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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終於來了嗎?

  一頓興緻勃勃準備的晚飯吃得索然無味。


  但她也沒說什麼,不知道是體諒他心情不好還是有些心虛,就安安靜靜陪著他吃東西。


  吃過晚飯後,唐言蹊主動站起身收拾碗筷。


  陸仰止淡淡睞著她的身影在廚房間穿行的樣子,眼前交錯過的是五年前久遠的畫面。


  他走進廚房,從身後抱著她,稜角分明的下顎抵在她肩膀上。


  雖然看起來有些親昵,但唐言蹊能感覺到扣住她的那條手臂用了多大的力氣。


  她深吸一口氣,陸仰止一來,她就知道是什麼意思了,便也沒掙扎什麼,只安然笑道:「等我把東西收拾好,碗筷放進洗碗機里再……」


  男人沒給她說下去的機會,直接將她轉過身,壓在洗手台上,深深吻住。


  今天劉姨不在家裡,偌大的別墅中,只有他們兩個人。


  他褪掉她的圍裙,外套,衣衫,一路丟在從廚房到卧室的路上。


  唐言蹊暈暈乎乎地就被他拐進了卧室,壓在柔軟的床褥之間。


  第一次他似乎有些壓抑,但後面卻用了力,幾乎把她整個人都搗碎了。


  整整一個晚上,她最後眼淚都掉了幾滴,很會看臉色地在他臉上「吧唧」親了一口,可憐巴巴道:「仰止,我累……」


  她先後到了幾次,整個人虛脫得出汗,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


  他也好不到哪裡去,低眸望著女人柔軟黑亮的髮絲就這樣與他均勻健朗的肌肉纏在一起,突然就想起了那個詞——


  繞指柔。


  他嗓音沙啞地在她耳邊說:「言言,辛苦的是我,你再說累?」


  說著,頻率又變了變,她的臉色都跟著變了,明明該是疲倦的,可是渾身的皮膚包括臉頰都泛著無法掩飾的紅。


  一直到天光乍亮,他才放過她。


  陸仰止瞧著床單上的狼藉,抿了下唇,將她抱起,帶進了自己的主卧里。


  她迷糊間感受到自己被抱著,腦子裡閃過一絲對他手臂傷勢的擔憂,很快又被席捲而來的倦意淹沒,沉沉睡了過去。


  陸仰止為她擦乾淨身上,自己沖了個涼水澡,到陽台點了根煙,青白色的煙霧氤氳成不規則的形狀,隱去了他眼角眉梢涼薄的戾色。


  第二天,唐言蹊醒的時候便已經是下午。


  她嚇了一大跳,趕緊要從床上坐起來,結果腰疼得又秒秒鐘跌了回去。


  深藍色的床單和被褥,深藍色的枕頭,如同置身海底,這種簡約的色調一向不是她喜歡的。


  她怔了怔,想起,這是他的卧室。


  他人不在,床頭只有一本書,孤零零冷冰冰地放在那裡。


  心裡刺了刺,一些她自己也不懂的落寞碾過心尖。


  唐言蹊閉上眼,將不受控制的情緒生生逼退,才扶著腰小心翼翼地下床。


  活動了兩下筋骨,她在睡衣外面套上外套,一步步往外走去。


  樓下是一位面相和善的新阿姨,見她起床,恭恭敬敬地點了下頭問好。


  唐言蹊腦子有些斷片,半天才出聲:「陸仰止呢?」


  「先生一早就去上班了。」阿姨道,「臨走前吩咐我不要去打擾您休息,所以我就沒有叫您起床吃午飯,您餓了嗎?我馬上把飯菜端出來。」


  唐言蹊沒攔她,下個樓梯用了三分鐘。


  遙遙想起當年懷孕懷到最後幾個月時,走路也是慢吞吞的。


  倒不是她身體虛弱,而是太在意肚子里的胎兒,走在有欄杆的高處都會時時腦補會不會失足掉下去。


  這樣想著,她心口又生出堵塞的感覺——


  那個孩子,大約是她和他之間,能緘口一輩子不談的芥蒂。


  想著,她對擺盤的阿姨道:「麻煩您一會兒去藥店買點緊急避孕藥吧。」


  阿姨一愣,倒沒想她會說這個,「唐小姐……」


  能為陸先生那樣的人生個孩子,不是每個女人都夢寐以求的嗎?


  唐言蹊垂著眼帘,彷彿知道她在想什麼,淡淡道:「不是自己的東西強求不來。」


  她當年就強求了,在一片罵聲中逼婚上位,自以為成功得不得了,最後還不是怎麼得來的,怎麼失去了。


  只是她這一課上得太晚,方式太慘烈。


  如若不是為了查清五年前的事,她也許這輩子都不願也不敢再來見他。


  阿姨嘆了口氣,把補湯送到她眼前,「我這就去買,但是那東西傷身,您還是少吃為好。」


  唐言蹊沒吭聲,撐著腦袋發獃,沒什麼食慾也沒什麼精神。


  阿姨也在心裡暗暗道了兩聲造孽。陸三公子出身世家,就光這身份擺在那,也不會隨便放任外面什麼女人給他生孩子。


  與其等孩子成型了再打掉,還不如早日斷了這禍根。


  唐言蹊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便沒再去公司。


  用手機撥了個電話出去,聲線有點沙啞,「怎麼樣了?」


  那邊的人頓了頓,「老祖宗,你還好嗎?」


  「我沒事。」唐言蹊答得無波無瀾,語氣一如往常,「宗祁回去了?」


  「是的,今天一天公司里高層領導都在開會,下面也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麼。我想著讓霍格爾去套套容總的話,但是……」


  唐言蹊揉著眉心輕笑,「你使喚不動他。」


  霍格爾是什麼人,她再清楚不過。


  組織里人人都知道,酒神狄俄尼索斯只是塊金字招牌,墨嵐才是最大的掌權人。可是霍格爾連他的面子都不賣,不巴結不討好不諂媚,淡漠得像個方外之人。


  只要是他不願意做的事,就算你拿刀架著他的脖子,他也未必會掀起眼皮看你一眼。


  老祖宗說的話,他算是聽得比較多的。但唐言蹊心裡明鏡一樣,那不是因為服從,而是因為尊重。


  他尊重她,發自內心認同她的決定,所以才會為她做事。


  不過,一遇到和姓容的有關的事,這點尊重分分鐘就煙消雲散了。


  ——那就是老天專門降給這位世外高僧的一道滅頂誅心的情劫,弱點少的人,一旦有了個弱點,那就是致命的。


  唐言蹊閉著眼睛仍能回憶起五年前那個下著大雨的夜,霍格爾滿身濕透地走在雨里,抱著另一個面目全非的年輕屍體,那樣的絕望和悲慟,好似著了魔,光看上一眼,就令人肝膽俱裂。


  赫克托無不擔憂道:「老祖宗,你說霍格爾會不會……」


  「不會。」唐言蹊想也不想道,「他是個有底線的人,就算他為了紅桃而補償他妹妹,決定追隨容鳶一輩子,也不會出賣我。」


  不出賣舊主,是他最後的底線。


  可是,唐言蹊也明白,她無法再要求霍格爾為她做更多了。


  這張牌,算是廢了。


  蘭斯洛特被她棄掉,紅桃五年前死於非命,最能幹的霍格爾也只能幫她到這裡。


  她望著窗外的花園,忽然覺得無力,不想再繼續下去了。


  五年前她戴上手銬的前一天,她母親曾來找過她,一如既往地強勢冷靜,只說她一句:「我想辦法把這件事壓下去,所有涉案的人都會為你受的委屈付出代價。條件是你跟我走,一輩子不再回來。」


  她腦子裡一片空白,閉上眼浮現出的竟然還是男人那張俊朗無儔的臉,「我不走。」


  「你想清楚,唐家和江家都不會允許這種醜聞出現,你如果不和我走,從今天開始,你就不再是我江姍的女兒。」


  她緩緩跪在地上,眼淚也沒流一滴,「媽媽,爸爸,謝謝你們這麼多年的養育之恩,女兒不孝,以後不能侍奉膝下了。」


  說是養育之恩,其實他們也未見得真的做了什麼——除了,給了她很多很多,多到花不完的錢之外。


  不過,衣能蔽體,食能果腹,就已經是天大的恩情了。


  至於對於「親情」二字真正有所體會,便是她有了四位Jack以後的事了。


  她這一輩子失去過多少東西,十根指頭都掰不過來。


  「老祖宗,如果你不方便出面,我去敲打敲打宗祁。」赫克托沉默良久,道,「眼下用人之際……」


  唐言蹊把玩著手上的紅繩,笑了,「就喜歡你的機靈勁兒,去吧。」


  「對了,老祖宗。」赫克托道,「墨少來過電話,說你手機關機,聯繫不上,但是有要事找你。」


  終於來了嗎?唐言蹊面色淡了些,「我知道了,你不必回他,我親自處理。」


  ……


  陸氏在一種惶惶不安的氛圍中安然無恙地度過了三天,陸仰止依舊很忙,忙到沒什麼功夫回家。


  也不知道赫克托和宗祁說了什麼,幾天後,唐言蹊上班時在桌上發現了兩袋乾果和一大包茶。


  她抬眼望過去,正好遇到宗祁低下頭的樣子。


  便也釋然一笑,將茶沖了,美滋滋地喝著。


  偶爾,也能在樓道里遇到盛氣凌人的容大小姐。


  容大小姐照例看她左右都不順眼,那天在電梯中,只有她們二人,唐言蹊避不開,於是站在和她相距最遠的角落閉著眼睛裝死。


  容鳶眼神沉冷,盯著她看了半晌,才道:「唐言蹊,你究竟打的是什麼算盤?」


  盜了源代碼卻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她就只是為了炫耀毒祖宗本事過人,區區三層秘鑰都攔不住她嗎?


  可氣的是,在陸氏沒有任何損失的情況下,僅僅憑藉她手裡一個模糊不清的視頻,根本連唐言蹊的罪都定不了。


  電腦里的修改記錄、監控室的錄像,所有東西都被刪得一乾二淨。


  容鳶氣得好幾天睡不著覺,霍無舟還在此時和她冷戰,「我告訴你,陸氏有我和我師哥在,你就休想翻起浪來!」


  「姑娘,沒人告訴你說話要講證據嗎?」


  同樣都是這種直腸子的性格,她哥哥容淵可比她討喜多了,唐言蹊一哂,「我怎麼你們了?我怎麼陸氏了?這話說得是不是有點早?你能不能等我真做出什麼的時候,再來……」


  電梯門打開,門外的小秘書一見容鳶,哭的心都有了,「容總,您可算來了,大事不好了,源代碼被泄露到對手公司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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