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再見,再也不見!
回程的路上,晏夙錦望著窗外,任憑風景快速的後退著,而他,卻什麼都抓不住,看不到。
出神間,手機震動,他拿起,解鎖了屏幕點開來看,是警局局長發來的。
例行問話已完,我親自派人將蕭小姐安全送回了別墅。
指尖,微動。
他回復:好。
抬眸,他微吸了口,吩咐道,「林致,不去公司了,回別墅。」
「是。」
……
他趕回別墅的時候,在客廳里,正好遇上拉著行李箱準備離開的蕭念。
她的額上,泛著淤青。
想必,是那雞蛋砸的。
晏夙錦緩了口氣,邁步,踱到她身前,「去哪裡?」
去哪裡?
真是可笑的問話!
蕭念牽唇,眸底,水霧瀰漫,彷彿,剛剛才哭過,她微揚下巴,拉著行李箱杆子的手鬆開,從包里掏出手機狠狠的砸在他身上,「竊聽器,錄音器,晏夙錦,玩間諜戰啊?」
她想了很久,想他為什麼會有她和凱瑟琳對話的錄音,終於,讓她想到了這個手機。
這個,他賠給她的手機!
金屬,撞擊瓷磚,發出沉悶又尖銳的聲響。
晏夙錦垂眸,瞥了那手機一眼,而後,再看向蕭念,眸光,磊落,「沒做虧心事,怕什麼竊聽器?蕭念,要不是裝了這個,我早就被你下了套,這事,我有不對,但你能說你完全沒有錯嗎?」
「我承認,設計陷害你是我不對,但是那葯.……」
「那葯怎麼了?迷藥混合著特效藥,你這心,夠狠啊。」
話落,晏夙錦頓了頓,在她擰眉之際,繼續說下去,「你是不是還在懷疑我明明喝了那杯酒卻什麼事都沒有?唔,我告訴你,你出門的時候,有人撞了你一下,你衣服袋子里的葯,被掉包了……」
「……」
他將話說的那麼直白,蕭念聽了,神情淡淡,似乎,沒有什麼意外。
水眸微凜,她微微牽唇,噙了抹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她記得,是有個人撞了她,但,並不知道那個人換了她的葯。
她只知道,她拿著那杯名為「夏夜柔情」的酒,躊躇間,在最後的關頭,放棄了下藥的念頭,那包被換了的葯,直接被她扔進了垃圾桶。
所以,她給他的酒,純粹,只是酒。
他喝了,自然什麼事都沒有。
那天晚上,當斷了下藥的念頭時,她就放棄了這個想法,可是,她沒想到的是,他喝醉了,迷迷糊糊的抱著她,那個念頭,又瘋狂般的滋生了出來。
她很矛盾,很糾結,她想,即使喝的再醉,也該分得清懷裡抱著的人是誰,在將凱瑟琳推進他懷裡時,她心中,是希望他可以拆穿她的計謀,哪怕,他氣得爬起來打她一巴掌也好。
可是……
沒有。
借著醉意,他還是跟凱瑟琳上床了。
那天晚上,她的心,出奇的平靜。
記得小時候,媽媽問過她:你為什麼這麼喜歡躲貓貓呢?
那時,她天真的回答著:因為我想讓他們找到我啊。
蕭念是個隨緣的人,但,她更是個很嚴重的矛盾體。
如同這一次,也讓她……很失望。
雖然,到現在,她才知道,那一切,不過是他演的一齣戲。
罷了,婚都離了,說什麼,都沒用了。
索性,就讓它過去吧。
蕭念微吸了口氣,收拾乾淨臉上的情緒,眸,輕抬,看著他,以著最為平淡的語氣道,「再見。」
再也不見!
拉起行李箱,她繞過他,徑自往門外走。
擦身而過的瞬間,他試圖去抓她的手,卻,落了空。
指尖,擦過她的衣袖,絲涼,沁薄。
晏夙錦垂眸,連轉身看她離開的勇氣都沒有,薄唇,緊抿成線,聽著她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這一次,是真的走了。
再也不會回來了。
手,無力的垂在身側,這一刻,過的彷彿半個世紀般漫長,他想走,想去追她,但,那腳,怎麼也邁不開,怎麼也抬不動。
……
離開別墅,蕭念驅車趕回公司,然,眼前的境況,讓她大吃一驚。
公司這是在……搬家?
她狐疑,幸好,秦九洲的貼身秘書從裡面哭喪著臉走了出來,她拉著她問,「怎麼回事?」
見著她,秘書眸光蹭的亮了,「蕭小姐,你終於回來了,我看到直播了,我真的好擔心你!」
「別擔心,我沒事。」
蕭念展笑,安撫了她幾句,秘書緩了下神,指了指裡面道,「秦總過來了,說是要把夢蝶撤掉,喏,正在讓他們清理東西呢。」
「撤掉夢蝶?總部那邊根本沒有通知我,秦總有什麼權利撤掉它?」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
「我去找他。」
蕭念擰眉,這幾天,他的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狀態,今天來公司,也是想撞撞運氣,沒想到,他一回來,就給了她這麼大一個……「驚喜」!
……
推開辦公室的門,秦九洲靠在老闆椅上,聽到動靜,緩緩轉過身.……
隔著寬大的辦公桌,他看著她,鳳眸,微微上挑,「來了。」
語氣,平淡,攜著異樣的疏離。
隱隱,有什麼不對勁。
辦公室里,只剩了他和她。
許久,沒像此刻獨處過。
但,氣氛,似乎不太好。
秦九洲的臉色,很不好看,蕭念覷了眼他的神情,虛咳了聲走上前,「秦九洲,你的手機關機了,我一直都聯繫不上你,你……還在生我的氣?」
她挪到他的身側,在他身前蹲下,雙手托腮,伏在他的腿上。
然,臉上的笑容,很是僵硬。
因為,她能清晰的感受到,此刻的秦九洲,太過疏離,冷漠。
仿似,變了一個人。
讓她……感到陌生。
蕭念咬著唇,態度,小心翼翼,而秦九洲,垂眸睨著她,眉眼間,沒有一絲的柔情,只是從辦公桌上拿起一份信件丟給她,「我以秦氏集團總裁的身份解僱你,蕭念,今後,你不再是秦氏的員工,工資和遣散費,財務會在今天打到你的卡上。」
「……」
語調,平緩,話語,卻是割人的利落。
蕭念詫異,不懂他這是什麼意思,「你在說什麼啊?」
「你被辭退了。」
簡簡單單,五個字。
秦九洲拉開她,起身,神色平靜的看著蕭念摔倒在地,「你走吧,以後,別再出現在我面前了。」
「秦九洲……」
「我的世界,你想走就走,但,不會再是你想來就來了,蕭念,我想的很清楚,既然你不愛我,就別勉強自己待在我身邊,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吧。」
秦九洲轉身欲走,蕭念倉惶爬起,自背後抱住他,「秦九洲,我離婚了,我的事情都已經處理完了,你不能不要我……」
雙手,緊緊的箍著他的腰。
不肯鬆手。
秦九洲深吸了口氣,眸中,微光輕閃,「你是離婚了,但你看看你把自己搞成了什麼樣子!蕭念,我說過,你鬥不過晏夙錦,可你,偏偏要一意孤行,這麼大的事,一句話都不跟我商量,你把我當什麼了?至始至終,都把我晾在一邊等著你通知是吧?」
他氣的是她什麼事都自己扛著,從未想過他的感受。
「秦九洲,我只是不想讓你擔心,我以為我可以處理的很好的。」
「你以為,一切都是你以為!」
聲量,拔高,秦九洲陰著臉去掰她的手,無奈,她抱的緊,他又怕傷到她,只得任她抱著,語氣,卻沒有一點鬆緩,「蕭念,鬆手!」
「我不要!」
蕭念搖頭,抽噎了聲,含著哭腔道,「以前你說我心中總有牽絆,現在,好不容易苦盡甘來了,讓我們從今往後好好的在一起,好不好?」
她這樣抱著他,語氣溫柔,姿態低下,秦九洲墨黑的眸底動容,眼看著下一秒就要被她的柔情融化,而敗下陣來。
然,事情,總是出人意料的不受掌控。
內室的門被推開,穿著白襯衣的女人揉著惺忪的睡眼迷糊的走了出來,軟軟的叫了聲,「秦先生……」
襯衫,及到大腿根部,是秦九洲的。
女人站在那,眸光茫然,似乎,剛睡醒,那張白嫩的臉上,綴著細碎的傷痕,楚楚可憐。
蕭念凝眉,視線,從她身上移到秦九洲那張略顯驚慌的臉上,「她是誰?」
「這個……我可以解釋。」
「好,你解釋。」
「……」
秦九洲噎住,解釋……
該怎麼解釋?
他滯了滯,斟酌著字詞壓低了嗓音道,「這個女人是我在路上撿到的,她被人打了,我救了她,然後,就順便帶來這裡了。」
「嗯,再順便穿了你的衣服?」
蕭念輕笑出聲,眸中的星光,一點一點黯淡下去,「秦九洲,我了解你的脾性,我不認為你會這麼好心無緣無故救一個女人回來,除非這個女人對你來說……很特別。」
原來,他在意的,不僅僅只有她。
看來,是她太過高估自己了。
高估了自己在他心裡的地位。
蕭念垂眸,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就像是一盆冰水,將她所有的熱情,激情,澆滅的一點都不剩。
她臉色煞白,秦九洲凝著這般的她,心中不由得緊了緊,「不是你想的這樣,我跟她什麼都沒有,對我來說很特別的只有你一個,蕭念,相信我!」
「什麼都沒有?真的……什麼都沒有嗎?」
蕭念吃吃的問出口,腦海里,想到晏夙錦跟她說的話,那天,秦九洲從九號公館帶走了一個女人,他們……發生了關係。
而她,則信誓旦旦的告訴他,秦九洲不會背叛她,永遠,不會。
然而,現實,卻狠狠扇了她一耳光!
氣息,微沉。
蕭念聽著他蒼白的解釋,唇角,緩緩上揚,「秦九洲,如果你跟我說實話,我會原諒你。」
「……真的?」
他將信將疑,眸里,帶著期冀,卻讓蕭念徹底涼了心,她點頭,「真的。」
秦九洲深吸了口氣,拉過她的手置於掌心,這才小心翼翼的覷著她的神色解釋,「那天晚上,你離開酒店去了晏夙錦那裡,我氣不過,就去九號公館找了女人,然後……就跟她發生關係了,你也知道的,男人嘛,憋久了會壞的,我保證,以後不會了,真的不會了!」
「所以,你們,真的有過關係了?」
秦九洲心虛的點頭,蕭念忽的嗤笑出聲,瞭然的點頭,「秦九洲,其實我覺得我挺傻的,為了你,我費盡心機的設計我的丈夫出軌,結果,到頭來,真正背叛我的,竟然是你!」
「對不起,我知道錯了,我下次不敢了。」
秦九洲無措的去抱她,卻被她,輕輕推開,「你剛才不是說,讓我別再出現在你面前了嗎?好,我答應你,以後,我會滾的遠遠的,不會再來打擾你。」
蕭念轉身,秦九洲跨步上前擋住了她,「你不是說會原諒我嗎?」
「秦公子招惹過那麼多女人,不會連話的真假都分不出吧?」
女人,最大的謊言,便是——
只要你說實話,我就原諒你。
而,真等男人說了實話,且這個實話,超出了她的底線,她,又怎會原諒?
好不容易,拿出了真心,換回的,卻是一場背叛。
原來,愛情,總是這麼苦。
蕭念握拳,硬硬的推開他,自始自終,沒有掉下一滴淚,直到,她跑出了公司,跑出了寫字樓,衝進了磅礴的大雨里時,她才放縱自己哭出了聲,哭的……撕心裂肺!
仰頭,看著傾倒而下的雨簾,她吃吃的笑開,眸里,儘是哀傷,絕望。
她,只想好好的找個人,好好的愛一場。
可是,為什麼這麼難呢?
愛情……
呵.……
真是糟糕的很啊。
肩膀,被行色匆匆的人撞了一下,她無力的跌倒在地,全身,濕漉漉的,很冷,很冷……
水眸,蒙著雨霧,茫然的望著這個冷漠的世界。
她看到秦九洲追了出來,朝著她跑過來。
慌亂間,她爬起,為了躲開他,她踉蹌的衝進了車流里。
而後——
伴隨著尖銳的鳴笛聲,此起彼伏。
夾雜著,一道刺耳的剎車聲。
她的身體,飛了出去。
劃破了清冷的雨簾,震驚了那雙悔恨的黑眸,悄然落地,漾開大片的如曼陀羅花般象徵著死亡的詭異猩紅。
血水,混合著雨水,在她身下綻開。
蕭念卻笑了,透著蒼白,無力,那雙清幽的水眸,柔柔的凝著空中的某點,那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放心不下的,「孩子……」
知覺,喪失。
意識,失去。
眼瞼,緩緩閉上……
……
藍天,白雲,綠水,青山。
蕭念躺在綠草間,眉眼彎彎的看著棉花糖和甜甜圈坐在她身旁玩耍,她伸出手,捏了捏他們可愛的小臉蛋,「小傢伙們,晚上想吃什麼?媽咪給你們做。」
「媽咪,晚上有羹火晚會誒,可以吃烤全羊啊。」
棉花糖笑嘻嘻的蹭了過來,甜甜圈緊接著也挪了過來,「媽媽,我不喜歡吃羊羊~」
「好,甜甜圈不吃羊,我們就看著哥哥吃羊好不好?」
蕭念打趣他們,棉花糖和甜甜圈一起撲過來壓在她身上,撓著她的胳肢窩逗著她笑,「媽咪壞壞!」
「哈哈,臭小屁孩兒,你們要把媽咪壓扁了啦!」
笑聲,一圈一圈回蕩開。
在這個簡單幹凈的世界里,只有她,和她的兩個孩子。
……
寬敞,鋥亮的vip病床里,醫生仔細檢測著躺在病床上蒼白羸弱的蕭念的身體指標,搖了搖頭,「身體各項功能都在恢復,腦神經也正常,至於為什麼還不醒,是因為病人本身不想醒來,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蕭念,整整沉睡了兩個星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