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我帶他去見深深
顧安歌下意識的就把貓貓抱在了懷裡。
不但如此，緊緊的捂住了她的耳朵，生怕這突如其來的聲音驚醒了她。
還好，貓貓還是沉浸在自己的小美夢之中，只是吧嗒吧嗒小嘴，就繼續蹭著他睡著了。
顧安歌稍稍鬆了一口氣。
那吵鬧的門鈴聲還在繼續，他擰緊了眉，耐心的等著貓貓睡熟了之後，才給她掖好了被子，躡手躡腳的下了床。
顧安歌的臉色陰沉的厲害，一直持續到他把門打開。
門外的喬瑾毓和褚離正慌著，以為他半天不開門是在裡面出了什麼事，看到他安然無恙之後，才放下心來。
「怎麼這麼長時間？」喬瑾毓從上到下的看了一眼他身上的睡衣和微微凌亂的黑髮，「在睡覺？」
褚離原本還擔心他會因為路微深的死而睡不著，卻沒想到他的狀態看起來竟然很不錯。
一時之間，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該欣慰好，還是該傷心好。
最後，只能默默的低垂著眼眸，控制不住的，到底還是流瀉出了一抹傷。
他的情緒落在了喬瑾毓的眼裡。
喬瑾毓嘆了口氣，摸了摸褚離的腦袋，「阿離想你了，所以過來看看，你這把我們堵門口是怎麼回事，倒是讓我們進去啊。」
顧安歌想哄他們走，可是貓貓還是很喜歡褚離這個寶貝兒子，萬一讓她知道褚離來找她，還被他攆走了的話，一定會跟他生氣。
所以，顧安歌猶豫了幾秒鐘后，讓開了位置，但是仍然沉聲叮囑，「小點兒聲。」
喬瑾毓莫名其妙，「你這兒都跟冷宮似的了，我們來給你送溫暖你都應該五體投地的感激，居然還讓我們小點兒聲，你都多長時間沒聽到人的動靜了？」
褚離自己走到沙發處坐下，把書包放到一邊，聽著喬瑾毓和顧安歌說話，自己保持著沉默。
顧安歌沒去管喬瑾毓的風言風語，只是冷冷的威脅，「要是吵醒了貓貓，我就要你好看。」
這一句話話音剛落，喬瑾毓和褚離都是全身一僵。
顧安歌似乎是沒有注意到他們的不對勁兒，而是不放心的往樓上看了一眼。
喬瑾毓突然站了起來，「你樓上有人？」
褚離也是一驚，隨後英俊的小臉綳得很緊，透著一股子冷漠。
顧安歌皺眉，「貓貓在睡覺。」
喬瑾毓聽完之後，幾乎是立刻就握住了他的手腕，嚴肅道，「是不是你這裡有了迷幻劑？這段時間誰來過？媽的，這個東西到底要害了多少人才肯結束？」
褚離聲音漠漠，「你把誰當做我媽媽了？」
顧安歌像是看神經病一樣的看著他們倆，「你們瘋了？」
喬瑾毓要崩潰，「現在瘋的是你好不好？你不是說路微深在樓上睡覺？那我們上去看看，她看見阿離過來，肯定會高興吧。」
褚離小手攥得很緊。
他媽媽死了。
現在他視為爸爸的人卻說媽媽在樓上睡覺。
那就只有兩種可能。
一是他被下了葯。
二是他誤把另一個女人當作了媽媽。
不管是哪一種，都不是他想要的。
所以，褚離根本就不等顧安歌再說什麼，直接從顧安歌和喬瑾毓的中間穿了過去，快步的朝樓上跑著。
「褚離！」顧安歌的語氣極其的冷。
哪怕他那麼疼愛褚離，這時，也顯而易見的動了怒。
「老三，你別攔著阿離，要我告訴你多少次，路微深已經死了！你說的這個貓貓，要麼就是你不小心誤服了迷幻劑，要麼就是有人又故意的接近你，你怎麼還不明白？」
顧安歌的眸色深的能夠滴出墨來，「認錯貓貓這件事，這輩子，我做過一次就夠了！你們如果懷疑，就滾出去！」
喬瑾毓也並不會因為他惡劣的態度而惱火。
畢竟是多年出生入死的兄弟，都這個時候了，怎麼會計較態度問題。
這若是換做是他，達達要是出了什麼事的話，他恐怕還不如老三這麼堅強。
就在這時，顧安歌忽然就聽到了貓貓沒有睡醒的軟軟的聲音，「怎麼這麼吵呀？」
然後，她就出現在樓上樓梯的位置，和褚離基本上是面對面。
「貓貓，」顧安歌心疼的看著她，一把推開了擋在他身前的喬瑾毓，大步上了樓梯，擁住了貓貓的肩膀，讓她靠著自己，「是不是沒有睡飽？你接著去睡，我把他們趕出去就給你做早飯，然後再叫你起床？」
貓貓不滿的蹭著他，「瞌睡都給吵跑了。」
「好好，那咱們清醒清醒，一會兒就吃早飯？」
「那我要多加一個煎蛋。」貓貓打了個一個呵欠，摟住了他的脖子，要他抱著。
顧安歌寵溺的笑了笑，一把抱起了她，經過已經傻掉的褚離身邊，下了樓，還把她輕輕的放在了沙發上，並且把一條薄毯子蓋在她的身上，動作溫柔，像是在呵護著一個精緻的陶瓷娃娃。
做完這一系列動作之後，顧安歌都沒管那兩個已經石化掉的人，直接去了廚房。
「沒有別人，」褚離喃喃自語道，「沒有任何人，爸爸他……自己幻想出來一個媽媽嗎？二叔，他是不是吃了迷幻劑那些東西？是誰下的手？要幹什麼？」
喬瑾毓其實看出來顧安歌並沒有服用什麼迷幻劑的癥狀，無論是他的眼神還是神情，都很正常，和余歡那種迷迷糊糊，雙眼失神，和禇煒彤的胡言亂語，眸光渙散完全不一樣。
他在看著他口中所謂的「貓貓」時，寵愛不是假的，溫柔不是假的，像是無邊無際的深海。
明明遼闊，卻只能裝得下路微深一個人。
老三他……
喬瑾毓閉了眼，不願意自己這樣多想下去。
到底是不是迷幻劑的作用，叫人過來檢查一下就知道了。
喬瑾毓拿出手機來撥了蔡憧的電話，把情況和他說了一遍，讓他帶著任玲快速的趕來寧城。
蔡憧一聽就知道情況嚴重，連忙應下。
喬瑾毓和褚離也沒有急著走，現在顧安歌也沒空搭理他們，所以他們就留在這個屋子裡，看著顧安歌一心一意的照顧著「貓貓」，做早飯，喂早飯，去院子里的吊床上聊天，唱歌，哄午睡……
等等等等。
這要是路微深還活著，那真的是一場浪漫又溫馨甜蜜的情景。
但是，現在所有人都知道路微深死了！
她死了！
可是顧安歌呢？
他就這麼守著他幻想出來的貓貓，過著他自認為最正常的日子。
這樣的感情，這樣的顧安歌，讓人的心底，升起一縷濃濃的悲涼。
蔡憧和任玲也到的很快。
顧安歌是沒有空去搭理他們的。
也幸好是這樣，喬瑾毓把他們放進來之後，蔡憧和任玲只是看了一下顧安歌的情況后，都齊齊的紅了眼眶。
「好了，沒時間犯愁難過了，你們倆，把他這棟別墅里的所有東西都好好的檢查一下，到底有沒有迷幻劑的成分。」喬瑾毓囑咐道。
蔡憧沉默了片刻，低聲道，「這段時間，老大一直都是自己在這裡，外人和自己人都沒有來過，誰能下迷幻劑呢？」
「所以……」任玲忍不住的哽咽道，「顧總是……」
一個「瘋」字，她不敢說。
可是所有人都明白。
他們看著院子里跟空空蕩蕩的搖椅說著話的顧安歌，一時之間，氣氛有些凝重。
半晌后，喬瑾毓握緊了拳，「先查，查完再說。」
當蔡憧和任玲巨細無遺的把整棟別墅里的上上下下里裡外外都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番之後，結果大家都已經猜到了。
沒有迷幻劑。
一絲一毫都沒有。
顧安歌他……
真的瘋了。
因為路微深死了。
他沒有跟隨她而去。
所有人都以為他會活著，哪怕不是好好的，哪怕是行屍走肉，也會活著。
可是現在的這種情況，讓其他人都覺得，寧願他隨著路微深的離開而離開，寧願他如行屍走肉一般的頹廢墮落。
那好歹，是認清楚現實了。
但是現在的他……
更讓人心揪扯著的疼。
一天沒有說話的褚離從沙發上跳了下去，拉開了玻璃門，站在顧安歌的面前，擋住了那一束照耀下來的陽光。
顧安歌皺眉看著他，「怎麼了？」
褚離眼眶通紅通紅的，他死死的盯著顧安歌，一字一頓道，「我媽媽，路微深，死了！和顧熠然一起，死在了那場爆炸之中，驗屍結果，我們全都看見了！她死了！她死了！」
顧安歌的眼睛中陡然升起了一股子戾氣。
他聽到貓貓拉住了他的衣袖，不安的說道，「小哥哥，他在說誰死了啊？」
顧安歌回頭輕輕的撫摸著她蒼白的小臉，安撫道，「沒有說誰，小孩子在胡言亂語。」
貓貓一聽，蹙眉道，「這個小孩子真討厭。」
顧安歌一怔，「貓貓？這是褚離啊，是你的……」
貓貓打斷他，「我不認識他，我就認識小哥哥。」說著，她緊緊的抱住了顧安歌的胳膊。
顧安歌雖然覺得她的狀態不對，但是很快還是被她的撒嬌弄得心軟的一塌糊塗，「好，不認識他，我們都不認識他。」
褚離渾身顫抖，冷笑，「怎麼，你的貓貓說不認識我？爸爸！你覺得，我媽媽會不認識我嗎？她是會隨便把我拋下把我扔下的嗎？」
顧安歌的動作一頓。
褚離狠狠的揉了揉眼睛，「你清醒一點兒好不好？我媽媽她……」
「你閉嘴！」顧安歌厲聲道，「貓貓沒有死，她就在我的懷裡，你們如果都無法接受的話，以後別再來了，我不想讓她不高興，都走吧。」
褚離被他這種可怕的樣子嚇得一愣，隨後歇斯底里的喊道，「憑什麼！你這麼做是背叛了我媽媽！你想的任何人都代替不了我媽媽！」
「阿離！」
喬瑾毓和蔡憧他們本來在討論顧安歌的病情怎麼辦，突然就聽到了他們的爭吵聲，怕徹底熱努力顧安歌，喬瑾毓連忙走了出來制止住褚離，「別和你爸爸犟，你媽媽一定不希望你們倆吵架對不對？」
褚離悲傷的笑了，「他瘋了，所以你也打算讓我瘋了是不是？我寧願他認清楚事實，也不想他這麼靠著臆想的活下去，如果有一天他清醒了呢？他發現這一切都是他可憐的幻想了呢？到時，你們誰能保證他會繼續活下去？」
褚離年紀雖小，但是句句話都說到了重點上。
喬瑾毓又何嘗不知道，可是，現在的顧安歌就是認準了貓貓在他的身邊，一時半會的根本就無法去輕易的勸說他。
不是誰沖他喊，誰掉幾滴眼淚就可以的。
顧安歌的病，叫做路微深。
除了那個已經死去的人，誰都無法去喚醒他。
可是，那個人，已經死了啊。
哪怕誰都不願承認，這卻已經是無法抹去的事實。
「我們先離開這兒，回去和你爺爺說一下，看看他們的意思，你就算執意的跟他說下去，也無法根治他，不是嗎？」喬瑾毓低聲勸他。
褚離知道他說的是對的。
但是，他看著這樣的顧安歌，他心裡很難受，難受的快要窒息。
喬瑾毓拉著不情願的他，連帶著蔡憧和任玲都打算暫時離開別墅。
臨走之前，四個人都回頭看了看他。
他把搖椅上那個根本就不存在的人抱進了懷裡，輕輕的親吻著她的額，她的發。
那黑眸里的深情如無邊的夜色一般的深。
也是在這時，他們都不約而同的想到。
若是……
若是不叫醒他……
他會不會……
更加幸福一些……
……
五個月後。
褚滕逸把喬瑾毓、褚南風和褚離都叫了過來。
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一開口，更是讓在場的所有人震驚。
「把老三叫回來，我帶他去見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