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3竹林劫殺

  「是個太監,」安錦繡說道:「畫像的事也好辦,他在翠微殿當差多年,認識他的人不會少。」


  韓約點頭,說:「那下官這就去辦。」


  袁義這時卻道:「他要是易容呢?」


  韓約又是一呆,說:「這個太監這麼重要?五殿下為他要費這些心思?」


  「如果找不到這個人,那五殿下身邊的太監就一起除去好了,」安錦繡小聲道:」出征在外,除了白登,五殿下不會帶著多少太監在身邊的。」


  韓約看了看袁義,說:「你看這樣行嗎?」


  袁義點點頭,認不出人來,那就只能這樣做了。


  韓約沖安錦繡一躬身,快步走了出去。


  韓約出去之後,袁義跟安錦繡小聲道:「主子放寬心,不會出事的。」


  「你回去休息吧,」安錦繡看著袁義道:」身上還傷著呢。」


  「我趴床上不如坐著,」袁義說:「主子,齊芳殿那裡的事怎麼辦?」


  「現在再想查艾婉的事,我已經無從下手了,」安錦繡撫額道:「五殿下不會做無用功,這個艾婉一定對他有用。」


  袁義陪著安錦繡發愁,對於這種死無對證之事,任誰碰上都會一籌莫展。


  一個大內侍衛騎快馬出了京都城南門的時候,齊妃也帶著兩個慎刑司的驗屍人,走進了千秋殿。


  「怎麼樣了?」安錦繡勉強打起精神問道。


  「艾氏是那兩個宮人殺的,」齊妃坐在了安錦繡的身旁后,小聲嘆道:「還真是仆殺主。」


  兩個慎刑司的驗屍人上前,把他們發現的事跟安錦繡說了一遍。


  在憐美人的枕邊,有一片斷掉的指甲,跟一個宮人的斷甲正好對上。


  「娘娘,」驗屍人跟安錦繡說:」憐娘娘是被枕頭按在臉上悶死的。」


  安錦繡沖這兩個驗屍人揮了一下手,道了一聲辛苦。


  兩個驗屍人退了下去。


  「你別看她嬌滴滴的樣子,」齊妃跟安錦繡道:「她的年紀可比你大,初進宮時,聖上也寵過她幾天,不過新鮮勁一過,這個美人就被聖上拋到腦後了。」


  安錦繡手指敲一下坐榻的扶手。


  「沒有一兒半女,」齊妃說:「在宮裡也不過就是等死罷了。不過這個女人在妃嬪中的人緣太差,天天要不擺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架子,要不就是哭得像死了爹一樣,我看到她就火大。」


  安錦繡道:「齊芳殿離倚闌殿不近,她怎麼就惹到你了?」


  齊妃笑了起來,說:「我的妹妹啊,你管了多少宮中事?那齊芳殿里的人告狀不都是往我那裡告?哪回不是告她?」


  「一個歸鄉的五品京官之女,她怎麼有膽子天天得罪人?」安錦繡又問了一句。


  齊妃說:「這世上的瘋女人多她一個不多,不她一個不少,天生就是這個討人厭的Xing子,你能怎麼辦?塞回娘胎,讓她娘再把她重生一回嗎?」


  安錦繡笑著搖了搖頭,說:「人已經死了,齊姐姐你就積點口德吧。」


  「事情跟你交待過了,我回去了,」齊妃起身跟安錦繡道。


  安錦繡說:「你這就走了?」


  齊妃低頭看看看自己的身上,說:「一想到我陪著三個死人在屋裡待了這麼久,我就渾身難受,我要回去沐浴。」


  安錦繡笑道:「那我就不留你了。」


  「你洗過澡了?」齊妃突然問安錦繡道。


  安錦繡搖頭,說:「我不在乎這個。」


  「安氏是書香門第,」齊妃看著安錦繡道:「我怎麼就感覺你是出身將門的呢?」


  安錦繡只是望著齊妃一笑,死過一次的人了,怎麼可能還會怕見死人?黃泉路上,一路前行的,不都是亡魂?


  齊妃匆匆走了之後,全福也到了千秋殿。


  「找到什麼了?」安錦繡問全福道。


  全福苦著臉沖安錦繡搖頭,說:「娘娘,那院里一共六間宮室,奴才帶著人都搜過了,什麼也沒有,這六間宮室像是已經被人收拾過了一樣。」


  袁義說:「這六間宮室不可能是空的吧?」


  全福說:「全都是宮裡的物件,沒有一件憐娘娘從宮外帶進宮的東西。」


  「算了,」安錦繡道:「把那院子封了,不要再搜了。」


  全福說:「奴才遵命。娘娘,那憐娘娘三人的屍體要怎麼辦?這人都死了這麼長的時間了,再放下去不好吧?」


  「燒了吧,」安錦繡說了一句。


  全福忙領命道:「奴才遵命。」


  「不用燒了,」安錦繡想了想,又道:「先把她們埋在宮裡吧。」


  全福張大了嘴,說:「娘娘,您,您要在宮裡埋屍?」


  「找個沒人的地方,把這三個人先理了,」安錦繡說道:「不要問為什麼了,去辦這事的吧。」


  全福看安錦繡一副不耐煩的樣子了,不敢再跟安錦繡說下去了,領命之後退了下去。


  「命人盯住埋屍的地方,」安錦繡在全福退下去之後,跟袁義說:「看看有沒有想要這個艾婉的屍體。」


  袁義說:「有這個必要嗎?」


  「我現在什麼也不知道,所以我寧願多做些事防著,」安錦繡小聲道:「但願我只是杞人憂天吧。」


  全福帶著手下的幾個太監,在這天夜裡,把憐美人主僕三人埋在了慎刑司後面的空地上。


  憐美人的死,除了驚動了齊芳殿的諸人外,宮中其他的人對此毫不關心,幾宮的主子倒是對袁義在尚書省挨打的事,更感興趣。


  被派去看守憐美人屍體的人,在這個晚上空守了一夜,埋著憐美人的小土堆前,沒有一個人來。


  一日之後,追南下大軍的大內侍衛到了京畿之地的廣知鎮外,大內侍衛在路邊的一個茶攤前停了馬,也沒下馬,跟老闆要了一碗熱茶喝。


  「店家,朝廷的大軍從你這兒過去多久了?」喝完了茶水后,大內侍衛問茶攤老闆道。


  老闆忙道:「剛過去兩個時辰。」


  大內侍衛提了一口氣,看來自己今天就能追上了南下大軍了。


  老闆把這大內侍衛要的饅頭包好了,遞到了大內侍衛的馬前。


  大內侍衛把包著饅頭的布包掛在了馬鞍上,打馬又往南去。


  到了這天的傍晚,這大內侍衛在路上問了當地村落里的砍柴人後,進了官道旁的一片竹林里,想從這裡繞近路去追南下大軍。


  竹林茂密,林間的道路不寬,但足以供一馬賓士。


  「什麼人?!」就在這大內侍衛在林中小道上策馬狂奔的時候,突然就有幾個人從小道旁的林地里沖了出來。


  日近黃昏,竹林里光線昏暗,這個大內侍衛甚至還沒看清這幾個攔路人的臉,就被其中為首的一個男人一腳踢下了馬。


  大內侍衛落地之後就想拔刀,為首的男人已經搶先一步到了他的跟前,抬手就是一刀。


  「你們是什麼人?」這大內侍衛倉促之間在地上打了一個滾,避開這男子的刀后,大聲喝問道。


  「他是大內的人,」這時,翻了大內待衛綁在馬上的行李的人,跟為首的男人高聲道。


  「你們,」大內侍衛一驚,看這幾個人知道他的身份之後,還是無動於衷的樣子,這幾個人一定不是普通的劫匪了。


  「大內的人,」為首的男子看看這個大內侍衛,道:「韓約的人?」


  「你們是什麼人?」大內侍衛這個時候拔刀在手,沖著面前的這個男人大聲喊道。


  「我們殺的就是韓約的人!」為首的男人揮刀就向這個大內侍衛砍過來,毫不留情。


  這大內侍衛的武藝不錯,只是一拳難敵四手,更何況這會兒幾個高手打他一個,很快身上就像被血染過一樣。


  「快點殺了他,」為首的男子催手下道。


  大內侍衛突然把手裡的刀扔向了為首的這個男人。


  為首的男人側身避刀。


  大內侍衛趁著這男人側身的空檔,硬拼著背上再挨三刀的風險,衝到了馬前,滾鞍上馬,催馬就往前狂奔。


  為首的男子甩出了手裡的刀。


  大內侍衛聽到身後風聲不對,只是身體失血過多,腦子有數,身體卻做不出反應,之後就覺得下腹處一涼。大內侍衛低頭一看,半寸的刀尖從他的下腹戳了出來。


  「施爺,要追嗎?」竹林中的幾個人看大內侍衛騎馬跑了,問為首的男人道。


  「他活不長了,」為首的男人看看地上一路向前沿伸了的血,道:追。」


  幾個人順著地上的血跡,往竹林外追去。


  大內侍衛騎馬衝出了竹林之後,眼前的景象發花,讓他分不清東南西北。


  這個時候,天還沒有全黑,只是路上已經沒有一個行人了,大內侍衛揉了揉眼睛,勉強分辨出往南的方向後,打馬往南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大內侍衛就感覺自己的身上越來越冷,習武的人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自己的血流盡之後,死期也就到了。


  「咦?你是,你是趙田」就在大內侍衛覺得自己死期已到的時候,有人騎馬到了他的馬前。


  這一隊人從很遠就開始往大內侍衛這兒跑了,邊跑還邊喊,只是大內侍衛一點也沒有發覺。


  大內侍衛身子晃了晃,要不是被到了他馬前的人扶了一下,他能就這麼摔下馬去。


  身上躺到地上之後,大內侍衛感自己的身上好像好過了一點,睜開了眼睛看了看面前扶著他的人後,這大內侍衛咧嘴一笑,說:「五少爺?」


  安元志這會兒已經放棄帶這大內侍衛回營看大夫的打算了,這位一看就是命不長久了。


  「五少爺?」大內侍衛又喊了一聲。


  「你怎麼會這樣了?」安元志大聲問道:「趙田,趙田你能聽到我說話嗎?誰殺的你?!說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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