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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姓墨的到底什麼來頭

  十年?!

  一旁的陳姨忍不住睜大了眼睛,驚呼道:「這……」


  男人鳳眸一斂,眼角狹長的縫隙間透出凜凜的寒芒,「怎麼訓練?」


  醫生略微思忖,謹慎回答道:「陸總,我自己不是這方面的專家,只是聽一位神經科的同事提過幾句……」


  男人沉聲道:「但說無妨。」


  「人的大腦,可以近似看作一台計算機。」醫生打了個比方,「計算機的內存都是有限的,常人的腦子裡裝了許多雜七雜八的東西,佔用了不少『內存』,而那些被稱為『天才』的人的腦子裡,則堆滿了含金量高的東西。」


  「為了給這些東西騰出空間來,就勢必要清除許多沒用的記憶和本領,或者說——他們經過斟酌比較,認為沒必要留著的。」


  陳姨面露疑色,「什麼意思?」


  醫生舉例道:「國內知名的數學家陳景潤先生,他聰明絕頂,過目不忘。可是眾所周知,他是一個生活不能自理的人,連煮個麵條都能把鍋燒糊。」


  陳姨瞠目結舌。


  消化了好一陣子,才遲疑道:「所以說……被稱作『天才』的人,其實不是真的天才,只是他們放棄了作為正常人的一部分基本能力,為了追求了更高更遠的目標?」


  「也不能一概而論。」醫生沉吟,「不排除有少部分人的『內存』天生就比別人多、腦子也轉得比別人快,不過,大部分人還是你說的那樣。」


  就像電視上各種各樣的腦力節目里請來的嘉賓一樣,他們能十秒鐘快速記憶一副打亂順序的撲克牌,能心算七八位數的加減乘除,能做出看似「超常」的事情。


  但,這並非因為他們擁有與生俱來的「超能力」,而是每個智力正常的人的大腦經過專業的高強度的訓練以後,都能做到的。


  相應的,一旦選擇開發這些能力,人腦總會因為禁不住損耗,而在其他方面遲鈍下來。


  比如反應能力、比如注意力。


  聽著醫生的話,陸仰止的眸光微微轉深。


  所以,唐言蹊經常看上去散漫無狀、心不在焉,是因為她在訓練自己的腦子?


  十年!


  為什麼?

  醫生抿了下唇,道:「陸總,還有個很需要注意的地方。」


  陸仰止沉聲道:「說。」


  「越高強度的訓練越禁不起打擾,因為在訓練時,訓練者會把自己的全部精神集中在眼前的一小塊場景上,眼裡再無其他。而訓練結束后,通常要閉上眼睛休息片刻,才能重新適應周遭環境。」


  醫生頓了頓,繼續道:「倘若有人將訓練過程強行終止,沒給她緩衝過度的時間,訓練者的腦神經會遭受非常大的傷害。」


  「這又怎麼講?」陳姨不解。


  醫生又打了個比方,「我們平日里發獃的時候,如果有人突然跑來嚇唬,我們是不是會緊張得心跳加速、頭冒冷汗、整個人都很不舒服?」


  陳姨在一旁不住地點頭附和,「沒錯。」


  「對於腦力訓練者來說也是這樣,並且這種危害,只會更嚴重。」


  陸仰止一張英俊的臉上面無表情,輪廓綳得很緊。


  他在沙發上坐下,回憶著方才進卧室時,她的種種反常。


  那時她全副注意力都在地面的拼圖上,他打開門、陳姨和他說了句話,這些,都沒能打擾到她。


  可是,在他一腳踩住了她的拼圖后,她忽然一副頭痛欲裂、不堪重負的樣子。


  原來是因為他突然踏進在她視野里的那隻腳,形同於往她眼睛里捅了一刀。


  男人俊漠的眉心處覆著一層不輕不重的陰霾,開口,嗓音靜中含威,「給她開的是什麼葯?」


  醫生無奈,「陸總,這根本連病都算不上,我們也沒法對症下藥。只能暫時給唐小姐開一些安神靜腦的補藥,讓她晚上睡眠質量高一點。」


  陸仰止聞言,眉頭間的褶皺深了些許,看向陳姨,開口,平靜深處泄露著絲絲深意,「她最近睡不好?」


  陳姨愣了愣,忽而激動起來,好似終於等到了他有此一問,「先生,您不知道,唐小姐最近吃不好睡不好,偶爾嚴重了還會嘔吐。」


  所以,她不是故意絕食。


  想來也是,她嗜吃如命,怎麼會絕食。


  就算是為了他,也不會。


  在他的思索間,陳姨不停說著,「我開始還以為唐小姐懷了孩子,可是她專門讓我讓買了藥效最烈的緊急避孕藥,吃了不少,前兩天連早孕流產的葯都備下了。」


  她說得繪聲繪色,完全沒注意到男人深邃的雙眸間漸漸泛上來的寒意。


  避孕藥,呵,想得倒是周全。


  雖然他還沒有動過讓她為他懷一個孩子的念頭,不過沒想到,她居然比他還要抗拒。


  好,好極了。


  「後來我們請了醫生來,才知道唐小姐是這個毛病。」陳姨嘆氣,話鋒一轉道,「她本來就天天用著腦子,晚上還因為想您、憂思成疾睡不好覺,這人能健康才怪了。您看看她這兩個星期瘦了多少……」


  男人眼睛一眯,喉結滾動,聲線低沉而沙啞地撿出了她話里的四個字,「因為想我?」


  「那可不是嗎!」陳姨邊說邊比劃,「唐小姐天天想您,老問我您什麼時候才回來,讓我做您喜歡吃的菜,還……」


  「陳姨。」一道女聲驀地傳來,沉聲截住了她的話。


  客廳里的三人同時循聲望過去,只見樓梯上一個穿著睡衣、披著外套的女人正站在那裡。


  方才陸仰止還沒什麼感覺,此刻遙遙一望,竟不知她什麼時候單薄削瘦成了這副樣子。


  隔著很遠,也能看清女人面容,不施脂粉,蒼白疲倦,無聲無息地絞著人心。


  「不要胡說了。」她剛下樓就聽見陳姨在滔滔不絕,聽到最後實在忍不住打斷。


  喉嚨乾澀地咳嗽了兩聲,她輕聲道:「麻煩您幫我倒點水,我有點渴了。」


  陳姨眼中流露出心疼的神色,又看了眼沙發上八風不動、深沉冷漠的男人,泄氣道:「我這就去。」


  女人的視線追隨著她的背影,半點餘光都沒分給旁人。


  等陳姨端著水遞給她后,她道了句謝,又慢慢往卧室走。


  頭昏腦漲,步下虛浮,她一時不察,踩空了一級台階。


  本就搖搖欲墜的身體頃刻間向前倒去,差點就跪在地上。


  陳姨一驚,忙伸手去扶。


  可身邊猛地躥過一道深黑色的影子,迅如疾風閃電,在她碰到唐言蹊衣角之前便把女人緊緊扣在了懷裡。


  陳姨怔住,回頭,剛才還坐在沙發上巋然如山的大爺,不知何時已經到了她們面前,宛若從天而降的神祇,一手摟著纖細瘦弱的女人,另一隻不太靈活的右手也勉力抬起,拖住了女人手中差點傾倒的杯子。


  她沒看見,唐言蹊也沒看見,但醫生就站在客廳中央,將那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從女人出聲開始,陸總的目光就沒從她身上移開過。


  不管表面看上去如何冷峻寡淡,如何平靜無瀾,深處那些沉甸甸的情緒,卻是一分不少的。


  唐言蹊驚魂未定,蒼白的臉蛋瞬間褪盡血色,心跳快得要跳出胸腔。


  她反應了好一會兒,才咬著唇,抓住了樓梯扶手,「謝謝。」


  然後不費吹灰之力拂開他的懷抱。


  陸仰止眉心一沉,又去捉她。


  她卻看也不看他,只淡淡道:「沒事,我自己可以,你走吧。」


  男人修長的鳳眸間隱隱是風雨如晦、電閃雷鳴,「唐言蹊!」


  他慢條斯理的吐著字,臉廓無絲毫變化,可語調里暗含的冷厲鋒芒卻讓人心裡發慌,「等了兩個星期,就是為了親口趕我走?」


  唐言蹊心中麻木,卻揚起笑,「嗯,對,現在我說完了,陸總請便吧。」


  陸仰止上前,黑眸凌厲地攫住她臉上沒有溫度的笑容。


  怒意橫生,冷笑道:「看不出來,你也這麼有骨氣。」


  她不是最會見風使舵、最會討巧賣乖嗎?


  為什麼卻不肯對他服軟了?

  他的諷刺讓唐言蹊身形稍稍僵住,抬眸看了男人怒極的眉眼片刻,平靜道:「我這個人確實沒什麼骨氣,因為我覺得這兩個虛無縹緲的字不如我自己過得舒坦更實際。」


  她頓了頓,又笑了,「幸虧陸總今天給我上了一課,告訴我人如果不自愛,永遠也別想被人看得起。像庄小姐那樣不諂媚不逢迎,在娛樂圈裡不是照樣過得順風順水、人人青睞有加?你再看看我,我這一輩子掏出自己的心拼了命地討好了一個人,那個人卻把我當什麼?到頭來,我自己落下個壞名聲不說,還過得這樣凄慘,確實是不值。」


  眼見著男人的臉色一寸寸晦暗陰沉,唐言蹊卻好似沒有感覺一般,繼續道:「陸總教會了我這麼重要的事情,我也回饋給你點東西吧。」


  她將杯中水一飲而盡,舉著杯子到他面前,「看見這個了嗎?」


  唐言蹊輕笑,「我願意捧著它的時候,它是個玻璃杯子。」


  彷彿已經料到她要做什麼,陳姨的心狠狠沉下去,連阻攔都來不及。


  只聽「啪」的一聲響,杯子被摔得四分五裂,碎片四處飛濺。


  空氣里驀地滌盪開凜冽的煞氣,唐言蹊卻視而不見,只盯著那一地狼藉。溫溫裊裊地開口道:

  「我不願意捧著它的時候,它就是一堆玻璃渣子。」


  無形的手瞬間扼住咽喉,陳姨心臟都跟著哆嗦起來,埋著頭,完全不敢去看男人的反應。


  從始至終陸仰止也沒說一個字,他只是盯著她的臉,眼神越來越深晦,越來越危險。


  「如果折腰能換來別人憐惜,我是無所謂。但是很明顯,我就算低到塵埃里也沒有人肯憐惜。」唐言蹊斂起笑容,字字藏鋒道,「既然這樣,我還不如有點骨氣。」


  「從今天開始,想讓我低頭,對方得跪下!」


  簡簡單單幾個字,張揚開無與倫比、極具侵略性的氣場,襯得女人蒼白的眉眼都顯得格外冷艷懾人。


  陸仰止眸光一晃,在滔天的怒意中,腦海中卻猛地響起另一道聲音——


  她是唐言蹊。


  一個靠著每天嘻嘻哈哈就能收服整個黑客帝國的女人。


  她怎麼會是池中物。


  「好。」陸仰止捏住她的下巴,幽暗的黑眸里跳躍著焚盡一切的火光,一字一頓沉緩道,「看來你也不需要我手下留情,倒是我多此一舉了。」


  「你記住了,唐言蹊。」他面色不改,手裡的力道卻愈發大了,能聽見女人的頜骨間有骨骼摩擦的聲響,「你今天說的每個字,都會有人替你買單。你一時衝動口不擇言,代價我不會從你身上討,但是別人——」


  唐言蹊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身軀一震,不可置通道:「陸仰止,你……」


  她說了這麼多話,唯獨這一句,才能聽出明顯的情緒波動。


  心疼了嗎?陸仰止冷冷嗤笑,怒意甚囂塵上,烈焰熊熊,偏嗓音又極端的沉峻寒冷,「你就在這乖乖等著給墨嵐收屍吧。」


  語畢,鬆開手,再無留戀地大步往外走,五官線條里破壁而出的陰鷙冷冽讓人不敢逼視。


  他鬆開手,唐言蹊差點跌坐在地上,好半天才扶著樓梯扶手站起身。


  陸仰止走到門庭時,聽到身後傳來女人喜怒難辨的話音:「你要跟我打個賭嗎?」


  他腳步一滯,不答,眉目卻沉了。


  「你別以為你的不追究就是對我最大的寬容了。」她道,「陸仰止,你敢不敢跟我賭?」


  ……


  陸氏,容鳶坐在辦公桌後方,望著電腦上不停躍動的數據。


  霍無舟靠在落地窗上,手裡端著個紙杯,就這麼漠然打量著她。


  過了很久,見她抬手按住了眉心,他才捏緊了紙杯,吐出不咸不淡兩個字:「回家?」


  容鳶沒理會,順手摸向咖啡杯。


  見杯子已經見底,她按下內線,冷聲道:「李秘書,再送一杯——」


  話沒說完,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就不由分說地按住了她,截斷道:「果汁。」


  容鳶放開手,「霍無舟!」


  他卻抓著她的手腕,無框眼鏡下流光深沉,薄唇翕動,「今天夠了,喝完最後一杯果汁,回家。」


  男人的臉就近在咫尺,容鳶一時間有些恍惚。


  她咬著紅唇,「你是在擔心我?」


  他面無表情,唯獨眉心幾不可見地皺了一下,「容鳶,不要總說讓人誤會的話。」


  女人臉色一白,半晌,靜靜偏過頭。


  屏幕上那些複雜的曲線數字還在變動,她卻倏然覺得,身旁這個男人,才是她窮盡一生都看不懂的東西。


  「你不希望我說讓人誤會的話,自己就別總做讓我誤會的事。」她道,「我爹媽都沒有管我加班加到幾點,你多什麼嘴。」


  「我是替你哥哥……」


  「又是我哥?」容鳶彎起唇角,明眸掃向他,帶著一絲同情的嘲諷,言語卻犀利得毫不留情,「你有這麼在意他嗎?我哥長我哥短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愛上他了。」


  霍無舟瞳孔猛縮,如同被人一劍封喉,向來冷漠寡淡的面容陡然僵住。


  心底升起一股濃烈的躁意,卷著勢不可擋的遽痛,侵略過他的整片神經。


  他喉結動了動,開口,嗓音低了幾度,卻還維持在尋常的範圍里,「我和你哥……」


  「什麼都沒有,我知道,你不用解釋。」容鳶冷笑介面,「你喜歡女人,他也喜歡女人,你們就是普通同事,相看兩生厭,連兄弟都不算,僅此而已。」


  她知道,她都知道。


  沒有人比她更知道。


  霍無舟眸色一黯,轉過身去。


  方才被這小毛丫頭一句話刺中,他差點便沒控制住,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


  良久,他沉聲道:「我不討厭你哥,我們關係,很好。」


  秘書送來果汁,對那位扭轉了容總意願的男人不禁多看了兩眼,很英俊,氣質也很淡漠。


  不過以容總的脾氣,怎麼會允許別人在她面前造次?


  容鳶吸了口果汁,甜膩膩的味道讓她皺了下眉。


  餘光發現秘書盯著霍無舟看,容鳶眉頭擰得更緊,微微用力將杯子放在桌上,「還有事?」


  秘書嚇了一跳,「沒、沒事了。」


  慌忙離去。


  容鳶這才回憶起霍無舟前一句話——


  「我不討厭你哥,我們關係,很好。」


  忍不住就涼薄地笑出聲。


  不討厭?

  你若是不討厭「容淵」,會對他冷言冷語,諷刺折辱?

  你若是不討厭「容淵」,會連續幾個月對他避而不見?

  你若是不討厭「容淵」,會任他水裡火里地等待,等到奄奄一息,你也不肯出現?


  小時候,她讀過一個故事,叫「尾生抱柱」。


  相傳一個叫尾生的男子,與他心愛的女子約定在橋樑相會。可他等了很久也沒等到那個女子,水漫漫漲了上來,他卻信守諾言不願離開,最後抱著柱子,活活被淹死在了水裡。


  容淵便也是那樣等你的,霍無舟。


  你不知道即將坍塌的房梁懸在他頭頂、而他的腳腕卻被凸起的鋼筋貫穿、無法動彈的那一刻,他有多絕望,多怨恨。


  你什麼都不知道。


  容鳶攥緊了手指,眼神冰冷地盯著腳腕上那若隱若現的傷疤,再沒說一個字。


  落地窗外,萬家燈火在夜色中明明滅滅。


  霍無舟就這麼淡淡望著,而後長久地閉上了眼。


  門外樓道里傳來篤定沉穩的腳步聲,容鳶抬起眼帘看過去。


  一道攜著勁風的高大身影推門而入。


  她愣了愣,似乎沒想到他還會回來。


  從座椅上起身,她硬邦邦道:「有事?」


  陸仰止看了她一眼,又看了那邊的霍無舟一眼,皺眉,「這麼晚還沒下班?」


  容鳶嗤笑,把文件往桌上一拍,「下班?你走得瀟洒,考慮過這些事嗎?公司原定下個月在華爾街上市,現在倒好,各項指標都在往下跌,只要這堆數據掛出去,腦子進水的都不會買你的股!」


  男人接過文件翻了兩頁,表情紋絲未動,「也好。」


  容鳶冷眼望著他。


  「那就趁股價走低,以私人名義全買下來。」他不動聲色,「等漲了再賣就是,我不缺錢。」


  容鳶簡直一口血卡在嗓子里,「你……」


  老奸巨猾。


  這種時候都想著要自己從裡面撈一筆嗎?!

  霍無舟聞言,轉過身來,鏡片下一雙深諱的眼眸與陸仰止冷銳沉穩的視線有一剎那的交鋒。


  霍無舟微微凝眉,陸仰止也眯了下眼。


  須臾,男人將文件放回桌子上,平靜道:「回去吧,剩下的我來做,他等你很久了。」


  她心緒不寧,沒分辨出男人云淡風輕的語氣里深深埋伏的內容,倒是霍無舟若有所思地眄著陸仰止。


  總覺得這種平靜,像是暴風雨前的平靜。


  ……陸仰止要動手了嗎?

  容鳶從衣架上取下風衣外套,冷著臉道:「那我走了。」


  陸仰止「嗯」了一聲,深眸如玉,寒涼徹骨。


  這一夜,風雲詭譎。


  第二天一早,各大新聞社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一版財經新聞作為頭條。


  陸氏開始大肆收集墨少的黑材料,大刀闊斧地斬斷了其在國內市場的所有合作關係。墨少也不甘示弱,連夜下令穩住公司在國外的根基,力度極大地在國際市場上狠狠還擊。


  原本的冷戰在一夜之間的突然爆發成了兵戎相見、炮灰分飛的大規模鬥爭,接二連三的動蕩誤傷了不少路人,許多小公司只能在夾縫中艱難求存。


  池慕看到報紙時,臉上露出了罕見的驚色。


  緊接著他收到了厲東庭的來電,「你聯繫得上仰止嗎?」


  「剛要打電話。」池慕難得沉著臉。


  又一想,怕是厲東庭早已試圖聯繫過老三,卻沒有聯繫上。


  「這姓墨的到底什麼來頭?」厲東庭低咒道,「這麼壓都壓不死?」


  反而還有種野火燒不盡,借著東風越來越旺的架勢。


  池慕黑白分明的眼中劃過濃重的思考痕迹,「他紮根在英國,資本主要來源也不在國內,老三短時間內動不了他。」


  「英國。」厲東庭沉吟。


  英國的世家貴胄不少,但是能有這般作為的……


  他和池慕同時想到了什麼,「Town家?」


  但厲東庭幾乎馬上否定了這個猜想,「不可能!Town家已經很多年不涉足國內市場了,他們沒有理由幫著墨嵐。」


  「沒有嗎?」餐桌上傳來女人輕輕裊裊的笑聲。


  池慕擰眉看過去,是蘇嫵不知何時聽見了他們的對話,一邊給麵包抹著果醬,一邊道:「三十年前,Town家也曾席捲過大陸市場,你知道他們在工商局辦的所有手續里,法人代表的中文姓氏寫的是什麼?」


  池慕眼波一震。


  Town。


  音譯過來便是——


  唐。


  蘇嫵咬著麵包,漫不經心地笑了笑,明眸皓齒,妖嬈動人。


  偏偏那話,卻一個字比一個字讓人心底發涼:


  「要是我女兒在姓陸的身上受了這麼大委屈,千里萬里,我也不會放過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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