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夏夜 第十七章 初中時的夏秋
不出意外的，李沁然就這麼在徐聽這兒住下了。
其實吧，徐聽本來就沒反對，下午時候伊放學回來，給她說了聲，伊眨眨眼，不帶猶豫就道：
「好啊，然然你想住多久都行。」
「喂！你就一點都不擔心嗎？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這麼危險的故事。」徐聽噓著眼問道。
「那謝謝啦。」李沁然直接無視徐聽的話，端了口湯喝著，「嗯，這湯味道不錯。」
「呵……你喝著我做的湯無視我說的話嗎？」徐聽嘴角抽搐道。
伊笑著道：「那一會兒我帶你去買些衣物，客房裡的被褥都是新換的，不喜歡咱就再換。」
「嗯。」
徐聽嘴角抽搐了下，默默端起湯也喝了一口。唉……果然很好喝，不愧是我做的。
所以啊，李沁然就這麼住下來了。其實相比天天嚷著要徐聽陪著逛街的伊，李沁然已經算是很難得的舍友。
基本上沒什麼要求，每天固定時間起床，坐在陽台迎著晨光打坐，等吃飯，然後又是打坐，更多時候還是坐陽台欄杆那兒，發獃，也不知在想些什麼，晚上些的時候就出去跑路，回來接著發獃，一天就這麼過去了。平日里不搭理也沒什麼，極好養活。
對徐聽唯一的影響大概就是，吃飯時得多個人罷了。
現在中四局沒多少事了，徐聽就開始自己做飯，有伊這樣日常來蹭飯的，再多一個人蹭也沒什麼。
其實有李沁然在這兒也不錯，至少可以幫徐聽放烏鴉。
徐聽有時要去中四局，亦或者陪伊一起上學，通常就讓嘎嘎自個兒玩耍，現在李沁然來了，她有時出去走走，嘎嘎就在她肩上，或者像是遛狗一樣圍著她打轉，至少沒那麼孤單。
「你聽說沒？這幾天好幾個女孩失蹤了。」
好不容易結束上午的課，徐聽從昏昏欲睡中醒來，拿起書就往階梯教室外走，夏秋急忙跟上，說了這麼一句。
這丫頭上次舞會時和徐聽相認，可能是好不容易在大學里他鄉遇故知，還是初中同學……的隔壁，也不知這倆初中時究竟發生了什麼，兩人也就熟絡了，也算是徐聽在班上唯一認識的人。
「沒有。」徐聽漫步走出教室。
夏秋抱著書跟在一旁，抬抬下巴，「我估計她們都被殺了。」
「正常，這年頭變態很多的，指不定啥時候就跳出來一個報復社會。」徐聽隨口回道，話說今晚該做什麼菜呢？李沁然倒是還好，我做什麼她吃什麼，就是伊，這丫頭這段時間都是在我這兒吃了才回家，昨晚的榴槤煲雞她吃炸毛了，死活不肯吃飯，也不知是不是我方法做錯了……
「徐聽。」夏秋忽然喊了句。
「幹嘛？」
夏秋抬起腦袋，眼眸里全是興奮的神色，小聲又按耐不住激動的語氣道：「我們去抓兇手好不好？」
不知怎麼的，看著夏秋興奮的小臉，徐聽後背忽然一涼，儼然是想起初中他從寫情書給這位隔壁班花，到後來掐斷這份懵懂的感情，甚至躲著這位妹子的一系列艱辛歷程。
實在是這位妹子有些……嗯，讓人害怕。
「不要，告辭！」徐聽快速說了句，加快腳步離開教學樓。
「喂！你就不想打擊罪犯嗎？」
「不想。」
「說不定那人還會接著殺人！」
「那是警察的事，你這小胳膊小腿的，衝上去只是給人家塞牙。」
「你能不能有點正義感。」夏秋一把拉住徐聽，生氣道。
徐聽嘆了口氣，手指劃過青天白日，浮雲舒捲，「諾，你看到了什麼？」
「……天空？」夏秋茫然回道。
「是百家燈火！我忙著拯救世界，保護地球，沒時間陪你打擊犯罪。」徐聽一臉嚴肅說道。
清風拂過，格外寂靜。
畢竟是剛下課，來來往往大學生挺多的，在徐聽說出這句話后，周圍人都用一種異樣的眼光看著徐聽，不少妹子更是捂著嘴直笑。
夏秋白皙的臉漲得通紅，低著頭一把抓住徐聽就往外走，脫離了群眾的圍觀。「丟死人了！都成年了，能不能別這麼中二！」
「我說的是實話啊。」徐聽早就過了要麵皮的時期，此時說起來依舊毫無心理障礙。
夏秋噓著眼問道：「你真不去？」
徐聽皺著眉看向她，用認真的口吻道：「這種事交給警察就好，你一個小姑娘，別想著查什麼案子，很危險。」
夏秋裝作生氣的輕哼了一聲。
「秋，我是說認真的。」徐聽頓住腳步，沉聲說道。
「知道啦。」夏秋哼哼唧唧說了聲，目光朝遠處瞟了下，「你女朋友在等你呢，我就不過去打擾了。」說著就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遠處，一個女孩兒穿著件白色連衣裙，俏生生站在樹下，微風吹動她的髮絲、裙擺，惹得周圍一堆大學生頻頻回哞，一時間撞樹上的也有，被身邊女朋友瘋狂掐手臂的也是有的。
風吹得有些大，有沙子進了眼，女孩兒好看的眉毛皺了下，伸手揉了揉眼眸。就這麼個動作，讓周圍男性同胞心底生出無限的憐愛，恨不得衝上去為這個女孩兒遮風擋雨，呵護一輩子……
然而這個風一吹就倒的嬌滴滴妹子其實是個瘋起來能抓著青眼究極龍的腳爪到處砸的暴力女，所以啊，千萬別以為女孩子都是柔柔弱弱的，說不定只是她為了維持女孩子的形象不發狂而已……徐聽在心裡感慨了句，快步走了上去。
「是你那個初中班花？」顯然，伊也是看到夏秋的，就隨口問了句，其實她也沒在意。
兩人朝校外走去，徐聽也是隨口解釋道：「她想讓我和她調查最近的失蹤案子。」
「啊哈？」
「估計是這案子引起她興趣了，就想拉我入伙，我沒同意。」
伊歪歪頭想了想，問道：「我看她的樣子，不像是會放棄的人。你就不擔心她遇到什麼危險？」
「不會的。」徐聽像是想起了什麼，神色極其複雜，「夏秋看上去像是個乖乖女，其實……一言難盡，反正她不會有危險的。」
「怎麼說？」伊好奇了。
「初中時候，少年懵懂，我不是有段時間和她走得近了些嘛，我那時已經不怎麼正常了，手段和能力……你懂的，然後就知道了她一些事。」徐聽斟酌了半晌，語氣極為蛋疼，
「我家那邊不是很亂嘛，在我殺光黑幫之前，魚龍混雜，什麼罪惡都有。有次外省來了批削腎客，開扒到了我家那鎮上。當時的夏秋，才初二！根據現場的一些線索，就找到了那批削腎客藏匿的地點，舉報了。重點是，在警察到來之前，她已經把對方制服了。」
伊張了張小嘴，不可置信問道：「她也有特殊能力？」
「沒有。」徐聽面無表情說道：「那妞做了粉塵炸藥，從窗戶直接扔進去的……之前她可能還做了其他布置，不知是加了料還是什麼，反正威力比我做的大得多。」
說到這裡，徐聽頓了下，語氣複雜道：
「當時我就在暗處看著的，那妞原本是打算悄無聲息用煤氣泄漏弄倒那幾個削腎客，後來估摸著等了半天效果不大，著急吃晚飯，就直接扔炸藥了……做完這一切后，那妞看著警察從狼藉的現場把罪犯抓住，就背著小書包像是沒事兒人一樣屁顛屁顛回家……對我造成的心理陰影不是一般的大。」
伊的眼眸睜大了些，委實想不到一個初二的小女生會做出這種事。
「這只是比較典型的例子，其他的比如免費送某某不良少年進精神病院、把某猥褻同學的老師逼得上吊之類的，都屬於正常行為。重點是，沒人發現是她做的！若不是我那段時間……嗯，對她關注比較多，我也察覺不了。」
「聽著倒是挺有俠義心的嘛。」說到現在，伊大致了解那個叫夏秋的女孩是什麼情況了，就聳聳肩，「反正我像她這麼大的時候，若不是成了玩家，是做不出這種事的。當然，現在成年人也沒幾個能做出這種事。」
「她那不是俠義心，純粹是看心情和興緻，還有就是有難度的事她才會做，因為這會引起她勝負心。反正我看清她真面目后，就打消了對她所有的念想，後來沉迷殺戮，就差不多把這人給忘了。」
徐聽的眼神出現了短暫的失神，這段往事他從未對誰提過，此時想起，那種感情早已消失，卻是覺得頗為奇妙，便用頗為滄桑的語氣道：
「那是個夕陽下，我坐在屋頂抽著煙，一點點把對她的喜歡掐死，當時第一次感受到了『愛情的辛苦』。雖然現在看來，那連喜歡都算不上，只能說是少年對懵懂感情的探索。」
「呵……第一次喜歡的人是這麼個妙人，難怪你之後會變得那麼直男，估計剩下幾年都沒敢和女孩子說話吧？」伊幸災樂禍笑道。
徐聽一時語塞，卻是不得不承認，說對了。
「不過說起來，你家那兒好像一直出妖孽。比如殺人魔的你，從小冰系異能的小雨，你提過的，單靠計謀和陷阱就把紅衣附體的女孩打出來的冉清竹，再加上現在這個夏秋……你家那邊是不是在什麼龍脈上啊。」伊說笑道。
徐聽沒好氣道：「百條龍脈全被斬了，現在華夏就剩下那麼幾條，怎麼會在我家那麼窮的地方。其實不尋常的人一直有的，大隱於市，小隱於野，只是人們不知道罷了。」
伊贊同道：「也是，我們玩家只是成長得快些。華夏很大，也不知從哪兒竄出個山精妖怪，就能吊打所有人。不過還好，那種存在都會受到系統制約，跳出來就被劈死了。」
徐聽笑了笑，「我以前在我家那邊，還遇到過道家高人，人家已經能出陽神了，看上去也沒什麼不同，在網上買個百八十塊錢的遊戲非要等打折，噴隊友熟練得不行，老祖安了。」
「接地氣啊。」伊捂著嘴笑道。
兩人一路走一路聊，轉眼就走出了學校，在超市裡討論著該買什麼菜，意見不統一時，就笑罵兩句。當徐聽的手伸向榴槤的時候，伊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前者只好訕訕收回手。
「對了，」伊忽然想起來，問道：「北山……你注意到了吧？」
「不必擔心，不用插手。本質上，鬼以前也是人。而且……」徐聽眼眸輕垂，平靜道：
「每個鬼，都是它的親人再也見不到的思念。」
伊抿抿嘴，輕輕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