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心是灰色的
只是這樣的嘆息，根本經不住面前男人冷漠的視線，從那一點點寒惻的目光里，葉橈原本還歡喜的神經，連同呼吸一同被收緊。
她不得不拉開了自己和他的距離，有些疑惑的看著沈默此時的表情，這種感覺，似乎和平日里不太一樣，冷得讓人心驚！
「沈默……我……」她臉色微白的咬了咬唇，精緻的五官，很是委屈，讓人不忍責怪。
只是不管她做什麼，表現得如何，沈默始終一臉寡淡的看著她，神情疏離，他抬手，用拇指輕蹭了一下薄唇，黑眸輕闔，「鬧夠了？」
葉橈整個人輕顫了一下，心底掠過一抹恐懼，可是卻又強撐著笑臉，說道，「沈默，你……你這是怎麼了？我們都在一起這麼久，雖然……雖然這段時間你確實冷落了我，可是我懂的，你娶顧雲兮不過是權宜之計，這些我都知道的，我不會怪你的，真的。」
沈默偏頭，從上到下極度冷漠的掃視著此時還騎在自己兩腿上的葉橈，深不可測的眼神里還帶著三分的醉意，可剩下的卻是，危險，鋒銳，無情。
葉橈不由得心尖又是一顫，聰明如她，她不會不懂這意味著什麼。
可是，她費了這麼大的功夫來到這裡，她怎麼能就這樣離開？她不要。
「沈默，好了嘛……剛剛……我只是太想你了，你要不喜歡我就不做了，嗯？你別生氣。」葉橈軟軟的撒嬌，一顰一笑頗有風采。
沈默撇過視線，不帶一絲感情。
葉橈咬咬牙，緩緩的從沈默身上下來，指尖一陣陣的發冷，她抬手輕撫著自己的臉頰，脖頸，一副猜不透面前男人的神情，最終又不甘心道，「你這樣，我很害怕，沈默……我是真的想你了沈默，我……」
黑眸微動，沈默的手搭在沙發后靠上，冷聲道，「怕我？我看你膽子倒是挺大的。」
「我……我沒有！」葉橈倒抽著氣，腦海里頓閃過什麼，瞬間滿臉的不可置信，身體也隨之往後退了一步。
沈默輕笑了一聲，拿起一瓶酒，輕抿了一口，即便不看她，也洞悉了她的思想，他沉道，「我看你也玩兒得不亦樂乎，不是嗎？」
「……」葉橈臉色慘白的看著沈默，渾身瑟瑟發抖，突然，她又蒼白一笑道，「呵呵……沈默，你這話說得，我不是……我只是想告訴你，不管怎樣，我對你從來沒有變心過，我只是想讓你知道這些……你相信我。我……我是愛你的！」
沈默笑笑，看她的眼神沒動，始終冷冽刺骨，他輕晃了一下手裡的酒，像是在醞釀，像是在斟酌，又像是單單的不想和面前的人多說一個字。
葉橈頓時慌了，正想著要為自己再辯解點什麼，沈默的眼睛一瞬掃了過來。
葉橈整個人一怔，慌忙轉身往外走，可剛走了幾步，她又停了下來，轉頭，雙眼有些放空的看著那幾乎要和夜色融入一體的男人，她似乎猜到了什麼，可她不敢多想，更不願相信那就是真相。
所以……一定不是她想的那樣！
……
老宅的午後，突然下起了雨，不是很大，卻打亂了顧雲兮原本準備回娘家的計劃，她仰頭，看著灰暗的天空，心也是灰的。
她拿出手機看了看，眨眼間，竟然已經過去十天了……
她垂眸深吸了一口氣，雨絲涼涼的被風吹進來，打在臉上，就像是一直浸到了她心上，一點點的侵蝕著。
「太太，要不晚點在出門吧？或者讓司機送你過去吧？」這段時間一直照顧顧雲兮的傭人在一旁擔心的說道。
顧雲兮回神，報以一笑，「不用了，我自己可以過去，天氣預報說，這雨不會下很久的。」
傭人面有難色，而這時顧雲兮已經撐起手裡的雨傘，步入雨幕中，傭人見狀立刻跟了上去，又勸道，「太太……您還是等一等，我去叫司機送您過去吧？不然一會兒二少和老爺子知道了，會訓斥我的！」
「不會的，今天的事情，是爺爺他們答應我的！」顧雲兮淡聲說著，目光瞥了一眼停在一旁的那輛嶄新的賓利，腳步跟著停了下來，心底掠過一絲酸楚，最終還是走到大門口，攔了一輛車，報了地址。
沿途，風景宜人。
細雨綿綿的南城，格外的別緻，人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但來過南城的人都會覺得，這裡的美，遠勝任何地方。
顧雲兮也是這麼想，只是如今，眼前的這些美景，驚不起她心底一絲一毫的波瀾。
她靠在那扇玻璃窗上，目光很遠，心很遠……
這是一種病，她知道，可是控制不了，哪怕她無時無刻的告訴自己，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可現實就像一張細密的網，將她整個人裹入其中，窒息，黑暗，辨不清方向……
顧雲兮輕眨了一下眼睛，落下一滴眼淚，冰冷，苦澀。
到家時，席雪梅看見此時的顧雲兮，著實嚇了一大跳，不過才幾日不見，竟然瘦了這麼多？發生什麼事了嗎？
一坐下，席雪梅就忍不住擔心的詢問了起來，顧雲兮回神，立刻靠在母親的肩膀上撒嬌道，「沒事啦，就是最近變天胃口不太好，所以看著有些糟糕。」
「真的？」席雪梅擰眉看她，有些不信。
顧雲兮轉而用下巴抵在母親的肩頭，又說，「肯定是真的啊，哪兒的東西，都沒有媽媽做得好吃。」
席雪梅一下被顧雲兮逗樂了，伸手輕摸了女兒的臉，也笑道，「嗯！就你嘴甜！」
「本來就是嘛！」顧雲兮一邊撒嬌，一邊將自己心底的落寞藏起來。
只是，不過幾秒，席雪梅還是聽出了女兒話語間的不自然。
打顧雲兮出生以來，一直是個乖巧懂事的孩子，她一向不是個善於隱藏自己情緒的人，她總是什麼都寫在臉上。
席雪梅看得出，女兒有心事，只是如今葉橈也已經搬出老宅了，沈默和顧雲兮之間每每過來都看著特別的恩愛，難道這幾天還發生什麼了？
頓了頓，她似是想起了什麼，於是側身看著顧雲兮，說，「兮兮，你老實告訴媽媽，你不會是因為沈鈺才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吧？」
顧雲兮一怔，乾笑了聲，「媽媽！你怎麼突然說起這個了，沈鈺都已經走了！」
「你還騙我？」席雪梅不悅的皺了下眉頭，隨後嘆道，「媽媽也是過來人，也知道愛一個人不容易，想當初我和你爸在一起的時候，我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有多喜歡他，可是啊，有些人呢，過著過著就成了一輩子的事情，真的說不清楚！沈鈺呢……確實也是個好孩子，雖然媽媽也覺得你們兩個沒有走到一起挺可惜的，可是你也不能老想著這事兒，或許，你是因為聽說沈鈺已經出國了，心裡有些難受，但是你換個角度想想，這對你們兩個而言，難道不都是好事嗎？」
顧雲兮聞聲，臉上的笑容徹底沉了下來，她深吸了一口氣，原本是想解釋的，可是一張嘴，卻完全不知道要怎麼說才好。
那種感覺，彷彿說不說，她都看著像是在狡辯，哪怕她真的不是這麼想的。
於是索性，她垂下了眼眸，悶不做聲。
席雪看著顧雲兮，眼底滿是濃濃的心疼，最後拍了拍顧雲兮的手，寬慰道，「好了，好了，媽媽不說了！媽媽去廚房給你拿水果，嗯？」
顧雲兮點了點頭，回了母親一個笑容。
……
晚飯時間，顧青銘下班回到了家。
顧雲兮上前開門，顧青銘許久沒見女兒，臉上也是露出幾分欣喜的笑容，不過同席雪梅一樣，他也覺得顧雲兮這段時間變化有點大，不過，他並沒有詢問原因，而是笑笑的和顧雲兮說，如果她在沈家沒什麼事兒的話，就常回來陪陪她媽媽。
顧雲兮點點頭，笑著應了聲好，隨後一家人一起開開心心的吃了個晚飯。
晚飯後沒多久，沈沛然給她打來了電話，問她什麼時候回去，還告訴她，自己就在附近，可以順路過來接她，但，顧雲兮拒絕了。
比起那冷清的老宅，她想呆在自己家。
沈沛然聞言，倒是沒有說什麼。
掛了電話后，顧雲兮瞥了一眼窗外，此時的天空，還有一些牛毛一樣的細雨，但是她突然想出去走走。
她和父母說了一聲，便一個人出了門。
空氣里透著薄薄的涼意，但這樣的溫度，吸入肺中，反而讓人有些舒服。
她漫步在熟悉的小道上，走兩步停一下，駐足，回首，一點點的期待，一點點的失落，最後就像手機里的忙音，機械，空乏……
冰冷的雨點，一絲一絲的落在手機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就像落在她心上，那樣的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