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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暖心的數落

  「王妃歷劫初歸,不如早些回去歇著罷。這兩天,倒不必像往常那樣視事。紅鸞橫豎閑著,就替你表嫂管上兩天家罷。」


  嚴真真氣極反笑,這兩人的臉皮也未免太厚了些罷?當著她的面,「商量」奪權的事,敢情真當她好欺負不成?


  冷冷地勾起了唇,嚴真真道謝:「那倒不必,今兒就並沒有什麼事,三言兩語的就打發了,哪裡用得著表小姐?再說,既然定了日子,表小姐再住在府里,倒不大合適。難不成到了正日子,一乘小轎從角門抬出,再自角門進來不成?」


  王妃稱娶,側妃則只能說納,不能從正門進入,只能從角門而入。齊紅鸞並說中了心病,臉色頓寒:「表嫂這話,是什麼意思?」


  嚴真真根本不理她,仍與太妃商量了些事,便起身告辭,從頭至尾,就沒回答齊紅鸞的問話。


  齊紅鸞在她的身後咬牙切齒:「哼,等我進了門,再等著瞧」


  太妃拍了拍她的手背:「你也莫生氣,最重要的是哄了你表哥高興。你打小兒就在王府長大,和你表哥又熟悉,先就比她多了三分勝算。更何況,這回偏巧不巧的,就遇上了劫匪,就算是清白的,也總會有謠言。這不,如今也搬到聽風軒去了,那個所在,等閑沒有人會去的。」


  齊紅鸞惱道:「可是今兒一早,表哥還送了兩箱東西過去那起子小人,心眼兒便又活了。今兒的議事廳,只說動了三個管的媳婦。」


  「這不還在觀望么?」太妃倒並不心急,「你行事還得仔細些,那賬本兒王爺興許已經瞧見了,只不知他心裡打的是什麼主意。」


  「不會吧。」齊紅鸞卻搖頭,「表哥若是知道咱們造了本假賬,還能答應娶我?我瞧著是嚴真真把賬本子藏了起來,興許壓根兒沒給表哥看。當然,也可能表哥醒來後事忙,沒顧得上看。」


  太妃想了想,又鬆了口氣:「你說的倒也有理。如今你嫁過去,離你表哥更近。那賬本子藉機拿回來也好。」


  「我知道。」齊紅鸞滿口答應,卻打著自己的小九九。既然成了側妃,往後也不必這麼巴結自己的這位姨母了。都說了需要打點,可拿到自己手裡的銀子,總是只有那麼薄薄的一點點,當打當叫花子呢

  不過,臉上卻一點負面的情緒都不帶,笑吟吟地陪著太妃說笑,這才道了乏離開。走出院子的時候,對著一邊的抱秋使了個眼色,兩人便避過眾人,到了花架子下面。


  「這兩日,姨母這裡可有什麼異動?」齊紅鸞塞了一塊銀子過去,抱秋歡喜地接了。


  「表小姐放心,太妃這裡一切都正常,指望著表小姐早日嫁給了王爺,她的地位才有一重保障呢在她的心裡頭,只有表小姐才是親人。」


  「嗯,你還給我看著點兒,有事就找紋兒,她總在的。」齊紅鸞又交代了兩聲,這才離開。


  抱秋把銀子悄悄地藏在腰間的荷包,一邊的抱春就輕笑著問:「表小姐塞什麼好東西給你了呢,吃獨食呢」


  「抱春姐姐。」抱秋急忙把銀子拿了出來,「表小姐見我伶俐,才打賞了一塊銀子。若是姐姐喜歡,便當是孝敬姐姐的了。」


  抱春冷笑:「哼,就只你比旁人伶俐些,我們統是嘴笨手笨的不成?」


  抱秋自知在太妃的院子里,自己只是二等的,跟抱春和抱夏還是不能比,只得忍氣氣吞聲道:「抱春姐姐這話說的,倒讓我不知該怎麼請罪才好了。其實也只是隨口嘴快,有時候說的也不甚著調,要不怎麼會惹姐姐生氣呢?」


  「難怪表小姐對你另眼相看」抱春說著袖了手,也不接她遞過來的銀子,轉身就要走。


  抱秋急忙拉住她的胳膊:「姐姐莫走,這銀子雖不甚多,但也能喝兩盞茶。姐姐就當是心疼我,不要跟人說,行么?」


  抱春這才接了銀子:「你當我是大喇叭呢,逢人就說去?你和表小姐怎麼著,我犯得著管這閑事」


  抱秋看著她的背影,才啐了一口:「哼,你不過是巴結上了太妃,我巴結上了表小姐而已,誰還比誰更能耐不成?」


  想著到手的銀子,就這樣打了水漂,不免又有些怨恨。只是自己原就有短處被拿捏住,就是吃個悶虧,也只得認了。因是氣悶,便攬了去廚房的活計。


  才走出院子,卻見抱冬提著個食盒從廚房裡出來。小小年紀,似乎出落得比在太妃這裡更好了些。那身亮綢子的衣服,自己進府這麼久,可還沒有能穿上呢

  「喲,原來是抱冬啊」她迎上去,拿空食盒和抱冬手裡的碰了碰。


  「抱秋姐姐,你可別再撞上來了,這裡是王妃特意要的湯品,弄翻了可得去廚房再做一碗,費時得很。」抱冬急忙提著食盒偏了偏身,意欲讓她先過。


  誰知抱秋正心裡不痛快,沒事還要生些事出來呢見抱冬垂著眸急避,只當她怕了自己。欺善怕惡,本就是一般人的心理,抱秋又受了抱春的一頓氣,自然要想法子再發作出去。


  「你的招子可不夠亮,離了太妃去跟了個過氣兒的主子。自己倒霉不說,回來還被趕到聽風軒去清白名聲一毀,臨川王府也就養著個閑人罷了」


  抱冬原本還想息事寧人,並沒有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的心思,聽她辱及嚴真真,卻真是惱了。抬起頭,目光冰冷地睃了一眼抱秋:「你如今仗著巴結上表小姐,難不成真以為能夠鹹魚翻身?青天白日的,還做美夢呢王妃就是住進聽風軒,也是正牌兒的王妃。表小姐身份如何,難道還有誰比你更清楚么?爛泥就是爛泥,怎麼扶都上不了牆的。」


  「你」抱秋不料一向不大說話的抱冬,竟說出這麼一篇話來反駁自己,頓時又氣又惱。被抱春數落倒也罷了,畢竟人家拿著頭一份兒的月例,又是太妃跟前的紅人。可這抱冬又算是哪根的蔥,也來哂笑自己


  「王妃就是再落魄,也是抱冬的主子。」抱冬提著食盒走了兩步,又回頭問,「只不知抱秋姐姐,服侍的到底是哪一個主子呢?恐怕到時候,落得個豬八戒照鏡子,里裡外外的都不是人」


  「看我撕了你的嘴」抱秋恨恨地撲上來,抱冬只顧護著食盒子,被她撲了個結結實實,一跤跌倒,撞在旁邊的大石頭上,硌著了額頭,頓時血流如注。


  抱秋見她一時不動,被嚇著了:「抱冬,你別作死,給我起來」


  抱冬緊緊地護著食盒,慘白著臉道:「你讓開,我得把湯給王妃送去。」


  說著,她掙扎著起身,一手護著食盒,一手捂著自己額頭上的傷口,腳步踉嗆地往聽風軒去。抱秋跺了跺腳:「這個王妃也就是個名氣,有什麼好巴結的?」


  前面走著的抱冬,卻忽地雙腳一軟,跪跌下去。抱秋嚇了一跳,看到石頭旁邊的一地殷紅,心驚膽戰,到底害怕,緊趕了兩步跟上去。


  卻見月洞門前走出來一個俏麗的女婢,驚噫了一聲,才矮身馬抱冬扶起:「怎麼摔成這樣兒,我趕緊扶你回去。」


  抱冬的半張臉,都被血跡污了,可還記得手裡的食盒,憨笑著舉起:「螺兒姐姐,我沒灑了王妃的湯。」


  原來此人正是嚴真真身邊的螺兒,因穿了新做的綾羅綢衫子,倒顯出平常少有的俏麗來。抱秋記得螺兒在丫頭中間,算不得十分出色,可這時候看來,也小有幾分姿色。


  「你還真是被摔傻了腦袋」螺兒氣道,「王妃不是常說么?不拘多值錢的東西,都及不上人來得重要。你光顧著護了這個食盒,自己倒傷成這樣若是王妃見了,不但不領你這份情,怕還要數落你呢」


  抱冬嬌憨:「王妃就是數落,也暖心啊」


  數落也暖心?抱秋聽得不解,腳下生風,忍不住就跟了上去。


  螺兒一手提著食盒,一手扶著抱冬,頗有些吃力。走上木橋,就揚聲叫了起來。一時間湧出了秀娘和碧柳,兩人一左一右地把抱冬扶住。


  「怎麼弄成這樣」


  螺兒又好笑又好氣地提起了食盒:「這傻丫頭犯了糊塗心思,怕摔著食盒,自個兒倒被磕破了頭。若王妃知道,回頭怕是連湯都喝不下。」


  抱冬忙道:「螺兒姐姐莫要告訴王妃,不然抱冬心裡可過意不去。」


  「知道了,你就安心去房間里躺著罷回頭悄悄地請大夫來看了,也不必驚動王妃。」螺兒點頭應了,「這食盒我替你拿進去罷。」


  「嗯,這傷也不礙事,不必請大夫了。若是驚動王妃,抱冬的罪過可就大了。」抱冬卻搖頭拒絕。


  抱秋暗自納罕,這不正是向主子報功的好機會嗎?抱冬怎麼傻成這樣,竟把這樣的機會輕輕放過,任由著旁人去搶功

  碧柳罵道:「想讓王妃省心,就別讓自己給摔著了。就是咱們擦破了些皮,王妃都緊張得要死,更何況你這麼一個傷口?一個食盒有什麼打緊,摔了也就摔了。那湯今兒用不上,明兒再用也不遲,何至於把自己摔成這樣回頭我請相熟的大夫悄悄地進來,這兩**就好好地躺著,別逞強起來做事了。咱們聽風軒雖然人手少,可也不差你一個」


  幾個人說著過了橋,抱冬卻在橋這邊的樹叢里呆了。


  原來,真像抱冬說的,有時候數落也能暖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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