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2牙洞

  被太醫放進安錦繡手掌心裡的是一顆后槽牙,牙根還帶著血,是硬被太醫從宮人的嘴裡拔出來的。


  「娘娘您看這裡,」太醫指點安錦繡看這顆牙的正上方。


  安錦繡不用太醫指點,也能看出這牙正上方有一個洞,並且牙的內里是烏黑色。「毒藥藏在牙洞里?」安錦繡問這太醫道。


  太醫點了點頭,說:「娘娘,另一個宮人的嘴裡也有這樣的牙。」


  齊妃這時走到了安錦繡的跟前,說:「查出來了?」


  安錦繡把手伸給齊妃,讓齊妃看這顆牙齒。


  「這是怎麼回事?」齊妃看著太醫問道:「挖出來的?」


  太醫只得又點頭,說:「回齊妃娘娘的話,應該是用東西鑽出來的。」


  齊妃搖頭道:「好好的牙,鑽一個洞,這人不疼嗎?」


  安錦繡笑了起來,說:「齊姐姐,這兩個連死都不怕,還怕疼嗎?」


  「這兩個是誰的人?」齊妃問安錦繡道:「憐美人值得被人這麼算計?」


  安錦繡看著憐美人陳屍的木床道:「誰說不是呢?」


  齊妃又問太醫說:「她們中的是什麼毒?」


  太醫說:「應該是鳩毒。」


  「便宜這兩個了,」齊妃恨道:「這麼容易就讓她們兩個死了。」


  「你們兩個退下吧,」安錦繡把宮人的牙齒放到了身後的梳妝台上,對面前的太醫道:「憐美人和這兩個宮人的事,兩位大人不要外傳。」


  兩個太醫忙都應聲道:「下官遵命。」


  「宮裡的人現在是出不去的,」安錦繡看著站在她面前的這個太醫道:「所以兩位大人一定要管好自己的嘴。」


  宮裡的人出不了宮,所以齊芳殿之事要是外泄,那一定就是他們兩個的問題了,兩個太醫都懂安錦繡的話意,心裡就是有異議,也不敢跟安錦繡當面說出來,只得又都道:「娘娘,下官明白。」


  「辛苦了,」安錦繡沖兩位太醫一揮手,道:「退下吧。」


  安錦繡這會兒就是臉上再和顏悅色,兩個太醫也是心中慌張,勉強給安錦繡和齊妃不差禮數地行了禮后,兩個太醫一前一後退了出去。


  「讓慎刑司的人不要找人了,」安錦繡在兩個太醫退出去之後,又沖門外喊了一聲。


  一個千秋殿的小太監領命之後,跑去找還在抓捕施武的鄭鴻了。


  齊妃站在安錦繡的身邊,看一眼銅鏡,跟安錦繡罵道:「全福這個奴才怎麼還不過來?想讓我們兩個在這裡陪死人,陪到什麼時候?」


  安錦繡又開始拿手指敲梳妝台,心裡想著事,沒把齊妃的罵聽進耳朵里去。


  齊妃正罵著,門外傳來了全福的聲音,說:「娘娘,奴才全福。」


  「進來,」齊妃高聲道。


  全福走了進來,氣喘吁吁地要給安錦繡和齊妃行禮。


  齊妃不耐煩道:「這都什麼時候了?別行禮了,你查到了沒有?」


  全福把一本蒙著紅緞,上綉各種飛鳥的本子呈給了安錦繡,說:「娘娘,憐娘娘的檔在倒數第三頁。」


  安錦繡翻到了倒數第三頁,跟齊妃一起看上面的蠅頭小字。


  「艾婉,」齊妃念著憐美人的名字,跟安錦繡說:「她這名字取得不錯啊。」


  安錦繡嗯了一聲,對於女人而言,除了姓氏,叫什麼名字其實沒有多少人會在乎。


  「籍貫武州伯山郡人,」齊妃念著憐美人的籍貫地,問安錦繡說:「伯山郡的這個艾氏是個大族?」


  安錦繡搖了搖頭,她從沒聽過。


  齊妃又看了憐美人的父母,道:「這個艾大人倒是做過京官,不過已經攜妻故里,這個艾婉看起來也不是個出身多高的人啊。」


  艾婉,安錦繡在心裡把這個名字念上了好幾遍,她對這個名字全無印象。


  齊妃這會兒說:「也許是這個艾氏自己得罪了什麼人吧?這個人可不是什麼好Xing子的人,連我看著她都生厭,就更別提跟她住一殿的人了。」


  全福說:「齊妃娘娘,您是說這是齊芳殿里的人乾的?」


  「我又不是查案的人,」齊妃看了全福一眼,說:「你問我,我問誰去?」


  全福忙自打一記耳光,說:「是,奴才犯蠢了。」


  慎刑司的驗屍人這時也趕了過來。


  齊妃命這幾人道:「趕緊看看,看看殺憐美人的人,是男人還是女人。」


  安錦繡這會兒對這個已經不感興趣了,跟全福道:「把這間屋子搜一遍。」


  全福忙帶著幾個會辦事的太監,在憐美人的這間屋裡搜了起來。


  安錦繡轉身又把憐美人的梳妝台翻了一遍,連邊邊角角都沒有放過,只是除了首飾和一些胭脂水粉之外,安錦繡什麼也沒有找到。


  全福幾個人把這間卧室翻了一個底朝天,最後也是什麼也沒有找著,憐美人的卧房裡,連一張帶字的紙都沒有。


  有人搶先一步了,安錦繡在心裡暗道。


  「娘娘您看?」全福問安錦繡的意思。


  「把這院子里的宮室都給我搜一遍,」安錦繡起身道:「找到的東西,都送千秋殿去。」


  「奴才遵命,」全福忙領命。


  「齊姐姐,你在這裡看著,」安錦繡又跟齊妃:「我有事,先回千秋殿去了。」


  齊妃說:「人死在這兒呢,你就先走了。」


  「勞煩齊姐姐了,」安錦繡又看了一眼床上的艾婉,轉身就快步往外走了。


  齊妃站在屋裡咬咬牙,這位不知道她跟這個艾氏不對付嗎?她在這兒守著算什麼事?


  安錦繡快步出了齊芳殿,命身邊的一個管事嬤嬤道:「你去內廷司找人手,齊芳殿從今天開始封了。」


  這個管事嬤嬤忙應了聲。


  「叫韓大人到千秋殿見我,」安錦繡上了步輦,又命一個小太監道:「就說我有急事找他。」


  這個小太監領命之後,往宮門那裡跑了。


  「我們回去,」安錦繡跟抬輦的兩個太監道。


  等安錦繡回到千秋殿,袁義已經站在殿門前了,看著像是要出殿的樣子,看見安錦繡回來了,袁義忙就下了台階。


  安錦繡也沒要人扶,下了步輦,就跟迎到她身前的袁義說:「你怎麼起來了?」


  袁義小聲道:」齊芳殿出事了?」


  安錦繡就是一皺眉。


  袁義看安錦繡皺眉頭,忙又道:「又是太醫,又是慎刑司的驗屍人,這些怎麼能瞞得過宮裡人的眼睛?只是我到現在也不知道死的人是誰,想必宮裡也不會有幾個人知道。」


  「我們進去說話,」安錦繡往台階上走。


  兩個人一路默不作聲地走進了小花廳。


  安錦繡坐下之後,不用袁義問,就跟袁義說:「齊芳殿的憐美人死了,那個施武被白承澤要出宮去了。」


  袁義沒在意憐美人的死,說:「這個施武是什麼人?」


  「白承澤安在宮裡的人,」安錦繡道:「我想殺蔣妃的應該就是他。」


  袁義這才一沉臉,說:」怎麼能放這個人出宮呢?」


  安錦繡冷聲道:「他不是在御書房伺候的人,內廷司不會為了這樣一個無緊要的太監,得罪皇子殿下們的。」


  「他會在五王府嗎?」袁義問道。


  安錦繡搖頭,「這個人武藝不錯,一定被白承澤帶在身邊了。」


  「那就是拿他沒辦法了?」


  「這個人是個禍害,不能留的,」安錦繡小聲道。


  袁義還要問什麼,看安錦繡端茶杯喝水,便又住了嘴。


  安錦繡喝了一杯水下肚,跟袁義說:「憐美人是被伺候她的宮人,用東西悶死的。」


  袁義說:「她們跟憐美人有仇?」


  「不知道,」安錦繡道:「我正要問她們話的時候,這兩個人服毒自盡了。」


  袁義說:「當著主子的面,服毒自盡?」


  「牙里有洞,」安錦繡指了指自己的嘴,跟袁義說:「毒藥放在牙洞里。」


  袁義說:「江湖上的死士一般都會這麼做的。」


  「都會這麼做?」安錦繡說:「你嘴裡也有?」


  袁義點了點頭。


  安錦繡看了看袁義的嘴唇,突然就罵道:「王園就是個混蛋!」


  袁義說:「這其實也是不讓我們這些死士,失手被擒后受罪。主子,死士一般也只是出任務的時候才會在嘴中放毒,平日里不會往裡面放東西的。」


  安錦繡說:「弄牙洞的時候不疼嗎?我寧願你糖吃多了,吃壞了牙,也不想你牙上被人人鑽個洞。」


  袁義沖安錦繡笑。


  安錦繡說:「你還笑?」


  袁義心中高興,但還是跟安錦繡說:「主子,看來這兩個宮人事先就已經做好了準備,憐美人應該就是她們殺的了。」


  「她們是白承澤的人,」安錦繡說道。


  袁義說:「她們也是?」


  「沒證據,」安錦繡說:「我就感覺是。」


  袁義說:「憐美人的母族是哪家?」


  「五品京官的女兒,」安錦繡說:「有一個哥哥,遠在湘江為官,也只是一個文官。」


  「那五殿下要在她的身邊安排人手做什麼?」袁義問道:「有這個必要嗎?」


  韓約這時在小花廳外說:「娘娘,下官韓約。」


  「進來,」安錦繡忙道。


  韓約快步進了小花廳,沖袁義點了點頭,又給安錦繡行禮。


  安錦繡沖韓約擺一下手,說:「你馬上派人去追衛國侯,讓他小心軍中出自伯山郡的將官。還有,五殿下身邊有個姓施名武的人,可能是做他的侍衛,也可能是做他的侍從,不管這個人的身份是什麼,讓侯爺務必把這個人除去。」


  袁義說:「娘娘,這個人在五殿下的軍中,不一定還叫施武這個名字。」


  韓約說:「娘娘,宮裡有人見過這個施武嗎?畫張像給侯爺送去也行啊。娘娘,這個施武是宮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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