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沈太太，想我了沒有？
病房裡。
顧雲兮一臉驚色的看著面前那清冷倨傲的男人，一步步的朝自己走近，而耳邊充斥著的全是沈鈺那痛不欲生的呼喊，沈鈺在喊她的名字，沈鈺在說——兮兮不可以，你不可以和這個人在一起，兮兮，你是我沈鈺的妻子……
顧雲兮緩緩的咬住了自己唇，血跡滲出，因為沈鈺的話，因為面前的人。
心臟持續抽痛，最終當沈默站在她面前，用那冷漠難測的眼神看著她，她終於忍不住問道，「你把沈鈺怎麼了？你是不是打他了？你不要那樣，沈鈺不是壞人。」
沈默凝眸看她，深邃的眸底掠過一絲涼意，舌尖頂了頂嘴角處的傷口，笑笑道，「還有心思關心別的男人，看來我是瞎操心了。」
顧雲兮聞聲一驚，惶恐的低下頭，解釋道，「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
沈默皺了皺眉，有些不耐煩，但骨子裡的倨傲，不容許他對一個女人發脾氣，特別還是個躺在病床上的女人。
該死的女人！
沈默隨手將一個白色手機丟在顧雲兮身上，淡淡道，「和你爸媽聯繫下，讓他們過來照顧你，或者接你回去。」
顧雲兮慌忙抬頭，眼底的恐懼一點點的擴大，讓爸爸媽媽接她回去？回哪兒？顧家？
「你……是說……」然而，還不等她把話說完，沈默已經沒有耐心聽下去了。
「嗯，是我說的。」沈默打斷道，「我沒時間陪你胡鬧，更沒有空照顧你。」
顧雲兮頓時深吸了一口，心底的刺痛感，瞬間加劇，她惶恐的看著沈默，問道，「那……你還會來接我的對嗎？」
沈默眸底一沉，彎腰前傾著和她拉進距離，看著她，「你想回來，還要我接？」
顧雲兮白了臉，她明白沈默的意思，可是她不想這樣。
沈默笑笑轉身，高大挺拔背影竟有幾分晃動，他大步走到病房門前，停了幾秒，就像在等著什麼，但最終他還是離開了病房。
顧雲兮的視線不由得模糊了起來，她看著手裡小巧精緻的手機有些出神。她不由得想，剛才沈默是想讓她留他嗎？這樣情況下，她能留住他嗎？沈默會不會懷疑她別有用心？又或者他還是覺得自己和沈鈺之間有點什麼？要不然……
顧雲兮越想越多，心裡像壓了一塊石頭，沉沉的喘不過氣來。
她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恍惚間手裡的手機亮了，屏保上是張熱氣球的油畫，非常的鮮亮，非常漂亮，五彩斑斕的顏色，似是要透過屏幕進入她的心底，可那斑駁的色彩卻像一個巨大的迷宮，讓她無路可尋。
沈默說，讓爸爸媽媽來接她回家，沈默說，他沒時間陪她胡鬧……
顧雲兮想，沈默一定是煩透自己了，而這樣的想法，讓她陷入了更大的痛苦。
似乎，不論她如何選擇，生活已經和她背道而馳。
倏而，顧雲兮的手指一抖，點開了手機的通話記錄，上面只有一個號碼，沒有備註，大概就是撥通一下，預留一下號碼。
顧雲兮眨了眨眼睛，視線漸漸清晰，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她慌忙撥通了那個號碼。
一秒，兩秒，彷彿過去了半個世紀一般，電話通了。
「老公！」顧雲兮相信這一定就是沈默的電話，這一秒的她心底也有點期待。
沈默正在開車，雖然喝了不少酒，但剛剛醫院那一圈，真是格外的醒酒，他看著屏幕上他預存的沈太太三個字，倒是沒想到她會給自己打來電話，又或者說，他不認為顧雲兮對自己有這份心思。
然而，此時此刻聽見這聲老公，沈默眼底的厲色，緩和了幾分，只是他沒有說話，也沒什麼話想和顧雲兮說，但儘管如此，電話那頭的顧雲兮，卻知道沈默一直在。
顧雲兮深吸了口氣，問道，「你走了嗎？」
沈默偏眸看了眼窗外的車水馬龍，手指在鍵盤上按了一下，將車窗搖了下來。
獵獵的風聲，異常的嘈雜，一瞬全都灌進了顧雲兮的耳朵里。
顧雲兮愣了幾秒，整個人又開始有些渾渾噩噩，她哽咽了一聲，吶吶的說，「對不起……」
電話被掛斷的那一瞬，沈默看著路面的眸子動了下，目光斜到副駕駛的手機上，沈默的心底閃過一絲異樣。
顧雲兮的這句對不起？是想說明什麼？她既然知道給自己打電話，就只是為了說這三個字？
沈默不由得冷笑了一聲，而最可笑的是，他竟然還有點期待別的東西……
幾秒，沈默眼底的寒冰再次覆蓋，一層層的疊高，他捏著方向盤的手不由得緊了緊，心底滾著火氣。
半路上，衛斯理來了電話問他在哪裡，在知道他在開車時，立刻震驚的吼了句，「你不要命了？竟然酒駕？你趕緊靠邊停車，我過來找你。」
沈默眸色沉了沉，淡聲道，「不用了，我已經快到了，沈鈺呢？怎麼樣了？」
衛斯理扶額長嘆了一聲，「那小子有點發瘋了，我差點都沒弄住他，剛剛給了他一個刀手，找人送回去了，唉？現在的孩子吃的什麼東西？這麼沉？」
沈默嘴角抽了下，幾秒后說道，「你回去休息吧！明天看看怎麼對付沈炳榮。」
衛斯理聞聲也沉默了幾秒，但這時，他更關心的是醫院裡的那位。
這一個月來，沈默非常的上心，現在竟然說走就走？吵架了？不至於啊，沈默向來不會和女人有什麼可疑爭執的話題。莫非就是因為沈鈺？這也不太可能，畢竟是他橫插一腿，怪不得人家，更怪不得沈鈺。
衛斯理不由得很是好奇，轉而一本正經的問道，「醫院這邊你不管了？就這樣丟她一個人在這裡？我剛問了下醫生，聽說傷口感染挺嚴重的，加上身體底子不好一直昏迷到剛剛才醒的，你現在還把她一個人丟在這裡，我要早知道這樣，就不抓沈鈺走了，好歹晚上還有個人照顧一下，嘖嘖……怪可憐的！」
沈默眉頭一皺，車速放緩了幾秒，轉而踩了一腳油門，說道，「能醒，就說明沒事。行了，醫院裡的事情，你別管了，明天會有人過去的。」
衛斯理看著已經被掛斷的手機，推了推鼻樑的眼睛，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
……
天剛蒙蒙亮，顧雲兮便皺著眉頭睜開了眼，這一夜她睡得很不好，前半夜因為難過一直哭，後半夜又因為整個人像被什麼困住了，極其憋仄的難受。
她迷迷糊糊的看著窗外，還有些回不過神，大腦里就像斷電了一樣，只有鼻息間那淡淡的松木香氣，讓她有了幾……分……
顧雲兮猛然一下睜大了眼睛，她認識的人中，只有一個人身上有這樣的味道，也只有這麼個人，會在她最想不到的時候出現，只有這麼一個人，讓她控制不住的去想，然後淚流滿面，只有那麼一個人……
她緊緊的抓住了身前的被子，緩緩的問道，「你……怎麼回來了？」
沈默拉開了一點眼縫，將懷裡的人抱緊了幾分，他慶幸自己昨晚回來了，不然他都不知道她真的有那麼嚴重，整整一夜，她都在自己懷裡發抖，嘴裡還輕喊著自己的名字。
這一點，他很意外。
沈默深吸了口氣，有點鬍渣子的下巴，在顧雲兮的耳側輕蹭了下，啞聲道，「你可以當做我沒來。」
顧雲兮的脖子一瞬冒起了雞皮疙瘩，酥麻刺痛的感覺就像順著血脈，蔓延到了全身，讓她控制不住的輕顫了一下，小手頓時絞得更緊了。
什麼叫當做他沒來？他明明就來了！
顧雲兮伸手輕輕握住了沈默的手，順著他的手掌，與他五指相扣，然後緊緊的纏在一起，捨不得放開。
沈默半闔著眸子，看著眼前安靜又柔弱的小女人，雖然兩個人什麼都沒說，可是那種感覺，卻非常的美好，甚至有種說不出來的淡淡的幸福。
沈默的心，輕顫了一下。
他並不排斥這樣的感覺，甚至有點回味，他不知道要怎麼形容，只是覺得這一刻不管是人還心，都非常的放鬆，甚至有了一種微妙的溫暖。
那樣的溫度極其不明顯，可是卻一點點的滲透入每一個細胞里，讓他忍不住的輕嘆，忍不住回應顧雲兮，將她的手全部裹如自己的掌心裡。
「沈太太……想我了沒有？」
「嗯！」
沈默在顧雲兮的耳側落下一吻，「沈先生也想你了。」
顧雲兮眼眶一熱，差點哭出聲，「我以為你不會再回來了……」
沈默笑了聲，說道，「是你不想，如果你想，沈先生怎麼會不來？沈先生在南城有頭有臉，沈太太不知道？」
顧雲兮抿了抿，竟然有些想笑，沈默也是會說這樣話的人？她竟然從不知道。
而這時沈默突然抓著她的手移到自己唇邊親了下，「身體……好些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