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夏夜 第二十一章 夏秋被抓
學生們陸陸續續離開，到後來又剩下徐聽二人。
徐聽也不著急，看著書漸漸入了神，醒來時發現夏秋已經沒在位子上，教室里就他一個。
夏秋的座位上端端正正放著個紅色的書包。應該是去洗手間了吧……徐聽打著哈欠來到書包前，自語道：
「幾年過去了，這妞還是喜歡人類血液的顏色啊……」
桌上還有她的那本棕色、有些年頭、帶皮扣的筆記本，徐聽隨手拿著，坐回座位上翻了起來。
筆記的前面部分，寫了很多她之前做的一些事，反正都是不怎麼見得光的。
期間還包括她查的西南家鄉那邊黑幫覆滅的事，不過也不知是因為徐聽當時做的很隱蔽讓夏秋找不到痕迹，還是什麼原因，中間幾頁被她撕了。
往後翻了翻，中間的隨筆大概是……
【徐聽居然還在留長發，我的天！醜死了！】
【都半個月了還沒認出我！這個渣男！】
……
【他居然有女朋友了！好漂亮！怎麼會看上他的？簡直不敢相信。】
……
【哈！這貨又沒來上課！都多久了！想找人喝酒都找不到！】
【去死吧徐聽！到現在都不來找我！見色忘友！】
……
大概有兩三頁的內容吧，應該是上課時閑著無聊寫的，也不知道是叫隨筆還是吐槽。
「哈……以前不是你拋棄我的嗎？難道程序未響應還真有人選擇繼續等待？」徐聽裝作身旁有人，噓著眼吐槽了句。
「說起來，她當初好像是因為那件事吧……」徐聽摸著下巴自語著，「初一小賣部事件后，夏秋就覺得我是傻子，然後不和我玩了……講道理，那事確實挺丟人的。」
可能是大學時光比較無聊，不像家鄉那麼多姿多彩，夏秋上大學后，筆記本里多是吐槽這個初中隔壁班同學的事。徐聽猶豫一陣，沒多看這些吐槽的話，往後翻了翻，終於翻到了這次少女失蹤事件的記錄。
滿滿當當的，從第一個女孩失蹤的現場記錄、推測、證人，一直到最後一人，期間多是夏秋的猜想，徐聽把中四局資料和這個筆記對比了下，這妞推測得八九不離十，某些資料甚至連中四局也沒有。
「這智商果然沒誰了。不過這裡面怎麼還有某個小頭目的情報……哦，是前些天廠區郊外的引火自殺案，原來是她做的……」
徐聽笑著搖搖頭，看了下教室里的掛鐘，已經晚上十一點了。
不知不覺間，徐聽看筆記已經過了半個小時。
而夏秋……還沒有回來。
徐聽眉頭一皺，筆記本正好翻到最後一頁，上面是用紅筆寫著的密密麻麻的文字：
【高以人不是罪犯！兇手不是高以人！】
【高以人不是罪犯！兇手不是高以人！】
【高以人不是罪犯！兇手不是高以人！】
字跡越到後面越是潦草，隱約間，徐聽聽到一個男人在耳邊瘋狂嘶吼：
「高以人不是罪犯！兇手不是高以人！」
……
冰冷堅硬的地面其實睡得不是那麼舒服的，尤其是沒有枕頭的情況下，脖子會很疼。
夏秋現在就是這種感覺，她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雙手雙腿都被綁著。帶著惡臭的味道刺入鼻孔，讓她隱隱反胃。
但她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甚至連雙眼都沒有睜開，一直裝作自己還在昏迷的樣子。
「先生抓這妞回來做什麼？不是已經不需要女孩了嗎？」一個男人問道。
「不知道，先生的想法不是我們能琢磨的。」另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了出來。
從聲音判斷，兩人離得都挺近，就在這個房間里。
兩人又說了幾句后，其中一個就離開了。夏秋有聽到鐵門關上的聲音，不過應該是沒有鎖上。
又過了五分鐘，夏秋幽幽醒來，驚恐地往後縮，靠在牆角，雙腿蜷縮著，腳尖正對壯漢，慌張喊道：
「你是誰？你想幹什麼？這裡是哪裡？」
語氣里，是說不出的緊張，本就精美的小臉滿是恐懼。
房間里還剩下的壯漢正坐在椅子上抽著煙，看了眼夏秋，嘖嘖笑道：「小妞！別緊張，我們不會動你的。」
夏秋眼眸中閃過一絲光芒，身體不停顫抖，腳尖開始緩慢擺動，顫聲道：
「大叔，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們不要傷害我。」
「嘿，你這小妞！我都說不會動你了，你就在這兒待著，別給老子搞小動作。」大漢抓著桌上的長刀，獰笑著比劃了下。
夏秋的腳尖還在緩慢擺動，她的眼眸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很深邃，倒映著漢子的身影，帶著哭腔道：
「大叔，放了我好不好？如果我出事了，我媽媽一定會難受的。」
漢子冷笑了聲，慢悠悠玩著手中的刀，並不答話。
「嗚嗚嗚……叔，我媽媽從小就和我相依為命，我要是……都不知道她會怎麼辦。」
漢子打了個哈欠，也沒去看夏秋。
「叔，我爸一直酗酒，喝醉了就打我們母女，還賭博欠了一屁股債，被追債的人打了就回家打我們出氣……嗚嗚嗚……我要是出事了，我媽媽……」
漢子身體微微一震，看向夏秋，眼角不由得落在夏秋一直緩慢晃動的腳尖，他語氣不變，「別哭了，吵死了！」
夏秋眼眸一亮，哭腔更甚，小臉更是梨花帶雨的，腳尖晃動的速度慢了下來。
「嗚嗚嗚……我好怕，我想我媽媽……還有爸爸。」
「你爸那樣對你……和你媽，你還想他？」漢子問道。
夏秋哽咽著道：「我以前挺恨他的，後來想著，他是我爸啊……」
夏秋眼眸悄悄在漢子身上打量著，「我爸在他小的時候，奶奶就去世了，爺爺還是個混子，也沒有人管他，教他怎麼做，他能打拚到現在也不容易的……」
說著，眼眸從漢子的臉上、指尖、腿部掃過，哭聲不斷，斷斷續續道：「我爸還抽煙，一根接一根的抽。他講義氣，說兄弟，在外面拉幫結派的，但我知道，他心裡壓力很大的……心裡還很孤獨，因為很多事他都不會說出來。甚至對他的妻子，孩子都沒法兒說出口。爸爸有時不會回家，其實也在害怕，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的妻兒……」
漢子沉默不語，不知為何的，眼神里閃過一絲痛苦，眼角不知為何，始終沒有離開夏秋緩慢晃動的雙腳。
「嗚嗚嗚，即使他打我，但我知道，他還是愛我的……所以，我不怨他。」
「你不怨他？」漢子又一次問道。
「嗯，」夏秋把腦袋埋在膝蓋里，哭聲傳了出來，「我知道爸爸，他只是不知道怎麼回頭，他也在害怕，因為他做的事……我也知道，他是愛媽媽的。」
漢子呲了一聲，「你怎麼知道他愛你媽媽？說不定只是需要個女人而已。」
「不是的！」
夏秋猛地抬起頭，目光堅定，雙腳晃動的速度略微加快，一字一句說道：「有次他喝醉了回家，沒見到媽媽。我看到他的眼神里的不安和惶恐，我爸爸愛媽媽的！他只是沒有發現自己有多愛他。他甚至沒想過，如果有一天媽媽和我離開了他，他會怎樣發瘋！」
漢子眉頭微皺，語氣有些飄忽，「他愛她嗎……」
「我媽媽也愛爸爸！每次爸爸喝醉打了我們母女，然後醉倒在沙發上，都是媽媽把他背到床上的。然後媽媽就在抹眼淚……這些，爸爸都不知道……」
夏秋一直盯著漢子的眼睛，哭聲漸小，卻還堅定著道：
「爸爸從來不知道媽媽有多愛他，他也不知道我這個女兒有多愛他。」
漢子的身體逐漸放鬆，眼神有些恍惚，甚至帶著痛苦，視線始終停留在夏秋的腳尖。
「我相信有一天，爸爸會回頭的，會找一個正經的工作，對我們好的。」
漢子慘笑了聲，低語道：
「能回頭嗎？」
「能。」
漢子又看向夏秋，不知何時開始，那雙晃動的腳逐漸佔據他的視線，讓他不得不把注意力放在上面。
「怎麼回頭？」
夏秋的語氣有些飄忽，「佛家裡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漢子的眼神越加模糊，毫不猶豫把長刀放在地上，神色很是平靜，又極為茫然，
「然後呢？」
「然後，轉過身去。」夏秋如同囈語的聲音幽幽響起。
漢子二話不說，站起身來就轉身面向房門。
「接下來呢？」
「接下來……」夏秋悄悄站起，綁在身上的繩子不知何時已經脫落，她快速解開腿上的繩索，語調保持著幽深，
「你想象著妻子等你回家的時候，想象著你的女兒剛學走路時要你抱抱的樣子……」
漢子的臉上，出現了緬懷的神色，嘴角也掛上溫柔的笑意。
夏秋解開繩索，站了起來，甚至還有時間揉了揉腳。她輕盈地走向漢子，順手抓起地上的刀。
「然後，你看見了早已死去的母親，她很溫柔，慈祥，寧靜，看著你在笑……」
漢子迷茫的眼裡，帶著一絲氤氳，他的身體微微顫抖，嘴唇動了動，帶著哭腔喊道：
「媽……」
「哎~」
一聲悶響，刀背砸在後腦勺，漢子直直倒在地上。
夏秋一扔長刀，還忍不住踹了漢子兩腳，罵道：「人渣，就你這樣還指望家人愛你？心裡沒點數嗎？」
「累死了……要不是書包沒帶，也不至於這麼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