前,他從來都是個小醜,於是他還是忍不住做了一個小醜。就像是那些無聊的小年輕一樣,執拗而沒有半分道理可講地命令她不要和那個男人在一起。
有人說,戀愛會讓人的智商變低。
其實這句話不對,不是戀愛讓人的智商變低,隻是因為在自己愛的人麵前,人總是想要將自己放得很低很低。
他問她愛過人嗎?
她說沒有。
明明該高興的,沒有,那是是不是說,他還是有機會,有機會守著,守到她愛上自己為止。
可是她說沒有,他整顆心都在發顫,很難受,人倚在牆壁上,看著她漸漸走遠的身影,真的很難受。
顧家以前的別墅被人買了,那裏麵也有過他一段的歲月,甚至承載了他和顧穎最寶貴的第一次。
幾乎是沒有任何的猶豫,對方開得價錢有些高,可是他還是買下來了,買下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顧穎。
他不知道那七年前的那一個晚上,於顧穎而言,到底是一個噩夢還是僅僅是一場報複。
可是於他而言,那大概是他遇上顧穎以來,最為快樂的一晚。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他仍然會毫不猶豫地喝下那一杯飲料,毫不猶豫地走進她的房間,將她擁在身下。
沒有什麽,比擁有她更值得的了。
他的車剛停好,就能夠看到那個男人在和顧穎講話,原本因為買回來了曾經一起居住的別墅而隱隱生出來的喜悅,卻因為那樣的一幕,全然消失。
汽車的喇叭被他按得很響,直到顧穎轉身看向自己,他才推開車門走下去。
就像是一個爭寵的孩子,那樣地幼稚,可是他已經想不到任何的辦法去吸取顧穎半分的注意力了。
他知道她想脫離曾經,想要將他推出她的人生,就像是從未到過她的生命一樣。
她在極力地裝作以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裝作他們隻是陌生人。
可是他不行,他做不到,他沒有顧穎那麽地瀟灑,他做不到說放下就放下。
或者說,是因為顧穎從未拿起過,而他一直都放不下,所以才會走到今天的地步。
他下了車,在他還是錯愕的時候抬手摟著他的脖子,踮起腳尖就吻了上來。
腦子一片空白,反應過來的時候顧穎想逃離,可是他卻不讓她有半分逃離,伸手掌著她的後腦勺,加深了這吻。
被鬆開的顧穎沒有看他,一眼,隻是看著不遠處的男人,一字一句:“莫仁,因為我愛他。”
他應該高興的,可是卻怎麽都高興不起來。
那麽多年了,他唯一想要聽到的無非就是顧穎口中的這樣一句話,今天她說出來了。
可是隻有他知道,所有的一切,都隻是為了讓那個男人死心。
從未有過的蒼涼蔓延上來,一點點地絕望,就好像走火入魔一樣。不顧她的反抗,將她拉到了曾經的顧家,一點點地重溫著那一晚。
可是隻有他們都知道,相擁的溫度那麽高,兩個心卻怎麽都貼不近。
但是他沒有辦法,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剖開顧穎的胸膛,看看裏麵的那一顆心到底在不在,她到底有沒有心的。
他把她當年加之在自己身上的一切還給她,他以為看著她那樣,自己會有起碼的高興,她沒有忘記,不是嗎?
可是她在害怕,她在恐懼,那樣的恐懼和害怕,就像是一個刺,刺得他滿目鮮血。
那些他以為是漂亮的曾經,在顧穎看來,卻隻是一場怎麽都夢不醒來的噩夢。
他站在遠處,那些陰暗不明的燈光打在顧穎的側臉,他看著她一點點地描繪著那個男人的輪廓。
從未有過的溫情,不斷地提醒著顧穎對他的殘忍。
他不想逼她,真的,可是他隻能逼她。
他的愛已經墜地成魔了,隻能拉著顧穎陪著他一起瘋狂。
那個男人很愛他,那又怎麽樣,他比他早了那麽多年,就算是排隊,也是他第一個。
他不相信來世,他隻相信今生,他要的也不多,不過是顧穎一個而已。
可是就連這樣,都成了奢想。
以前顧穎總是對他冷言冷語,甚少和他溝通交流,可是卻從未對他動過手,甚至幾個月前他那樣對她,她也仍然沒有動過手。
可是這一次,她卻為了那一個男人,打了他一巴掌。
臉上火辣辣的疼痛,卻遠不及那心口痛得厲害。
這個世界上,大概沒有哪個男人有他這樣失敗的,被自己愛的女人因為另外一個男人打。
那麽多年了,他始終不能夠在顧穎的心底占那麽的一點位置,一點都沒有,沒有。
有人說,借酒澆愁愁更愁,可是他喝了那麽多的酒,卻一天比一天清醒。
陸昭陽和方毅在外麵敲門,他知道,可是他不想見他們,一點兒都不想。
他隻想要顧穎,喝了酒之後更想。
他什麽都不想要,他隻想要顧穎,可是就這麽一個簡單的要求,上天都不滿足他。
顧穎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來,就像是一場夢,事實上,他也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可是那敲門聲,一聲一聲地傳來,不是夢。
他連忙起身去開門,那些酒瓶絆得他直接就摔倒在地上,可是他害怕顧穎跑了,直接爬起來就開門。
好幾天什麽都沒有吃,開了門後整個人就無力地坐在那門後麵的牆壁上。
顧穎走進來,他終於知道那不是一場夢,他站起來,隻是想抱著她,抱著她,就誰都搶不走了。
醒來的時候才有些清晰,顧穎溫聲地問著他有沒有什麽事,他用惡毒的語言刺激著她。
他覺得自己就像是個神經病,想要她,但是又想讓她走。
可是她對他的話好像聽不到一樣,該做些什麽還是做些什麽。
如果她不提到那個男人,他差點兒就以為其實她還是在乎他的,可是她卻在下一秒就提到了那個男人,那一巴掌。
提醒著他那麽地愚蠢和幼稚,可是即使是這樣,他還是舍不得放手。
她就在自己的眼前,屋裏麵沒有任何人,就隻有他們兩個人,她的每一下呼吸他都能夠聽得一清二楚。
他抱著她,不讓她有半分的掙紮,他隻是想要抱抱她。
因為他很難受,身體很難受,心裏麵很難受,哪裏都難受,隻有抱著她,他才覺得自己實在活著,才覺得沒有那麽難受。
他不想她走,她走了,他又找不到了,找不到那麽安靜的顧穎了。
可是即使是那樣,他還是會留不住她,她走得那麽地迫切,方毅一回來,她就拎起包包往外走。
即使他那時候燒得渾身都燙,但是她還是那麽地狠心。
顧穎真的很像顧盛言,狠心得讓人害怕和惶恐。
從醫院醒來的時候才知道自己急性闌尾炎,消毒水的味道那麽濃烈,他卻覺得那些呼吸有些虛假,就好像不再是自己呼出來的一樣。
方毅問他,還愛不愛她。
他沒有說話,不愛嗎?
可能嗎?
那麽多年,好像都已經成為一種習慣了,就好像人每天都要吃飯一樣,你可以一頓不吃,可是兩頓不吃你就會覺得餓,難受,乏力,而你一天不吃,你甚至會懷疑自己會不會就這樣餓死了。
那一次的病讓他清醒過來,他不知道那七年裏麵到底發生了什麽,所以當他在車展那裏見到顧穎的時候,除了震驚和憤怒,還有就是疑惑。
他太衝動了,所以從來都沒有去認真地調查過顧穎這些年的生活。
平靜下來後才發現自己之前太過狂躁衝動了,曾經他用了幾年的時間才能夠換取顧穎的一聲哥哥和一次擁抱。
顧穎向來都是那樣的人,你越是強硬,她就越是抵抗。
七年的牢獄將怨恨與愛一起加劇,他出來隻想著要一個答案,可是不如願的答案,卻讓他幾乎失控。
他不能不愛她,他隻能以退為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