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8你贏了
安元志心裡有些憋氣,但還是跟袁義點了點頭。
袁義說:「你要是真做了殺母的事……」
安元志打斷袁義的話,說:「我娘親入土好幾年了,你能別跟我說的這麼血乎嗎?」
袁義只得說:「反正你要是殺了秦氏,主子會被你急死。她要不是在宮裡出不來,今天她就自己來見你了。」
安元志往坐榻上面仰面一躺,說:「好名聲對我有多重要?」
袁義說:「這個少爺你自己清楚,一個殺了自己嫡母的人,外人不知道內情,只會覺得少爺你生Xing狠毒,誰會願意跟少爺你交好?」
安元志說:「這麼隱密的事,怎麼可能傳的天下皆知?你信嗎?我要是真殺了秦氏,我父親還得替我瞞著。」
「有些事瞞不住的,」袁義說道:「我覺得主子說的對,這個時候萬事小心,不要讓人抓到把柄最好,能不做的事,就不要去做。」
「忍?」安元志望著袁義說。
袁義點頭,「忍字頭上一把刀,少爺,再難過,你也要忍。」
「知道了,」安元志說:「我忍。」
「那我走了,」袁義總算得了安元志一句不像是在敷衍他的話,起身就要走。
安元志卻把袁義一拉,說:「阿蓮的事,我姐知道了嗎?」
「知道了,」袁義說:「主子說一個未婚先孕的奴婢,不殺不足以正門風。」
安元志笑,說:「這是說給外人聽的吧?」
袁義說:「是,安府奴婢阿蓮之事,現在全京都城都知道了,不怕五殿下那些人在這事上做文章。」
「那安元信呢?」安元志又問道。
袁義說:「只要三少爺不承認,阿蓮人都死了,這事死無對證啊。」
「他自己把這事兒嚷得全府皆知了,」安元志說:「還死無對證呢?」
「這種只是流言,」袁義說道:「流言蜚語怎麼能當真?」
「這又是我姐說的?」
「是,」袁義點頭道:「主子把事情都安排好了,現在只是擔心少爺你。」
「那江南之事呢?」安元志說:「我姐怎麼說?」
袁義說:「聖上還沒定下去江南的人選,主子說不用擔心這個,不管誰去,不管這個欽差查出什麼來,只要聖上還想用將軍,那將軍就不會有事。」
安元志用雙手搓了一把臉,跟袁義嘆道:「你說我姐這麼好的女人,怎麼就落到帝宮裡去了?」
袁義默了一會兒,說:「主子怎麼能想到秦氏和太子妃會這麼害她?正常人都想不到的。」
「兩個賤人!」安元志小聲罵了一句。
「我不能久留,」袁義說著話又要走。
范舟這時在門外道:「少爺,太師派人來給袁總管送東西了。」
安元志坐起了身,說了聲:「進來。」
在安太師身邊伺候的一個小廝,拎著兩個禮盒走了進來。
安元志也不等這個小廝行禮,就道:「把東西放下,你回去跟我父親復命吧。」
這個小廝不敢不聽安元志的話,把禮盒放在了地上后,就退了出去。
安元志起身,把禮盒的蓋子打開,一看裡面除了一疊銀票之外,兩個盒子里分放著街面上的小玩具,和一些從江南來的織物。
袁義走過來,看看盒子里的東西,把銀票拿出來收在了身上,又看一眼盒中的小玩具,說:「再過些日子,聖上就要給九殿下安排師父了,怕是沒工夫再玩這些了。」
「看不出來,聖上還挺疼九殿下的,」安元志笑著說了一句,心裡卻突然想到那時在家庵的地窖里,自己剖開夭桃的肚子,取出白承意的場景,挑了挑眉頭,安元志問袁義:「我姐就不想讓九殿下當皇帝嗎?」
袁義先是很茫然地看著安元志,然後說:「少爺,你怎麼又在說胡話了?九殿下才多點大?」
安元志彎腰把兩個禮盒的蓋子都蓋上了,說:「我不跟你廢話了,你回宮吧。」
袁義單手拎了兩個禮盒,跟安元志一起走出了書房,說:「少爺你回屋吧,不用送我。」
「沒事,」安元志接過范舟遞過來的雨傘,說:「我送你出去。」
「不用。」
「這事你也要跟我爭?」
袁義看安元志沖自己瞪眼了,只得讓安元志為自己打著傘,兩個人一起走下了書房廊下的台階。
安元志一直把袁義送到了府門外,看著袁義穿了蓑衣,上了馬,往帝宮的方向一路跑遠了,才大聲地嘆了一口氣后,轉身回了府。
袁義打馬出了安府所在這條街后,再看看自己的周圍,那個來時跟了他一路的人,沒有出現。
安元志走回到了自己的庭院外,就看見在大雨里站著一個安府的下人。
王老實,也就是阿蓮的父親看見安元志走回來后,忙就跪在了安元志的跟前。
安元志說:「你就是王老實吧?」
王老實忙道:「奴才是。」
「怎麼不打把傘呢?」安元志說了一句:「跟我進來說話吧。」
王老漢戰戰兢兢地跟著安元志走進了書房。
安元志把書桌上的算盤往旁邊一推,坐了下來,打量了王老實一眼。
王老實又要給安元志跪。
安元志說:「不用跪了,我不講究這些。」
王老實又站直了身體。
安元志看看這個在安府里也是個小管事的人,王老實的神情裡帶著認命一般的絕望。安錦繡不讓他殺秦氏,那他想用王老實為女報仇這個由頭,攛掇這個下人去殺秦氏的事就不能做了,真是可惜。
王老實被安元志看得心裡透涼。
安元志說:「我聽說你是學過拳腳工夫的?」
王老實說:「小人學過一些。」
「我聽我二叔說過你,」安元志望著王老實一笑,指著一旁的空座道:「你坐下說話吧。」
王老實說:「小人不敢。」
「死你都不怕了,還怕坐嗎?」安元志問王老實道。
王老實一聽安元志這話,真就走到安元志給他指的空座前,一屁股坐下了。
王老實經常被安太師派著,在京城安府與淮州安府之間送信,押運錢財貨物。安書泉在安元志的面前誇過這個下人老實可靠,武藝也還不錯。安元志歪著頭,又看了王老實半天。
王老實最後被安元志看得心焦了,開口問安元志:「五少爺,你要小人怎麼個死法?」
安元志說:「你女兒太傻了。」
王老實把頭一低。
安元志說:「恨我們安家嗎?」
王老實說:「小人不敢。」
「不是不恨,是不敢?」安元志笑道:「你還真別恨我父親,是你女兒自己瞎了眼,腦子也不好使。」
王老實漲紅了臉,說:「阿蓮已經死了,五少爺。」
安元志說:「正因為她死了,我才要讓你知道你女兒是怎麼死的。」
王老實說:「她是被葯死的。」
「我父親讓三少爺選,」安元志說道:「讓他要不帶阿蓮走,要不還是好生當他的安府少爺,最後三少爺沒選阿蓮。」
王老實臉頰抽動了一下,說:「阿蓮一條賤命,本就不值錢的。」
「你女兒未婚懷孕,我父親怎麼能留下她敗壞我安府的門風?」安元志說道:「我不知道秦氏答應了你女兒些什麼,也不知道安元信跟你女兒說了多少山盟海誓,我只知道,是這兩個人把你女兒逼上了絕路。」
王老實說:「是她自己不安分,不怨主子們。」
「你那個老婆也是知道這事的吧?」安元志又問道。
王老實點點頭。
「我父親是不想留你們夫妻二人的,」安元志走到了王老實的跟前,說:「不過大管家跟我說,你之前並不知情。」
王老實也不說是不是,只是問安元志道:「五少爺,你想要小人怎麼個死法?」
安元志說:「這個沒腦子,又生不齣兒子來的婆娘你還要嗎?」
王老實木著一張臉說:「她再不好,也是小人的媳婦。」
「是個漢子,」安元志一拍王老實的肩膀,道:「這樣吧,你跟我打一場,只要你打贏了我,我就勸我父親,饒了你們夫妻兩個的Xing命。」
王老實不明白安元志這是要玩哪一出,說:「五少爺,小人直接死就行。」
「我給你一個活的機會,你不想要?」安元志說著一拳就打向了王老實。
王老實側身將將躲過了安元志的這一拳。
安元志說:「身手看來還行,王老實,打贏了我,你就跟你婆娘就不用死了。」
王老實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信安元志的話,只是這好像是他唯一還能活下來的機會,不拼一回,不是對不起他自己和家裡的那個女人?
范舟在門外,聽見書房裡傳出了打鬥聲,喊了安元志幾聲,也不見安元志理他,忙就一頭沖了進來。
「出去!」安元志一邊跟王老實比劃著拳腳,一邊沖范舟吼了一聲。
范舟說:「這個下人,你不要命了?敢跟少爺動手?」范舟說著,就要上來幫忙。
「站那兒不準動,」安元志說:「我還用你幫忙嗎?」
范舟說:「少爺,這個下人想殺你?」
「你哪隻眼看出他想殺我來著?」安元志說:「我們兩個在比武?」
范舟傻眼了。
王老實這會兒比他方才進屋那會兒還要絕望,他的拳腳功夫,對付一般的小毛賊還行,跟安元志比,那就真是差太遠了。
安元志一腳踹出來,王老實再也躲不過去了,被安元志直接踹到了地上,將兩張椅子和一張茶几,一起帶翻在地上。
范舟看王老實倒地了,跑到了安元志的跟前,知道安元志的傷一直也沒有痊癒,所以范舟一臉關切地問安元志道:「少爺,你沒事吧?」
安元志按了一下又有些發疼的腿,跟王老實說:「你贏了。」