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以卵擊石
看著沈默不過兩句話就把人說得啞口無言，顧雲兮由衷的佩服，還有……感謝。
「謝謝……」
沈默轉眸看顧雲兮，「那也是我的兒子。」
顧雲兮抿了抿唇，沒有再開口，臉上有些尷尬。
「趕時間嗎？」沈默又開口。
顧雲兮想了想，搖頭說，「我今天沒什麼事兒。」
「那既然這樣，我們找個地方談談。」說完，沈默便轉身朝車的方向走去。
顧雲兮站在原地踟躕了幾秒，跟上前，她見沈默坐進了駕駛室，還愣了愣。
沈默似是察覺她疑惑的目光，抬頭看她，淡淡道，「上車，自動檔不需要兩隻腳。」
顧雲兮面上一囧，趕緊拉開後座的門，坐進去，但關上門，又聽見沈默說：「坐前面來。」
「不用了，我習慣坐後面。」顧雲兮拒絕了，怕沈默繼續說什麼，又催促道，「不是要談談嗎？走吧！」
沈默透過後視鏡看了顧雲兮一眼，而後一言不發的發動了汽車。
一路上，兩人各懷心思，氣氛異常的沉悶詭異，原本挺大的車內空間，似乎變得狹小無比。
心跳聲突然大得出奇，就連彼此的呼吸聲好像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顧雲兮忍不住開了車窗想透透氣，但沈默又把車窗升了上去，像是存心要和她作對。
顧雲兮心裡是有點煩躁，可又不好說什麼，好在目的不遠，幾個紅綠燈后，車就停了下來。
她率先下車，趁著沈默下車的空擋連做了好幾個深呼吸，一副被憋壞了的樣子。
沈默輕睨了顧雲兮一眼，嘴角有一絲幾不可查的弧度。
兩人一前一後的進了咖啡廳，坐下后，顧雲兮開門見山道，「你能不能和爺爺說說，不要帶走我的孩子？」
「你應該很清楚，那也是我兒子。」沈默再次強調，似是已經沒了商量的餘地。
「我知道他是你兒子。」顧雲兮咬牙道，「可是如果你帶走他，我怎麼辦？我媽這些年好不容易從我爸的陰影中走出來，你難道不該為我們考慮下嗎？」
「我可以每周讓你們見一次，如果你不願意回南城也沒關係，來回機票住宿我報銷。」
顧雲兮當場紅了眼睛，沈默的話，無疑掐斷了她最後的希望。
「你一定要這樣嗎？」
沈默看著她的眼神沒有動，繼續道，「你不覺得現在說這些沒有什麼意義嗎？如果我是你，我會好好想想以後的事情，比如，怎麼給孩子一個更好的生活教育環境。」
頓了頓，沈默又道，「好比剛剛校門口的事情，如果兒子在我身邊，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
顧雲兮放在桌面上的手一點點的攥緊，反駁道，「你根本不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麼，你憑什麼這麼說我？」
「就憑你從沒告訴過他我的存在。」沈默一字一字說得有多重，心裡就有多痛。
他愛這個女人，也因此強迫自己遠離她，可是她卻連自己的存在都不曾告訴他們的孩子。
他很心痛！
顧雲兮被說得啞口無言。
她無法反駁，因為沈默說得是事實。
可她真的不想和孩子分開。
「好！我承認是我自私，沒有告訴孩子你的存在，可是我也不知道你並不知道孩子的存在。一直以來，不管我在哪裡，不管我做什麼，你都一清二楚，就連我那時候要走，你都還威脅我。現在你怪我沒告訴孩子，難道責任都在我身上嗎？」
「那按照顧小姐的意思，自始至終都怪我了？還是說，你希望我早點來找你，早點帶走孩子，嗯？」
顧雲兮愣了愣，辯解道，「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沈默好整以暇的看著她，「好，那算我錯怪你了，但關於孩子的問題，你可以從今天開始考慮，當然，公平起見我們可以走法律途徑，我想這樣，你母親應該也能比較容易接受事實。」
「你這分明是在逼我！」顧雲兮吼出了聲，她知道自己這時應該更冷靜才行，只有這樣她才有可能留住兒子，可是面對沈默的咄咄逼人，她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沈默面色從容道，「難道不是你逼我？」
顧雲兮氣壞了，這男人還真沒臉沒皮！
而這時沈默又說，「你沒必要覺得委屈，孩子本來就是兩個人的，我也沒有說不准你見他，他只是不和你生活在一起，但你始終是他的媽媽，這點是改變不了的。」
「你這分明就是偷換概念，強詞奪理！」顧雲兮根本說不過他，好半天才擠出這麼一句話。
沈默不以為意的笑笑，「我是個本分的生意人，遵紀守法！」
「你……你……」顧雲兮真是要被他氣死了！
「所以說，我們來談點實際的，我也希望我兒子能健康成長！」話落，沈默落在顧雲兮身上的目光也一點點的沉了下來，如果此時顧雲兮能冷靜下來的話，一定能夠看清他眸中的深意，可惜……
她已經被氣糊塗了！
螞蟻和大象之間的博弈，讓原本力不從心的她，更是心煩意亂。
「好，那我們就法院見吧！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機會，我也要抗爭到底！」顧雲兮激動的站了起來，說完，就大步流星的走了。
沈默一直看著她，直到她走遠這才收回目光，但他沒有馬上離開，而是點了一杯藍山，細細的品了起來。
倏而，他睨見座位旁的拐杖，若有所思的皺了皺眉。
電話鈴聲響起，是老爺子打來的，多半是關心孩子的。
「怎麼樣？那丫頭鬆口了沒？」果不其然，電話剛接通，沈老爺子就迫不及待的問了起來。
沈默抿了抿唇道，「還沒。」
「哎……我猜也是！」老爺子當然理解，但關於孩子這點，他絕不妥協，「但不管怎麼樣，孩子一定要認祖歸宗，要不然我死不瞑目！」
沈默看向窗外，笑笑道，「放心吧！」
……
另一邊，顧雲兮剛離開沒多久也接到了一個電話，沈鈺的電話。
於情於理來說，顧雲兮都不該接這個電話，可她太想留下孩子，更不願意錯過任何可能的機會。
「兮兮？」沈鈺沒想到顧雲兮會接自己的電話，畢竟之前顧雲兮和他那樣說了，而且現在她應該是和沈默在一起，說不好兩人已經冰釋前嫌了呢？
「沈鈺，你能不能幫我？」
略帶鼻音的話語讓沈鈺心中一緊，「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是不是我叔叔他……沈默他又欺負你了？」
顧雲兮咬了咬唇，開口道，「他要和我搶孩子，要和我打官司，我去諮詢過律師，律師說我根本沒什麼勝算，如果他真的把孩子帶走了，我和我媽以後……真的不知道怎麼辦了！沈鈺……你幫幫我吧！」
顧雲兮和沈默已經有了孩子了？
沈鈺一臉震驚，大腦有好幾秒的空白，不亞於當年。
可回過神來，他的心卻很快平靜了下來，他很清楚自己現在處在什麼位置，同時他也明白，有些事情不是他想幫就能幫的。
「兮兮，我也很想幫你，可他是沈默，又是我叔叔，恕我無能為力。」
顧雲兮知道沈鈺說得是實話，可這樣的實話，她實在不想聽。
她沉默著掛斷了電話，失魂落魄的遊盪在街頭。
……
最終，孩子毫無懸念的判給了沈默，從法院出來，顧雲兮整個人都是麻木的。
沈默真的沒有給她留任何餘地，而她，真的要和孩子分離了。
回到家，席雪梅正在陪小傢伙搭積木，聽見開門聲，她抬頭看了過去，其實她也抱著一絲渺茫的期望，但當她見到顧雲兮的表情后她知道最後的這點希望已經破滅了。
「回來了啊！」席雪梅和以往一樣開口，那模樣，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顧雲兮心裡愈發的苦，覺得自己很對不起母親。
小傢伙聞聲也轉頭，見到顧雲兮，立刻開心的跑過去，「媽咪，媽咪！你快來看，姥姥和我一起搭了一個超級超級大的城堡！」
「嗯！」顧雲兮被孩子拽到積木面前，發紅的眼睛里全是淚水。
席雪梅無奈的笑笑，反倒是寬慰道，「好了，大不了我們搬回南城就是了，也能天天見面。」
顧雲兮沒有說話，她知道母親只是在安慰自己而已，她不想母親委屈她自己。
而這時小傢伙也疑惑的問，「媽咪？你怎麼了？為什麼哭了？」
顧雲兮連忙擦了擦眼淚，笑道，「沒，媽咪沒有哭，媽咪是眼睛進了沙子，有點不舒服。」
小傢伙一聽，立刻焦急道，「媽咪，我幫你呼呼吧，呼呼就會好了！」
顧雲兮輕嗯了一聲，在孩子旁邊坐下，小傢伙立刻抱著顧雲兮的臉，認真的呼呼起來。
「媽咪，好點了嗎？」
「嗯！媽咪覺得好多了！」顧雲兮應著，可眼淚反而忍不住的往外涌。
小傢伙有些不知所措，連忙用小胖手輕輕的擦拭，「媽咪那你怎麼還哭呢？」
「沒有……媽咪沒有哭……」
可媽咪明明就在哭啊！
小傢伙一臉費解，同時也很心疼，他抱住顧雲兮的脖子，悶悶道，「媽咪，你哭得我也想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