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深愛都是秘密 (葉堔 番外九)
方毅和陸昭陽要求見麵,可是他拒絕了,他唯一相見的人隻有顧穎,她不來,誰都不會見。
他知道自己這樣像是個無理取鬧的孩子,可是他隻是想要問問她到底是為什麽,到底有沒有愛過他。
還是說,從頭到尾,都隻是她在編織的一個謊言。
那黑暗的小房間,擠滿了不同的人,他從一開始的滿是期望的等待,到最後一點點地絕望。
時間劃過他的皮膚,斑駁了所有的熱血沸騰。
他仍然拒絕和方毅他們見麵,拒絕知道監獄外麵的一切。
他想知道,七年的時間,能不能讓自己死心。
他恍惚想起葉雪華對他說的話:阿堔,顧穎她跟他父親很像,對待無關要緊的人,都是冷漠至極的,她對你.……這樣,你還要堅持下去嗎?
說的真是對,顧穎真的是冷漠至極,對於無關要緊的人,她就連抽個空來看看的情分都不給。
還要堅持下去嗎?不想堅持下去了,那些曾經自己以為會堅持到很久很久以後的愛,也一點點地變成了怨恨。
出去的那一天,陽光很好,陸昭陽和方毅兩個人站在門口,他還是很犯賤地習慣性地去找那一個瘦小的身影,可是沒有,什麽都沒有,隻有那猛烈的陽光,照得他雙唇發白。
阿穎,你真狠。
陸昭陽和方毅給了他狠狠的一拳,兩個大老爺們就這樣看著他,眼睛都紅了。
他笑了笑,隻是抬手回抱了他們。
公司是職業經理人幫忙打理的,這麽多年,他唯一見過的人就是那個職業經理人了,大事的決定都還是需要他去參與。
葉雪華的公司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到了他的名下,他意氣風發,所有的一切都很好,真的很好。
可是好不好,隻有他自己知道。
他沒有故意去找顧穎,A市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他就是想看看,他們之間,是不是就連再次相遇的緣分都沒有了。
再遇到顧穎的時候,她撐了一把傘,穿著簡單的牛仔褲和T恤衫,原本嬰兒肥的臉蛋已經瘦削成尖尖的美人巴。修長的骨節掌著那銀白色的傘柄,臉上的神情恍惚,車子撞上她的時候她整個人就摔下去了。
他拿著的報紙,用了很大的自製力才沒有去撕破。
林伯連忙下車查看她的傷勢,他就那樣坐在車裏麵,看著她因為痛苦而扭曲的表情,隻覺得自己心口都在發痛。
自欺欺人了那麽久,卻時候總比不上就這樣的一次見麵。
盡管那麽淩亂和不堪,他想問問她到底為什麽,為什麽七年來,從來都不會踏進去看他一眼。
別人是望夫石,他卻快成了望妻石。
可是她還是沒有來。
他推開門下了車,視線落在她的身上。
那樣瘦的顧穎,他隻覺得心口都在發痛。
那麽多年,直到現在,他想放下,想放過自己,所以從來都沒有刻意地去打聽過任何有關於顧穎的消息。
監獄埋葬了他最意氣風發的七年,可是現在看來,顧穎的七年也不見得風生水起。
她似乎看到他了,視線落在他的身上,錯愕和驚恐,一把推開林伯就跑了。
雨下得那麽大,她連傘都不撿了,跌倒了再跑起來,轉眼就消失在那轉角的借口。
從來都不知道,她居然避他如蛇蠍。
那樣的一個眼神,就像是一把刀,刺在他的心口上,血流得像這傾盤大雨一樣。
再次見到顧穎是時在夜色的包廂裏麵,那一天他剛好要談一個項目,陸昭陽說他的生活太單調了,家裏和公司,兩點一線。
於是那些人提議去夜色,男人談事情,總是希望美酒美女相伴。
他不喜歡那樣的氣氛,一入包廂那些人就像是脫了外衣的禽獸,各種各樣惡心的事情。
顧穎就是在這個時候端著盤子出現的,和另外的一個女人。
她安安靜靜地調著酒,也沒有說話。
如果不是她身邊的那一個女人將酒瓶放到那麽容易翻的地方,也就沒有後麵的事情了,顧穎能夠安靜地退到一旁,然後等他們散場,再收拾一切結束一切。
可是這個世界上,唯一沒有的就是如果。
那張總也不是好糊弄的人,況且在這些地方,隻要你權勢足夠大,不管你有理沒理,你都是最大的那一個。
顧穎站在那裏,聲音平平淡淡地道著歉,低眉順眼,已然不再是當年那個高傲目視一切的顧穎了。
那杯酒就那樣被那麽多人眼睜睜地看著加了料,可是她還是那麽無所畏懼地拿起來,想要喝下去。
他隱在暗處,顧穎從開始到現在眼睛都沒有亂飄,自然看不到他。
所以開口的時候,她臉上的表情可謂是驚訝和悚然。
可是他還是忍不住,心口有一股氣,一點點地燒上來,難受得讓他無從發泄。
到底是商人,知道什麽才是最重要的。
包廂裏麵的人都是識趣的,早就退了出去,偌大的包廂就隻有他和顧穎。
她低著頭,沒有看他,仿佛不認識一樣。
向來都說男人薄情,放屁!誰還能夠比顧穎薄情,千年鐵樹都能夠開花,可是他捂了那麽久,顧穎的心都還是冷的,怎麽都熱不了。
他讓她調酒,她就跪在她跟前調酒,從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直到最後調好酒了,才抬頭告訴他。
可是她喊他什麽?
先生?!
那樣陌生的一個稱呼,他從未覺得這樣地盛怒過。
人在憤怒的時候總是忍不住衝動,可是無論他做什麽,她還是那樣的一副表情,就像是他始終是一個無關痛癢的存在。
那麽多年的感情,早就入骨入血了。
他也想放棄她,天下的女人那麽多,可是看到她的時候才知道,再多又怎麽樣,他就是犯賤地隻想要她一個人。
他讓她喝了那一杯酒,那一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酒。
如他所料,顧穎的臉色立刻就蒼白了,可是她還是喝了,看著,他,表情那麽決絕,就好像是他將她逼到那個境地一樣。
可是她居然還要走,誰不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麽,可是她還是要走。
那麽地不待見他,心口痛得讓他的眼睛都發紅。
他隻想讓她知道他的存在,隻是讓她看到自己。
沒有任何的前奏,那樣幹涸擁擠,她連悶哼的聲音都沒有,閉著眼睛,隻是為了緩解那些所謂的藥性。
從未這樣地挫敗和絕望過,即使看到她的白皙的後背被那些玻璃渣刺了一道道的傷口,他也隻當視而不見。
那一晚,他將她踩到了腳下,卻發現,自己的存在越來越稀薄了。
陸昭陽打電話過來的時候他正在看文件,接完電話後手機都摔了。
他從來都沒有見過顧穎跳舞,第一次見到她跳舞,卻是在這樣的場合。
一股火一直燒上來,他直接等在夜色的門口。
可是她卻渾然不覺得自己做的一切是多麽地下賤,和身側的女生說說笑笑,仿若剛才的一場舞隻是一場正常的表演。
台下那麽多雙眼睛,她身上的衣服動一動就會走光,那樣的一場舞,他用了很大的自製力才沒有讓自己直接跑上去將她拽下來。
那是他愛的女人,卻在那麽多的男人麵前媚笑表演!
他有很多話想要說,可是看到她那驚恐的眼神,所有的話都隻能化為一個冰冷的眼神。
他從來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除去那一天在包廂的晚上,他從來都沒有對她做過半分過分的事情。
那一天的事情,他回到別墅,滿腦子都是她躺在玻璃上麵,雙眼無神地盯著天花板的情景,那一天之後,他幾乎是要靠安眠藥才能夠入睡的。
那麽後悔,卻沒有時光倒流的機會。
可是那麽可笑,到現在為止,他還是不想放棄,不想。
在方毅的酒吧見到她的時候,他差點兒一口血吐了出來。
夜色、酒吧,她到底在幹些什麽!
顧家破產的事情他知道,可是顧盛言那麽好強的一個人,怎麽會讓自己的女兒出入這樣的地方去討生活。
況且顧家那麽多年的根基,就算是倒了,也不至於淪落到這樣的地步。
他想不明白,想不明白,就忍不住去想來想去,想得越多,就覺得越惱火。
所以當陸昭陽和方毅出口諷刺的時候,他沒有半分的阻止。
顧穎將他逼到瘋了,真的是瘋了。
既然得不到,那麽就一起下地獄吧。
莫仁這個男人冒出來的時候,他隻覺得眉心一跳,看著她看著他那麽溫婉的表情,卻是對自己從未有過的。
很難受,心口就好像被一雙手緊緊地箍著,就連呼吸都有些苦難。
他守在她身邊那麽多年了,即使她將他弄進監獄七年,他仍然不能做到不愛她,可是現在她卻有了新歡在旁。
他一個人的形單影隻,隻顯得他多麽地愚蠢。
他問她是不是很在乎剛剛的那個男的,從來都是氣若神閑的顧穎,卻在那一刻慌張地讓他衝她去。
心底荒蕪得就好像被硫酸腐蝕一樣,什麽都沒有了。
顧穎從未這樣維護過一個人,從未這樣維護過一個男人,可是她卻為了那個男人,就連他掐著她的脖子,一點點地窒息,也不曾開口求饒。
他的阿穎,果然是狠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